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止忧伤》清风影月

5、投石问路

　　1
　　天色尚早。应郭胜两口子之邀，我们一同去了他们那里吃饭。
　　男的买酒，女的买菜。
　　石碧云和阿娇在厨房忙着弄菜做饭。
　　我们在客厅抽烟喝茶聊天看电视。
　　阿伟翘起二郎腿感叹道：“这才是爷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一如当年通宵后的感叹。只是性质大变。
　　郭胜倒是听得乐滋滋的，没有理会阿伟，转而问我：“对石碧云有意思？”
　　我吸了一口烟，惊诧道：“你也看出来了？”
　　郭胜笑着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此等绝色美女都能被你遇到。”
　　阿伟抢话说：“你家阿娇也不赖啊！要脸蛋有脸蛋，千娇百媚；要身材有身材，凹凸有致。你小子也福分不小啊！我啥都没有，连个盼头都看不到，估计我媳妇还在娘肚子里呢！她娘的！”
　　我对阿伟说：“你别骂娘了。美女也是霸女，不好应付的。”
　　阿伟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还逃得了你的魔爪么？”
　　我接受鼓动，配合说道：“这倒是，绝不能让她跑出我的五指山！”旋即伸出右手展开手掌逆时针旋转九十度一握，颇具气势。
　　“眼神缺点邪气。”阿伟说。
　　“靠！我又不是淫邪浪子，正人君子一枚，哪来的邪气？”我眯着眼作朦胧状。
　　郭胜来了兴致，询问道：“有垂钓计策了没？”
　　我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变成烟雾在空中完美地消散，悠然说道：“夫英雄者，胸怀色志，腹有色谋，有包藏色心之机，吞吐色欲之志者也！”
　　郭胜、阿伟大笑：“所见略同，所见略同！英雄啊，哈哈！”
　　“啊！”不小心烟从手上掉下来了，烫了我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得意忘形了吧？”阿伟调侃道。
　　我学着刘备的调调顺着说：“一言之威，乃至于此！”
　　“噢！……”
　　“又怎么了？”阿伟不耐烦地说。
　　“不是我喊的！”我意识到是石碧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的。立马起身飞奔而去，被茶几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阿娇急急地说：“石碧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手指了。”
　　阿伟和郭胜也进来了。
　　看见石碧云站着不动，白皙纤长的左手食指分明有鲜血在渗出。我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就放在我口里吸吮，然后用纸巾缠好。旋即冲下楼去买了创可贴，匆忙中忘了找零，老板居然也不提醒我。
　　重新给她包好，好在刀口不深，只是浅浅的划痕。这才心安，舒了一口气。想来我眼中的怜悯转为柔和。
　　石碧云感激地看着我说了声“谢谢”，眼神明澈而温柔。
　　我需要这样的眼神和她的感激，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不用谢，这是本能反应。我见不得血。”
　　我拉着石碧云来到客厅，安抚道：“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包准和以前一模一样。”并故意坏笑着说：“来，右手给我好好看一看仔细摸一摸，看传染了没有。”
　　“讨厌吧你！”石碧云这会儿心情也好了。
　　“我又哪里讨厌了啊？”我假装无辜。
　　“哪里都讨厌！”
　　“你瞎说！”
　　“我才没有瞎说！你嘴巴讨厌。说话不饶人。”
　　“我嘴巴讨厌你还愿意它吸吮你的手指啊？”
　　石碧云用粉拳招呼了我一下，怒道：“干嘛要用嘴吸？脏死了！”
　　我严肃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口水可以起到一定的消毒作用，清理伤口。”
　　石碧云狐疑地看着我将信将疑。
　　我连忙补充说：“而且，你的血液很珍贵，不能浪费。”
　　“为什么独独我的血液珍贵呢？你的就便宜？”石碧云说完后意识到我在逗她，又是一顿粉拳。
　　我假装很疼大呼：“救命啊救命！谋杀亲夫啦！”
　　“讨厌死了！不理你了！”石碧云脸都憋红了。像朝阳普照，不是夕阳。
　　“开饭了。”阿伟郭胜端着菜出来了。
　　“尝尝我的手艺。别嫌难吃哈。”阿娇端着汤出来了。郭胜连忙接过来放在餐桌上。温柔地抓起阿娇的双手温柔地说：“怎么不叫我端呢？小心烫着。”好像已经烫着了似的。
　　“多体贴的男人啊！”阿伟调侃道。
　　阿娇说了声“我去拿汤勺”就颠颠颠地去厨房了。
　　郭胜笑笑说：“羡慕吧！你还不赶紧的？”
　　阿伟连忙摆手说：“别别，不急，等你们都完婚了也不迟。再说，一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啊！”
　　我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跑不了的。晚了就没有好姑娘了。要不叫石碧云给你介绍一个？”
　　阿伟夹了一撮土豆丝，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得得，你先顾好自己吧。嗯，这鱼香肉丝真好吃！”
　　我也尝了一口，说：“味道确实不错。我说真的，石碧云有一同学叫方妮，貌美如花。不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极品“如花”，而是惊艳绝伦含苞待放的清水莲花。”
　　“是吗？”阿伟的眼中已有了希冀，夹菜的筷子停留在半空中。
　　“当然了，回头叫石碧云给你们撮合一下。”我顺势说道。
　　“好！哥儿们嫂子们，干了这杯再说！”阿伟一一和我们碰杯，最后停留在石碧云面前，给了石碧云一个献媚的笑容，意思是这事你看着办吧。

