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可攀》甘楠

11、真相

　　天真的是越来越冷了，在屋子里还感受不到，刚出门，从楼道斜侧角灌进来的寒风和萧楠打了一个照面，激的她鼻子一酸，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看来还是穿的太少，她又转过身，回了屋，加了一件驼色风衣出来。
　　好巧不巧，路衡刚推门进来。
　　“你晚上出去了？”看着路衡充满疲惫的双眼，萧楠上前把他的外套取下来，挂在一旁的置衣架上。
　　路衡缓缓地走到沙发旁，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用食指和无名指轻轻按压太阳穴。
　　“嗯，半夜加了台手术。”
　　“哦，这样啊，那你赶紧休息，我上班去了。”
　　路衡转过来微眯着眼，“你不是请假了吗？”
　　萧楠推门的手顿了顿，惊讶的说：“我请假了吗？”
　　“请了，昨晚十二点多。”路衡淡淡回道。
　　“你怎么知道？”
　　路衡叹了口气，“你在金禾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OA上看到我的名字吗？”
　　萧楠被他的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之前好像听姚新蓝说过寰宇基金有他们律所的股份，然后路衡是寰宇基金的大少爷。
　　所以他在他们律所挂职也是相当合理的。
　　不过谁闲着没事去OA上搜人名啊！
　　萧楠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心虚，“啊，可能是我睡迷糊了，忘记了。”
　　路衡并不拆穿她，随意的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等她继续说。
　　“好吧，我要去调查那件事。”
　　萧楠吐了一口气，她本就是个急性子，既然知道那件事情有问题，自然忍不住想去调查。
　　“一起！”路衡说道。
　　坐在车里的萧楠仍然喋喋不休的坚持，“我自己去就可以，你昨晚一夜没睡，现在还是要赶紧休息。”
　　路衡自顾自地开车，并不搭理她。
　　“而且你现在开车，属于疲劳驾驶。”萧楠继续劝说，她可不想面临和之前监狱外的那种场面。
　　车一下就停住了，萧楠赞许的点了点头，看来她的劝说还是有用的。
　　“下来。”路衡揉了揉眉心，顺便给萧楠解开了安全带。
　　“好的好的，”萧楠点点头。
　　“你来开！”
　　什么？萧楠愣住了，但没办法，路衡已经神神在在的躺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顺便把一旁的眼罩戴上，看起来一副要度假的模样。
　　萧楠不情不愿地坐在驾驶位，狠狠的把座椅往前调，直到拉不动为止。
　　“我们可是要上山，我不熟悉山路，要是中途出点什么事可别怪我。”萧楠赌气道。
　　“那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了。”路衡冷飕飕的接了句。
　　宝通禅寺在南望山山腰处，由远及近看只觉得庄严肃穆，层层飞起的檐角像是山间飞鸟，这座寺庙的前身是南朝古寺，但建国初期该寺庙因为修缮不力，主体建筑基本已经毁坏，所以海城区政府出资在原寺庙基础上重新修建，改名宝通寺，建成至今不过一甲子，但由于建造精巧，且海城区大力支持，所以香火甚旺。
　　拾阶而上数百步，便到了宝通禅寺正门口。
　　萧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总算是上来了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总感觉她的身体变差了很多。
　　路衡在旁边看着她，不动声色的递过来一个保温杯，萧楠接过来，猛地喝了一口，被里边的热水烫的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
　　“这么烫！！怎么不早说啊！”
　　路衡上前拿起手帕轻轻的帮萧楠擦拭嘴唇，手轻轻在背后帮她顺气，嘴巴却不饶人。
　　“谁能想到喝个水可以喝成这个样子。”
　　“你和你那个朋友约的几点？”朋友两个字他用了重音。
　　萧楠看了看四周，在宝通寺门口有个小小的窗口，外面排起长长的队伍，她轻轻搭上路衡的肩膀，斜眼瞄了瞄，大言不惭的开口。
　　“去买票，三张。”
　　路衡站在一旁，蔑视地看着她，表情仿佛在说，你在作死？
　　萧楠其实也没指望路衡会听话地乖乖去买票，本来这一路上他就已经把不爽写在脸上，更何况是现在还要陪着她来见安宇城。但是她就是想惹他生气，想看他吃醋的样子。
　　和安宇城约的是下午两点，萧楠来得早，就和路衡一起在寺庙里转了转。
　　“来，这个角度，给我拍一张。”萧楠站在主殿台阶上，这边人多，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个没有人的机会，赶快跑上去比了一个心。
　　路衡拿着手机，随手一拍，萧楠摆了好几个姿势，当看到照片时，气的脸都变形了，照片上的那个人显得又胖又矮，看起来最多不足160，但萧楠可是实打实的170，穿上鞋之后怎么着也有173。
　　果然不能让男人拍照，这是条普遍的真理。
　　一旁的小姐姐也是正在训斥自己的男朋友。
　　“你都给我拍的什么啊！还不如旁边那个大哥拍的呢，我哪有那么胖！”
　　旁边的那个大哥路衡表示很无辜，他对于拍照确实没什么天分。
　　萧楠不得不耐心的跟他讲，“拍照呢，没有什么技巧，你就一通乱按，拍几百张，总有一张可以的，我给你框个景，你就拿着别动，一会我走到景里，你就疯狂拍，到时候我选。”
