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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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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同眼前飞逝而过的街景,高高低低,霓虹交错。舒又青望着车窗外的伦敦,剪影般掠过眼眸,不禁唏嘘,这三年是经历了何种光景才到达此处的。
现在的她不敢说繁荣,富足总是算的上。很奇怪的是,父母最初养育她,从没料想她是如今这般模样——父母从小严厉苛责,不小心摔破碗,将碎屑藏进衣服里将肉割破也害怕拿出来被劈头盖脸地打骂一顿,唯唯诺诺地过完看似父疼母爱的童年,也换来了勤学苦练基本优异的成绩单,考上非常不错的大学,最终也歪打正着找到了稳定且糊口的工作。父母满意,放相亲市场上也是无可挑剔的贤妻预备役。在拒绝过11个追求者后,敦厚老实的前夫以绝对的真诚和可靠的稳定工作取胜,乖乖女很乖的仅仅从幻想着获取爱情,而将现实交给了一副并不讨好她的心的皮囊中。
她本以为自己婚前守着处子之身,婚后相夫教子便可以安稳一生,从此自知的堕落下去。可谁知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刻那个肥胖敦厚的人瞬间变了副模样,精明算计,锱铢必较,自此人生的水流彻底改变了方向,将她推向一文不名的无境之地,必须放弃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若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向这个背叛的队友,也是不明智的,舒又青反省过,若是早早将人生预设成艰难的模样,也许反而能过的容易一点,可她在一开始就本末倒置了,不输才怪。
不过,至少现在她暂时重新找回了自己,能脱离男人而看世界,能真正为自己而开心,至少短暂的成功了。
低头投入工作的季道言,手上突然袭来一滴水珠,他抬头看看身边这个望着窗外的女人,只见繁华的城市夜景将她的眼眶印的分外晶莹剔透。他突然察觉到一种差异,这种差异贯虽然穿于他整个生命,但此刻显得尤为壮烈——他从小唾手可得之物,若旁人和他同时拿起来,却不知道背后付出了什么。从前他不好奇旁人背后的血泪史,可此刻,眼前这个女人,那目空一切的眼神的背后藏着什么,他很好奇。
舒又青任由滚烫的泪从眼角被吹落,伦敦的夜更冷些,足以让这泪水在离开瞳仁的那一刻极速降温,吹落至旁人身上只如同几滴伦敦随时溅落下的雨滴,不足为奇。车往繁华的地带越进越深,这是极其容易迷失心智的街区,其中不乏各种肤色,饮食男女,喧嚣且安静,舒又青惆怅被倾泻的新鲜感所取代,她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头发,她知道就要到了。
奔驰车一路疾驰,毫不犹疑的驶入一个豪华的庄园,极具风格的爱德华时代风格设计建筑,从入口朝两边对称开来的白色柱体,华美的窗体设计,并不太大的庭院设计和修剪得极度对称的植物,悠然的暖白光由下至上的印衬这整座建筑,让人一眼便认出自己的目的地在于何处。
车已停,季道言并不着急下车,依然摆弄手机,司机自然的为他打开车门,舒又青不习惯被伺候,事事亲力亲为,不给入夜尚在工作的司机和女助理添一点麻烦。
“你们先回吧。”季道言从焦姝手中接过行李箱,便下逐客令。
焦姝明显觉得自己服务不周到,坚持要帮老板办理入住,老板便不挪步,伸出手来,焦姝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便顺从的将护照放入老板手中。
季道言的行李箱精致而小巧,大概董事长的作风如此,从不担心用度短缺,可以随时洒金,还不用自己亲自置办。相较之下,舒又青的行李箱笨重又宽大,将她的身型显得更小巧了。入门后,服务生将着笨重的箱子放入了行李车。
“要一间和这位先生一样的房间。”舒又青将证件拍在前台。
住Rosewood是她临时起意。
“抱歉,这位先生的花园套房已经订满,可否为您准备性价比更高的官邸套房?”前台答。
“好的,谢谢。”舒又青低头拿出信用卡,丝毫没在意这套房一晚几千英镑的价格。
这时季道言觉得这个女人更神秘了几分,怎么看都不像上流社会的女子,当然也不像上流社会的陪衬,最终的推测,是平民的偶尔挥霍,也许是暴发户吧,可底子里透出的从容不迫、随遇而安,一身斜肩蓝衬衣和流苏银裙将小腿的线条衬得恰到好处,脚上却蹬着一双舒适跑鞋,露出纤白脚踝,断然不是暴发户该有的模样。让人更愿意相信她是一个娴静的女诗人,女诗人在异国豪华酒店大肆挥霍,这画面断然很不协调。
告别了彬彬有礼的女前台,两人独处于复古华丽的电梯间,舒又青能感觉一阵深沉的呼吸掠过自己的后颈,将其肩的直发微微吹起,是一种稍带薄荷香的尼古丁味道,她不禁面露笑颜,转头看向站在身后高自己一个半头的季道言:“季先生不按楼层?花园套房应高我一层。”
“先送你。”季道言垂眼看她。
昏黄的暖光懒散的打在季道言的发梢,垂直映出微凸的颧骨和瘦削的侧脸,停滞的鼻梁也映出驼峰的角度,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季先生模样生的真好看。”舒又青情不自禁的说。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季道言还是一副垂眼姿态,一丝笑意都无。
也是,夸一个人要夸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若是夸显而易见的优点,不免落入俗套。
“季先生真是深不可测,冷酷无情,颠倒众生...”舒又青藏着笑,“这样的话,我是第一个吗?”
