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如故》长妗向野

12、长亭引

　　临行那天，陈渠去了趟侯府。
　　小厮引着她去见了周瑾，入堂刚要行礼，周瑾便扶了她起来：“陈姑娘不必多礼。”说罢便招呼陈渠坐下。
　　陈渠没有落座，只是侧身拿出了裹挟在包袱里的长盒：“侯爷重恩，民女此生无以为报。”
　　周瑾抬手接过，便听到陈渠又说道：“”
　　“多谢姑娘。”周瑾并没有着急拆开，“看陈姑娘身背行囊，可是要去哪儿？”
　　“渠回郢州，准备父母后事。”
　　“郢州路远，一道匪寇猖行，你独身一人倒是有些危险，不如与人同行。”周瑾挥手叫小厮唤了林鹏前来，“正巧这几日少鸿要替本侯去巡检岐州，姑娘可愿同行？”
　　陈渠愣了愣，旋即一笑：“那便多谢侯爷和林大人了。”
　　周瑾也是一笑，就仿佛陈渠第二次见他时那般模样。
　　一样纯粹，一样如春风般抚慰人心。
　　那时陈渠初入棠楼，随着云裳去户部尚书刘府献曲祝寿。
　　席间，其子刘谟酒酣，听腻了祝寿送吉的曲目，拉扯着陈渠的衣裳要听荤曲看艳舞，贯爱和刘谟一起搞些不入流玩乐的几个公子哥摩拳擦掌色心大起，众人只是戏言猥笑，只有周瑾上前去半敛着秋扇推开了刘谟的手，笑着说道：“这献寿的曲子唱一遍有一遍福泽，尚书大人福寿绵远，这几遍曲子哪里够？”
　　刘谟受了敲打，只得悻悻作罢。
　　周瑾好像就是这样的，哪怕是个毫不相干的歌姬，他也有礼以待，温柔有度。
　　陈渠没有多留，林少鸿一行人也应命随她而出。
　　她又回头看了眼庄严巍峨的侯府，却发现此时周瑾正站在门前。
　　发现了陈渠的回顾，周瑾抬手行了一个时揖礼。
　　“山高水远，姑娘一路平安。”抬起头时看着陈渠的眼睛：“山川壮阔任君行，此后顺遂喜乐，白首无忧虑。”
　　陈渠呆呆看着，笑意直达肺腑，她也抬手行了一个时揖礼。
　　“惟愿海晏河清，君不染尘埃。”
　　这时她已是良民白身，两人之间的天堑鸿沟本该缩短半步，可陈渠却知道，自己离他，只比从前更远。
　　周瑾回棠后拆开了那方长盒，打开是一把玉竹秋扇，扇面是花笺所制，带着淡淡幽香。
　　周瑾若有所思，急忙追了出去。
　　只是阴雨初歇，陈渠的身影早已弥散在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