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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报复 ...

  •   日子一晃又过了十天半个月,玉蝉也照常跳舞,似乎在姜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只除了如今她名气更高,拿到的钱也更多。

      紫菫夫人本还在担心,生怕得罪了姜府会招来报复,可她终究是低估了岳希容硬要庇护玉蝉的心。也不知岳希容使了什么招数,竟能使庆国公的儿子如此咬牙忍恨。

      玉蝉这样想道:“也许是姜大人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不屑为我一介舞伎坏了名声。”

      紫菫夫人道:“好孩子,真是多谢你的安慰,连你也看不起自己是不是?”

      玉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从小您不就教我吗——甭管外头人怎样,自己心里头一定要爱惜自己。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歌女走夫,在这一点上都没有分别。”

      紫菫夫人道:“好孩子,这才对啦。”

      因为担心,这段日子一直是由她来为玉蝉挑选邀约。她始终觉得姜钰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虽说岳希容在圣上跟前有的是宠爱和手段,可姜府毕竟根基深稳,又有个后宫封妃的女儿,就算他们不会为一个舞伎失了体面,可拿一个舞伎来对付岳希容,这点事他们还是干得出来的。

      紫菫夫人用尽了自己在京城中的一切人脉替玉蝉打听筛选,谨慎接下了一些可靠邀约,这才没整出岔子来。可她并非料事如神,也挡不住姜钰接了姐姐荣妃的密信,更暗暗存了心要干脆弄死玉蝉,好保全他的名声与家族颜面。

      这日玉蝉不知怎的心烦意乱,又是头晕又是难受,本想推了今日邀约休息,奈何紫菫夫人非说是她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睡出的懒病,硬劝她出去跳舞:

      “你瞧你,三日不出去便将自己关在屋里闷头大睡睡个没完,那能不头疼吗?再说了,一次失约,人家以后就不愿请你去了。京城好技艺的舞伎那么多,你今日不去,明日也不去,很快就会被忘掉!趁着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你就得多出去走走,叫更多的人记住你才是。”

      玉蝉拿软枕窝住脑袋,道:“我实在不舒服。”

      紫菫夫人使出了杀手锏道:“许家给了前几天林家双倍的钱银。”

      玉蝉立刻坐起来道:“我头不痛了。春容,快来帮我梳妆!”

      紫菫夫人摇摇头,又嘱咐一番,见玉蝉那副懒懒不省心的样子,只好又将阿章吩咐过来,道:

      “小子,在外头要护好你玉蝉姐,才能报答本夫人对你的养育恩情,明白?”

      阿章是尚春楼里意外出生的孩子,当歌伎的娘坐月子死了,便宜爹嫌丢人不肯认他。他十二岁时就长得个子高长,打架凶狠,紫菫夫人便将他训练成打手,专门保护摇钱树玉蝉。

      阿章比玉蝉小两个年头,不善言辞,除非玉蝉吩咐绝不开口。他沉默点了点头,将小碗大的拳头在身旁紧紧捏上一捏,表示他听见了夫人的话,面上神情却有些稚气未脱,身形也细长,像是个过早抽条的结实孩子。

      今日要去的许家是京城中第一富商,卖布匹,也做裁缝生意。他家裁制的衣裳连宫里的娘娘们也喜欢。岳希容私下里送给玉蝉的好些衣裳都是从许家铺子挑选。

      今日原是许家老太爷做寿。许老太爷一生风流,最喜观歌赏舞,因此虽许家女眷觉得请个舞伎来过寿有失体统,但许老太爷坚持如此,儿子们也都想一睹美人风采,这事儿便不容置疑定下了,女眷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加之前些日子他们的生意对头林家也请了玉蝉去,因此竟宁肯给玉蝉以双倍的价钱,来压过林家的排场。玉蝉来时,许家已在花园子里专门搭了个戏台,热热闹闹将亲朋客友、街坊邻居们全都请来。