　　路衡心里十分感叹，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麻烦，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人体的手机支架，连带着按快门任务的那种，可是当萧楠走进框景中时，他不由的顿了顿，像是走进了他心中。
　　“拍好了吗？”萧楠看着他一动不动，路衡醒了过来，轻轻的按下快门。
　　此时阳光正好，风也合适，降温的天气中透漏出一丝暖意，萧楠检查着照片，连连点头称赞，孺子可教也，经过她神一般的指点，终于拍出一张可堪称她人生照片的图了。
　　安宇城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吃饭，宝通寺后斋的素斋十分有名，本来只是以为青菜豆腐什么的，没有想到虽是素斋，但是清爽不失美味，据说里边的菜都是寺里的师傅自己种的，所以吃起来格外的清香。
　　照萧楠的意思来讲就是菜有菜味，面有面香。
　　本来萧楠是想招呼安宇城一起坐下来吃的，但是自从他来之后，路衡就像一只长满刺的豹子一样，整个人透漏着浓烈的敌意，萧楠只能尬尬的笑笑，快速的往嘴里拨两口面条，赶忙拉着两人离开这个封闭的环境。
　　安宇城显然并不了解萧楠的想法，柔柔的说道：“怎么不多吃点，我看你都没吃多少。”
　　“我减肥。”萧楠回道。
　　“平时可没见到你减肥。”路衡默默的拆台。
　　“那是因为前几天医生说怀孕要控制体重。”萧楠强调，她这个可是科学养胎。
　　安宇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的鸭子玩偶，放到萧楠的手上，“上次听说你怀孕都没想起来送你什么东西，这几天收拾旧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最喜欢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这个玩偶是在她们上大学的时候流行的，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炒的特别贵，他们两个人当时只不过是两个穷学生而已，所以只能看着它，然后说服自己，不就是一个丑小鸭嘛，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不值得买。
　　嘴硬的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柔软的角落，当你非常想拥有一件东西但却得不到的时候，只能通过不断贬低这件东西的价值安慰自己，但不知不觉中连带着自己当初的那份喜悦，想得到自己喜欢东西的热情也一并丢失了。
　　所以人越长大越感觉无欲无求，这世上并不是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当初的那份喜欢被现实的自己扼杀了。
　　“谢谢。”萧楠微微抬起头，笑着看向安宇城，谢谢你找回了她当初的那份喜欢的心情。
　　路衡在旁边轻蔑地“呵”了一声，随即拉起萧楠的手，不动声色地把小鸭子放到她的挎包里。
　　“不是要去找当年的那个老人吗？还不快走。”
　　老人名叫薄锡奎，现在正在宝通寺后院挑水，见到他们来了也只当没看到。
　　安宇城上前鞠了一躬，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
　　老人并没有搭理他，仍然按部就班的拿起瓢往小菜园浇水。
　　安宇城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瓢，想帮他浇水，但老人并不买账，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这是我的修行，施主不必代替。”
　　安宇城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老人看起来像是把一切都放下了，也许他也应该这样吧，重新开启新生活。
　　萧楠想着也是这个样子，这个老人看起来那么淳朴善良，怎么可能像路衡说的那么有心计。
　　她也是色迷心窍，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跟随着路衡的猜测一路瞎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老谋深算。
　　现在这个情况也好，安宇城为他以前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老人也是想开了，不再执着于过去，她也有了新的归宿，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就这样开始新生活也挺好。
　　宝通寺的后院一般是不对游客开放的，刚才他们也是偷溜进来的，很快就被寺里的师傅看到，高声呵斥他们赶快离开。
　　“走吧！”
　　“啊！”一旁的观景台上传来一声痛呼，朝声音望去，一个年龄不足8岁的小沙弥摔倒在观景台的下台阶上，头部血流不止。
　　老人放下手中的水桶，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把小沙弥扶起来，抱在怀中，“宝儿，疼吗？”
　　小沙弥摔得不轻，含糊的说：“疼。”
　　“乖，爷爷带你去看医生。”
　　老人抱起他就准备朝外堂走，路衡却上前拦住他。
　　“不想他死就放下。”
　　老人此时双目通红，企图推开路衡的胳膊，“都是你们，你们一来就没什么好事。”
　　路衡并不理会他，上前抢过小沙弥，随即把他平放到观景台的长椅上，检查他的瞳孔，转身问道：“有水吗？”
　　“你究竟要做什么？”听到他的这句话，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相当狰狞可怖，萧楠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