季道言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拐向别处,前面这位巴巴看着自己的女人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像触电似的收回来。
“颠倒众生不太行,刺到我倒是分分钟了。”舒又青噗呲笑了。
季道言努了努下巴,伸手去摸,每天都剃须的习惯一直没变过,怎么会扎,正疑惑之际,电梯开门了。
两人走在长廊里,地毯隐去了脚步声,唯留下衣服摩擦的梭梭声还有空气中暧昧不明的气氛。
“季先生,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舒又青半倚门,问。
“你有兴致,我奉陪。”季道言低沉的声音传来,舒又青已然感到有些醉了。
门还没关上,舒又青只觉得一只大手将自己拉入怀中,随即一个宽大的怀抱裹来,那股薄荷香的烟草味越来越近,直到一个微热的温度覆上她的嘴唇,她浑身酥麻,不禁战栗,早已无暇思考自己的口红已被这偶遇的男人晕到唇周。
随着腰肢被环绕的越发紧了,男人的呼吸急促,单手松开领带,然后不知不觉的伸入她的衣内,啪嗒解开,斜肩的衬衣掉了一半,舒又青半分迷糊地双手抵住男人进攻的胸膛,为自己挣得些空气得以呼吸。
“季先生,酒还没饮,便醉了吗?”
“你唇中的一杯香槟,就很醉人。”季道言松开她的唇,吻向那白皙的颈。
舒又青被这宽大有力的臂膀抱入房内,轻放入柔软的床,男人丝毫不掩盖对她的渴望,面色朦胧地闯入这份氤氲。
他明知这女人并不轻率,他明知这女人浅尝辄止的调/情并不代表无声的邀约,他也知道,自己越了很大的界,只要这女人的一巴掌就能将自己打醒。
可这女人惊讶之余并无明显拒绝之意。只是时而像柔软的丝巾任凭他处置,时而又以轻推之态欲拒还迎。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迷雾,竟如此让人沉溺其中,让这本来略显疲惫的男人如同西西弗一般反复沉沦其中,女人向来对于他并不是什么奢侈品,当然也并非必需品,只是此时的他却被这女人唇中的这杯低度酒彻底灌醉,不愿清醒,也不见半分疲态了。
他的吻有些狂放,唇齿碰撞间似乎有些血腥味,舒又青并不觉有所痛感,也许是他受伤了吧,伤了也不舍离开,舒又青亦是如此。
贤妻良母的身份早在三年前已经卸下,取悦自己才是女子的第一要务。
即时未嫁少妇,片刻欢愉,岂不快哉。
这夜很沉,缺乏灯光的房间里,月色很浅,似乎在女人脸上留下一层细细的银色光圈。他看着这张脸,毫无来由的引出半分怜爱,不禁再度将她抱紧,释放出最后一丝快意。
女人紧闭的眼微微睁开,月光照在这眸子上如同一股轻盈的泉水,撞山石撞到叮咚响,季道言低头,将脸埋入女人的面颊,微微吻湿,呼吸声依然急促,不由分说地闯入女人的耳畔,搅得有些痒,女人肩膀微耸,想要夹住耳朵。
季道言从吻中清醒,将身体从这温热的环境中挪开。女人似乎没放半份感情,仅仅少许回味,也侧身于另一边,背对季道言,棉絮扯至腋下,唯露香肩半许,随着呼吸微微拂动。
不知怎地,这安静得能听见风声的夜里,偏让他想到了三年前的电话那头,他不知这两者有何关联,却在此刻偏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一种久违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