《仙魔人鬼四相皆空》越上清歌

7、辰时 娶媳妇

　　张锁命跟着小哥回到了“古董店”。店是新开的店，电力系统还没有装好。屋里乌七八黑的，只能点蜡烛照明。
　　小哥背着张锁命走了一路。这厮吓得腿抽筋了，他真的很想揍他，但看到张锁命如临大敌的处处如惊弓鸟的神经兮兮的脸，他心下一松，把这人好好带回来了。

　　他把张锁命放在椅子上，自己出去招呼白猫回来睡觉。等他再回屋里，满屋子都给张锁命点满了红蜡烛。
　　张锁命一脸衰相，愁眉苦脸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有点怕，屋里太黑了……”

　　“我看你是点着来招鬼吧。这么多红蜡烛摆一起，你是要做法阵吗，张道士？”小哥“啧”道。
　　“不是不是，”张锁命忙摆手，“我马上灭了！”

　　听小哥这么一说，张锁命越发觉得小哥说得对——点这么红蜡烛看着真渗人！他随手拿起一把扇子就要扇灭蜡烛去。可是见了鬼了，这蜡烛怎么扇都扇不灭！他生气地脸凑过去对着蜡烛呼呼吹气，颗颗小火苗在小风里摇晃着就是不灭，晃来晃去的影子好像是在嘲笑着张锁命没本事儿。
　　张锁命焦急地喊道：“小哥，这蜡烛吹不灭！”

　　小哥沉默是金地站在屋里一片黑暗里。他一把按住脸凑火炉灰越来越近的张锁命，他说道：“灭不掉就不灭，睡觉。”
　　“太亮了，我睡不着，我害怕啊小哥！那个仙姑不会寻着这火光来吧！哦对对对，那些个糟老头就叫她‘双喜’仙姑，双喜不就是‘囍’吗！点这么红蜡烛可太招她了！”

　　“来了再说，死去睡觉！”

　　张锁命又抽泣几声起来，抱着小哥的大腿死也不放：“小哥啊，你可不能就把我一个人落在这里！那个臭仙姑一定还会来找我的！我两次没让她喝上酒，一次没让她喝，一次没跟她喝，她一定是记恨死我了！你要是走了，她就是把我装进酒壶里，晃荡晃荡，变成一滩黄水，咕咚咕咚地被她喝进肚子里去！”

　　小哥真的很想一脚把张锁命踹飞出去。他最讨厌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生人的体温太高了，烧得他皮肤发麻，酸酸痒痒的很难受。
　　白猫一闪而过，精准地跳到张锁命的脸上。张锁命身子朝后一仰，打翻了身后了火炉灰。他一睁眼，眼前黑了，火灭了。

　　满脸沾着黑灰的张锁命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他直呼：“火灭了火灭了！小哥啊小哥，你可真神啊！白猫一定是你叫它跳我脸上的吧！哈哈哈，幻术破了幻术破了！”
　　白猫：“……”屁，莫挨老子。

　　张锁命忙抓住小哥的手，满脸都是大写的开心和迫不及待：“我跟你睡觉，我跟你睡觉！小哥，咱们去睡觉！”
　　小哥：“……”这什么虎狼之词？

　　“喵呜喵呜！”炸毛的白猫挠伤张锁命的抓着小哥的手，龇牙咧嘴地在小哥的手臂上对着张锁命示威。
　　“你这猫真凶嘞，是个母的吧。”张锁命心疼抱住自己被猫抓伤的手。
　　小哥：“……不，它是公的。”

　　张锁命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舔毛的白猫圈在怀里要去看是不是公的。白猫疯狂地在他怀里挣扎着，被张锁命蹲下身来死死地圈着。
　　他没注意到小哥单手捂住了上半张脸，刻意在忍耐着什么。小哥喉咙滚动，全身都写着“不自在”三个字。
　　最后白猫认命般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趴在张锁命的怀里。
　　“……你快点看。麻溜的。”小哥说。
　　张锁命惊呼：“还真是公的！”
　　“喵呜！”白猫一挥爪子不客气地给了张锁命一爪，疼得张锁命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嗷嗷直叫。

　　“小哥，你这猫多大了？”
　　小哥缓缓竖起四个指头。
　　“四个月？”
　　“四千年。”
　　“你又忽悠我。你不马克思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吗？”
　　小哥不客气地“哼”道：“爱信不信。”

　　天色真的很晚了，再过半小时就到凌晨时分。小哥提着张锁命的后衣领，把人往里间塞。里间有张大床，上面铺好了床褥。
　　张锁命倒头就要睡，迷迷糊糊间还问小哥话：“你咋还不躺下来睡觉呢？你可别趁我睡着了偷偷溜走了啊小哥。”
　　小哥“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你睡着了我就睡。”
　　张锁命感动得鼻头一酸，叹道：“你人真好。”

　　睡到五更，鸡打鸣，天色蒙蒙亮。张锁命意识被鸡叫吵醒了，心里还犯嘀咕，哪来的鸡，怎么不杀吃了？养着当闹钟呢。吵死了。
　　他刚要睁眼，恍惚间感觉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脸。耳边有女人在唤他：“郎君，郎君，天亮了，你怎么还不醒呢？昨晚的交杯酒还没喝呢，怎么睡得跟死猪似的？快些起来，跟我喝了这杯交杯酒！”

　　喝你妹啊！你能不能换个男人缠一缠啊！就算我张锁命长得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也不至于在张哥我一颗树上吊死吧！

