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止忧伤》清风影月

17、站台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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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的时刻还是不可抗拒地来临了。
　　平生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分离，让我很有些不知所措。
　　晚上的火车。早上忙着帮她收拾屋子，说是帮着收拾，其实是她一个人在整理，我只做一些封箱打包之类的带点体力性质的活。午饭后就显得无所事事。
　　然而时间还是过得飞快，曾经我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基本上是处于停滞状态，而今天却正好相反。看着时间飞快流逝却无力阻止。
　　阿伟贺子风郭胜他们打来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去车站送送，我说不用了，但如果你们不介意当电灯泡的话我无所谓。他们自然会意，连晚饭也不跟我们一块吃了。
　　“小云。”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亲切喊她。
　　“嗯。”她答道。
　　“考验咱们的时刻到了。”我嘻嘻笑言。
　　“是考验你的时刻到了。我走之后你得老实点，不许再无缘无故跑去看美女，更加不许随意去搭讪。”她撇着嘴说。
　　“我又不是花痴男，也从不主动跟女生说话，你是个例外。不过要是美女看我怎么办？”
　　“你得视而不见！”
　　“会不会太残酷了一点？”
　　“残酷什么啊？你心里想着我怎么还会去看其他美女呢？”
　　“我是说我若对美女们视而不见会不会对她们残酷了一点？”
　　石碧云被逗笑了，说：“你以为别人像我一样这么在意你啊？还残酷，自命不凡的家伙！”
　　我一本正经地说：“那可说不定，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难道忽视我的存在了？”
　　她脸一红，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没怎么说话，不爱说话似的，我当时就觉得你有些忧郁，眉宇间略带忧伤，我猜想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接触之后才了解你也挺风趣的。”
　　我洋洋得意地说：“原来那会儿你心里就已经有我了。”
　　她轻捶我一下说：“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
　　我随即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呢？仅仅只是好奇么？好奇过后就失去了神秘感和新鲜感，那么，爱，有可能也就一并消失了。”
　　她昂着头，似乎在思索怎么去界定我的这个问题，随即答道：“你待人真诚，又有内涵，还带点气质。”
　　人在陈述一件事情的时候，如果眼睛向左边看，那就多半是在编谎话；反之，如果眼睛向右边看，则是在回忆、搜索真实的大脑资料。这是一个心理感受向外传达的逆向过程。
　　她刚才说话时就是朝右边看的，尽管我在她左边。
　　我有些骄傲，谁不喜欢被夸奖呢。又急急地问道：“还有呢？不帅么？”
　　她咯咯一笑，说：“算是吧！”
　　我佯怒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个什么意思？”
　　她拉着我说：“好啦！大帅哥！你点烟的那一瞬间最动人。”
　　我惊讶地说：“那你还说叫我戒烟。看来我得多点点烟让你多动动心。”
　　她一甩头，说道：“不行，少抽点烟，你要对自己负责，我还指望你以后照顾我呢！”
　　我揽起香肩，温柔地说：“相互指望吧。”
　　她推开我，扭扭身子说：“讨厌！”见我不搭理，又连说了几句“讨厌讨厌讨厌……”
　　天黑将下来。
　　“阿姨再见！”石碧云跟房东打了招呼，我们就出门了。
　　今年去过两次火车站，都和她有关，第一次是去接她，第二次是去送她。
　　车站永远都是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繁忙景象。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加上漠然冷峻的脸庞，生冷的建筑生冷的面孔，的确令人生厌使人压抑。
　　我牵着石碧云见缝插针，随着人流缓缓挤入候车厅，自然没有座位。好在她的行李不多，一个箱子一个背包。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临上车前还能说会儿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催促的紧迫感反倒让我无话可说。我只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含情对视，彼此的依依不舍都写在脸上，无声似有声。
　　当广播里报导她所乘的车次开始检票时，她的眼泪忽然哗哗而下，抱着我不肯移步。我一边安慰着说一定会去看你的一边给她擦试眼泪，还要拖着行李往检票口走进。把她送上车行李放好之后，我笑吟吟的表情以掩饰我内心的不舍情绪，在她额前意味深长地轻轻一吻，然后迅速走出车厢来到站台，隔窗相望。
　　我对着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下车后报平安。她使劲点点头，也使劲憋着眼泪。