　　2
　　人喝酒后话自然就多了。这是因为酒精刺激大脑神经，平时话说多了会累，喝酒后神智不清就感觉不到累，于是就越说越多。
　　在畅谈中我也知道了石碧云和方妮都是九零五三工厂子弟中学毕业的，她俩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看来我之前断定的此地无美女只是妄论。
　　我们始终围绕着方妮和阿伟这个话题谈论。先是辩证地解析了阿伟的人品尚属合格，接着唯物地阐述了方妮的貌品绝对一流。然后又从双方性格和教育背景以及地域上论证，均不存在文化差异,符合自然规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郎才女貌举世无双天生一对。
　　这个过程中我是最卖力的鼓吹者。有两个原因，一是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为好友物色对象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二是这样一来我与石碧云在谈论的有限话题上就有了无限的延伸空间。
　　那次饭后，阿伟的终身大事就被提到日程上来了。
　　方妮的学校离我们这有点远，还要转车。最主要的是方妮是传统的乖乖女，学习很认真，刻苦勤奋，从不旷课。据说仅是痛经的时候偶尔会迟到早退。
　　而我和阿伟则是长期不上课。这就形成了一个时间差，必须要等到周末的时候方妮才有时间出来见面。今天星期二，也就是说，石碧云还有三天的时间与方妮沟通并邀约，阿伟也有三天的时间做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主要是心理方面的。阿伟去年失意后一直希望重拾爱情却不可得，难免已经心灰意冷，如今有机会重现曙光，心里还是有些澎湃的。
　　恋爱就像看电视，手握遥控器，充满期待地等待好节目，最后精疲力竭倒头睡去，然而第二天你还是忍不住要来等。

　　3
　　终于到了星期六。
　　我还没有起床的时候，阿伟就嘶声竭力地砸门了。
　　我愤怒地开门，看见衣着光鲜的阿伟站在门口，程亮的黑色皮鞋和笔挺的黑色西装。如果戴上墨镜的话就是电影中参加出殡仪式的嘉宾打扮。
　　阿伟进门就问：“我这身造型怎么样？”
　　我扭头说道：“看着就恶心！”
　　阿伟大声疾呼：“靠！是兄弟就认真点！”
　　我不耐烦地说：“扰我清梦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准备继续睡觉不予理会。
　　阿伟笑笑递给我一支烟：“都九点多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啊？来，抽支烟，提提神。”
　　我接过来叼在嘴上，并不点燃，闭上眼说：“别打断，等我把这个梦做完。”
　　阿伟不屑地说：“什么梦这么吸引你啊？春梦？”
　　我懒懒地答道：“我梦到貂禅、杨贵妃、李师师、董小宛。她们都是□□地围绕在我身旁！”
　　阿伟一听来了精神，说道：“我靠！还有本事做这样的梦？爽死你了吧？”
　　我睁开眼说：“爽个屁啊！在梦里我竟然也是女的！”
　　阿伟大笑：“哈哈，那算了，不是你的就别强求了。你现在就算重回梦境也变不回男的。”
　　这话听着刺耳，我本来就是男的，还要怎么变？懒得争辩，索性靠在床头，燃起香烟。
　　阿伟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我起床刷牙洗脸。见石碧云房门开着，探头进去瞅了一眼，她正趴在桌前捧着《千与千寻》的漫画在看，很优雅的姿态。许是看得太入神，没见到侧面的我。我干咳了两声，果然惊扰了她。
　　石碧云对我怒目而视，说道：“你干嘛呀？吓到我了！”
　　我嬉皮笑脸地说：“早安！”然后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留给她一个怨怼的背影。
　　不一会儿郭胜阿娇就过来了，徐义也来了。这是前天就约好了的。贺子风因为今天要上班，只能下午晚点过来。
　　但是关键人物方妮还没有消息。
　　我不得不催促石碧云：“你的死党妮大美女怎么现在还没有出现啊？该不会是例假来了不方便吧？”自从和石碧云熟识了以后，我说话就不那么婉转了。
　　女人真是奇怪，有时候说话带点无赖痞气反倒更显得容易亲近些，只要不是无耻流氓就行。
　　石碧云一脸委屈，瞪了一眼，说：“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给她打过电话了，说已经在路上了。你急什么啊？好像今天是你相亲似的！”
　　我笑道：“我早就相过了啊！”
　　石碧云一下子来了兴趣，说：“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敢情人家没看上你吧？没见你和哪个女生一块儿。”
　　我笑不露齿，说：“嘿嘿，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么快就忘了啊？”
　　石碧云举手做了一个捶我的姿势，说：“你又讨厌吧？！”
　　“我讨打！”
　　“讨厌！”
　　徐义闻声过来，石碧云彷佛找到了救世主，连忙告状：“你看你的哥们，多讨厌！”
　　徐义讪笑：“你们相处得挺融洽的嘛！”
　　石碧云指着我，撇嘴说道：“他每天都这样欺负我，这也叫融洽啊？”
　　徐义帮腔道：“顾逸文那是嘴不饶人，人其实挺本分善良的，豆腐心，软着呢！”
　　我赶紧附和道：“那是那是，这句评价还算公允。”
　　石碧云瞪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指着我和徐义说：“一丘之貉！哼！”
　　这样玩闹的时候，石碧云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