　　双喜仙姑唤他起来，张锁命可不敢睁眼。一睁眼，谁知道能看到些什么恶心人的古怪东西！
　　小哥呢！小哥呢！张锁命焦急地闭着眼满床去摸，怎么也摸不到人。他大喊：“小哥！快来！小哥！仙姑在这里！”
　　“仙姑在哪里？”小哥忍住想弄死张锁命的情绪，顶着两个黑眼圈艰难地睁开眼问他。

　　张锁命听见了小哥的声音，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章鱼般四肢缠着小哥。
　　“她她她就在这张床上啊！！！她叫我跟她喝交杯酒！这个仙姑好像是看上我了！要做我媳妇啊啊啊！你快、你快把她赶走，我害怕啊小哥！”

　　“怕个屁啊，我在这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可是她在拽我的裤子！”
　　小哥：“……”
　　小哥叹了一口气，说：“张锁命，你睁开眼看着我。”
　　张锁命慌忙摇摇头：“不行，我不能睁眼，我一睁眼就会看到仙姑那张淌着脓的脸，太恐怖了……”
　　小哥皱眉问道：“你都没睁眼，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我……”张锁命的身体颤抖几下，他消了声，把自己的脸往小哥脸上凑。那双眼睛还闭着，却准确地额头挨着小哥的额头，看上去就像是在和小哥贴着脸对视着。
　　小哥听见“张锁命”怪异地尖笑道：“我自己的脸我不能熟悉吗？郎君，郎君，你还没有好好地看看我呢！郎君，郎君，天亮了，你怎么还不醒呢？快睁眼看看我呀！”

　　小哥不屑地“啧”了一声，怼道：“你个眼瞎，我睁着眼看着你呢。有些仙，认不清自己的问题，还长着一张爱说教的嘴。”
　　仙姑：“……”你很勇哦。
　　“郎君，你是不是不爱我？呜呜呜……”顶着“张锁命”壳子的双喜仙姑双手捂脸哭兮兮道。
　　小哥翻了个白眼，回答她：“不爱了，离婚吧。”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张锁命”怒吼一声，猛地掐住小哥的脖子，睁开眼凶神恶煞地怒视着小哥。但当仙姑看清楚那张脸上，一切的凶蛮都化作烟消云散，她喃喃自语道：“猫爷……您居然过活在此处……”

　　“知道了就抓紧滚吧，不要来烦我。”小哥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这竟是认识他的双喜仙！
　　仙姑竟落下了两行相思泪，她伤心道：“郎君，我思你久矣，你怎么能处处躲我？”她说完，一个吻要落下，小哥无情地躲开了。双喜仙姑不甘心，连环去亲，小哥灵活走位，满脸写着四个大字：莫挨老子。

　　小哥脑壳痛：亲归亲，你拿个活人壳亲，跟火烙我的脸有什么两样？干脆直接烧铁按他的脸得了。

　　仙姑图穷见匕，怒道：“你给老娘亲一口，老娘就滚！不然以后谁都别想睡个好觉！”
　　小哥深呼吸闭着眼结结实实挨了“张锁命”一个“火烙”吻。他一睁眼，“张锁命”把他扑倒在床上又要凑上来再亲一口。小哥沉沉地喝道：“张锁命！还不醒！”

　　张锁命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随即一句“我艹”滚开小哥两米远。
　　“我又怎么了？”张锁命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迷茫地问小哥。
　　“你梦游了。”小哥没好气道。
　　张锁命不可思议惊呼：“我去！我刚才、我梦游，我要强上你！”
　　小哥心如刀割，遇上张锁命少说要少活十年。
　　“……不是，你把我认成了那个什么仙姑，要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我艹，”张锁命二连国粹，“真他妈劲爆。”
　　小哥实在没忍住，一脚踹翻了张锁命，怒道：“是打架！撕逼大战！懂了吗！”
　　“不是，我就是理解这个啊，”张锁命委屈巴巴地捂着被小哥踹疼了的肚子，“你干嘛啊……怎么这么凶……跟你家猫一个样，什么猫什么主子……”

　　小哥：“……”
　　主打一个哥单纯你下流。

　　不知道为什么，小哥从张锁命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澈的愚蠢。他有点郁闷，这玩意嘴这么欠，怎么长这么大的？

　　张锁命从地上爬起来，没站直，又扑通摔倒在地上。他惊觉自己周围亮起了一堆红蜡烛，这些小火还特别热，烧得张锁命皮都要烫掉了！他被这堆层层叠叠的红蜡烛包围着根本出不去。小哥又不见了。
　　他“小哥小哥”乱叫着，“踏踏”“噔噔”响起一阵来人声。张锁命欣喜地寻声望去，没见着小哥的人，却见到自己最不愿再见到的道袍老头们。

　　为首那个一张猥琐脸的邋遢老头幸灾乐祸地大笑着：“乖徒儿，为师就知道徒儿里你最有出息！有你勾搭到仙姑这一靠山，我宗门终于能重现昔日的辉煌了哈哈哈！”
　　张锁命“呸”一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嚷道：“谁他妈勾搭过那个臭婆娘了！明明是她死缠着我不放！放手也是爱啊啊啊！”

　　糟老头被吐口水也一点也不生气，当下他越看越觉得张锁命是个宝。他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一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仙姑喜欢你这样性情刚烈的男子！怪不得顶着九十九道天雷天罚也执意要嫁给你！”

　　眼看那群糟老头拄着拐杖仰天大笑出门而去，张锁命忙问道：“什么嫁不嫁的？你们把话说清楚再走！喂！喂！”
　　张锁命暗暗叫苦，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着新郎官的喜服。自己说着玩呢，这臭仙姑还真的要来做他媳妇！完了，这玩笑开大了！
　　「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