　　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今天之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难舍的情绪直接造就了难受的心情，但我依然给予她微笑，用无声语言告诉她一切甚好无需担心。
　　突然她起身站起来朝车门方向跑去，我跟着视线移动到车门口。她跳下车紧紧抱住我，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我哄着她上车，叮嘱的话说得太多，再说就像是废话，这档口也没有时间去说，只叫她在那边好好的，多多注意身体努力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去看她。她含着眼泪点头，在列车员的催促声中一步三回头地上车了。
　　车缓缓启动了，我也跟着缓缓而行。列车渐渐快了，我也渐渐跑了起来，不停向她挥着手臂，终于消失不见。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觉得送人还跟着火车跑太过煽情，傻傻的很可笑，现在才知道真实的情感的确会这样。
　　你发自肺腑地想要留住你的视线，发现无法留住的时候就会拼命去追赶，直到时间快过你的脚步，直到你视线里的那个人真的远去，直到无能为力，你才会停下来，怅然所失。

　　2
　　手机界面赫然显示未接来电，石碧云早上七点多打来的，我大惊，竟然睡过头了，是闹钟没响呢还是没响呢。
　　赶紧回电话过去，未接。难道是生气了？昨晚手机聊天还好好的，我还是没能改掉晚睡晚起的毛病，这下罪过大了。一定是生气了连我电话都不接。别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吧？有可能遭遇小偷手机被盗？或者晕车在哪里睡着了？我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有音讯。我一下子懵了，不由得焦虑起来。
　　天可怜见，胡思乱想之际，石碧云来电。
　　“在哪呢？到了没有？电话怎么打不通？”不等她开口我就焦急询问。
　　“你还知道我的存在啊？”她嗔怒道。
　　“手机闹钟没响，我调了三个闹钟，不信你看。”随即一想：她怎么看呢？我又问道：“到学校没有啊？担心死我了。”
　　“你还知道担心啊？心里根本就没我。放心，我早就到了。”她回答说。
　　听语气不像在生气，更像是在撒娇，我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
　　“那就好。很累吧？吃点东西洗洗睡觉，好好休息一下。”我叮嘱说。
　　“知道啦。我就猜到你不会那么早醒来问候我，所以给你打电话只响了一会就挂断了，免得吵醒你。”她体贴地说。
　　“罪过罪过。昨晚想你想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严重失眠了。”我说了夸大化的实情。
　　“好了，我先收拾一下，你再睡会。”她催促地说。
　　“好吧，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嗯。”
　　“不亲一下么？”
　　“啵……”
　　“乖。”
　　挂完电话我已全无睡意，身边少了个人左右环绕反倒非常不适应。索性起来抓起旁边的小说翻看，二十分钟了还停留在那一页浏览，顿时失了兴致。打开电脑看电影，却完全不明白电影里放的是什么故事。难道太深奥了受智商所限我看不懂？脑海中石碧云的倩影晃来晃去严重干扰我做任何事，才刚刚分开我就想念至此，可见动情之深了。
　　有些饿意了，于是决定起床出去溜达溜达。
　　出门前给石碧云发了条短信：“我病了，相思成灾。”
　　天气尚可。吃了一碗面条，转转悠悠准备回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我大惊之余大喜，一个念头闪进脑海：石碧云没有走！她是故意说回到北京而其实留在武汉想给我一个惊喜么？想到这层我一阵狂喜，赶紧跟上去走进她。正琢磨着该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是眼睁睁看着火车开走的，怎么可能折回呢？再说细看之下，石碧云的头发比之长了一些，身材也纤细高挑少许，我不禁万分沮丧。我沮丧的原因当然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美貌不及石碧云，而是我精神恍惚地走眼。不过可以推算，背影尚且不及，正面就更不需要对比了。
　　内心有些窘态，找个人聊聊也好，跑到阿伟那里去宣泄一下。
　　这家伙最近也索然，窝在宿舍玩游戏，黑白颠倒是非不明，足见颓废之至。
　　我拉着他出门，感受一下激烈阳光的暴晒洗礼。
　　“去哪啊？别拉拉扯扯的。”阿伟似乎不太耐烦。
　　“出去转转，你都快生霉了。”我说。
　　“没兴趣，我玩我的游戏，你自己安排吧。”他确定不愿走出宿舍。
　　我顿感无趣，躺在床上玩手机，跟石碧云聊了一会，得知一切安好，这才心安。
　　给贺子风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玩，他说在上班走不开。我说晚上喝酒，他当即应允。同时嘱咐他不要带女人，咱三兄弟好好聚聚。贺子风这人就是这样，喜欢风吹草动。我如果说叫他过来聊天解闷他多半不理会，一说起喝酒他就有兴致。何况要求不带女人，对于像他这样的浪子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明显感到阿伟的兴致不太高，显然是情场失意。男人的烦恼，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女人。对于一个单身学子来说，能够对其造成打击的，除了女人别无其他。而想起阿伟前次的失意，这一次反倒平静了许多。
　　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