      表演尚未开始,瓜子果皮已经磕了一地,许老太爷的耳朵听恭维都要听得生茧了,一张老脸笑得生花,仿佛见了美人就能少年回春一样。

      玉蝉暂歇在旁边一座水榭里,过会儿,她要乘着装饰得花里胡哨的小舟翩然泛湖,先在舟上清歌慢舞一曲,再登上戏台酣跳一场。

      春容一边为她整理衣裳,一边皱眉远眺岸边的热闹喧嚣,道:“泛舟清歌固然风雅,可见许老太爷是个会享受的。可是瞧瞧许家这排场——处处插着色彩艳丽的大花大旗,真是俗不可耐。果真这许家虽富,却称不上贵啊。”

      玉蝉淡然道:“管他呢,只要给足了钱,别说是小舟插成这样,就是将这些大花大旗都栽满我头上叫我去跳大神,也不是不可以。”

      春容作势真要拔下一支彩旗来戴她头上,两人笑做一团,直到阿章掀了门帘子进来,原是登场时间已到。

      玉蝉这厢轻提舞衣登船,对岸立刻远远响起阵阵喧天叫好。不管男女老幼,人人都想往岸边挤,争取第一时间瞥见美人风姿。他们多是许家请来的街邻,也不是富贵人家,若非这回许老太爷存心出风头要传佳话,他们兴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专给达官贵人欣赏的妙舞。

      为哄老太爷开心,许家儿子们还叫人在对岸准备了一面牛皮大鼓,请了京城最好的鼓手,专在玉蝉登船的那一刻敲起鼓来打起锣,以示欢迎。

      玉蝉吓了一跳,刚开的嗓一下堵了回去,连一个字也没能唱出来。坐在船尾弹琵琶的春容被震天响惊得花容失色,道:

      “这又是什么规矩?许老太爷这回可真是出尽风头了。不出三天,全京城都会记住他敲锣打鼓来欢迎玉蝉,搞得跟迎亲似的,怕不是要被京城人议论个三年又三年。”

      可惜鼓声太大,玉蝉压根儿没听见她说什么,只在一阵喧闹中远远瞥见对岸好像乱了起来——

      一群人不知从哪挤进了园子,将尚且立在岸边瞧她的百姓们全部推搡开,有人还因此落了水。许老太爷慌忙站起,那群人中有一个领头的,向他说了什么,随即许家儿子们赶紧招呼停下锣鼓,并派了另一艘小船过来接应玉蝉。

      春容预感不好,道:“这群人穿的衣裳怎么那么眼熟?”

      玉蝉收回了将要随鼓点起舞的姿态,冷笑道:“我怎会不记得这是姜府的家仆装束。看来,姜大人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这不就砸场子来了?”

      春容道:“阿章,快划船回去!姑娘,你上了岸就跑,叫阿章在这儿先顶住,我找人去给岳大人报信!”

      阿章扔了划桨,准备将玉蝉扛起往岸上扔,他打定主意不让这些人跟着玉蝉姐上岸。可是已经太晚——徐家的这片湖本不算大,说话间,从对岸划来的船只已经靠近在他们船头。上头人道:

      “对不住了,玉蝉姑娘,小国公大人有请——”

      话音未落,阿章已将扔掉的船桨又拾起来,照着对面那报凶讯的船只狠狠当头一棒——船桨砰然断裂,那船头一歪一翻,报信儿的几人悉数落水。

      玉蝉早知逃不过,道:“阿章!不得伤人!横竖咱们拗不过姜府,我就去看看他到底能将我怎么样!”

      阿章这回可不听使唤了。他不知道姜府到底能将玉蝉姐怎么样,只知道紫菫夫人和岳大人都曾交待他一定要好好护住玉蝉姐。阿章把船桨咣当一撂,不顾玉蝉反抗呵斥,将她打横抱起,往岸上轻轻一扔——春容已跟着跳了过去,使出浑身大力拽起玉蝉就跑,丝毫不顾舞衣已被扯破。

      阿章则又捡起船桨,将船划到湖心,岔开腿横拿着两截断裂船桨,势必要跟对面拼了命去,也决不让他们带走玉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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