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诱捕》荀故

39、歇脚

　　到底是得有多在乎他，多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开车找到这里来，还是沿着这条山路走。
　　其实他知道，小栖肯定会发现不对劲，也可能会找他。
　　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小栖。
　　他认为小栖或许会求助警方，或许会和西藏博物院那边交涉。
　　他想过太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这种。

　　“你不是个会突然失联的人，所以等了两天还是联系不上的时候，我就联系了向青哥。”
　　印栖就知道澶哥会问，也会好奇。
　　“他帮我联系了西藏博物院，还有个叫屈教授的，给了他一张路线图，所以我就顺着他的路线图走的，说实话我也就是碰碰运气而已。”
　　他苦笑了一声，左手几乎搭在腿上，松开又握紧。
　　开车开久了，手指发麻。
　　从刚才一直持续到现在，又怕澶哥看出来。
　　本来还担忧着，没想到突然就找到了澶哥，实在是打的他措不及防。
　　他还想着是个持久战呢。
　　结果，才小半天而已。
　　也可能就是凑巧，或者……心有灵犀。
　　当然，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

　　“你不是在外地拍摄吗？”
　　舒澶皱眉，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肯定是屈教授给了路线，不然能够撞上他们太渺茫了。
　　西藏太大了，又不是在小城镇里，总共就那么几条路，走两步就能遇上。
　　“长风接的单子就是在西藏，火车上的时候我没跟你说。就那个火车上给我打电话的，他我带起来的。”
　　印栖舔了舔唇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人找到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能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帮同事的那个单子，是在西藏？之前你不是说和许成沿他们在西安吗？”
　　舒澶知道长风是谁，先前在火车上的时候，偶尔会聊到现在的同事。
　　小栖跟他说过洪长风，一结了婚有孩子的小伙子，就是脾气不太好。
　　他也知道小栖接了洪长风的单子，小栖三天两头的在外地拍摄都是常事，他并没有当回事。
　　就是没预料到洪长风接的那个单子，就是在西藏。
　　原来，小栖很早就已经到了西藏，和他呼吸同一片土地的空气。

　　“大许和老林有工作就临时回去了，我接了长风的单子来了西藏，你工作有保密性质，又见不着面，我就没说。结果没想到，澶哥你临时失联，我才联系的向青哥，才来找的你。”
　　印栖摇头，“对了，我都没问你们要去哪，还是顺着这条路走吗？”
　　他上车的时候，就光顾着按照原先的路线和导航往前开，前面似乎有个小镇，还是小村什么的。
　　当时他用电脑连接网络搜索的时候，好像是有看到一个小点，对比整个西藏来说就是太小了，应该是个能歇脚的地方。
　　主要是从他来的那个小镇到这里，这距离太远。

　　他是从晚上九点多出发的，到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刚走的时候天色还没暗，车速也没现在这么慢。
　　算下来的话，也开了有至少六七个小时。
　　这中间，除了两三个加油站，没有任何能歇脚的地方。
　　让他再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回去，他的手真的撑不住，从一个小时前，他左手就开始手指发麻，现在都不敢摸方向盘。

　　“嗯，就这条路，再往前面开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就有一个小镇，说是个小镇，但跟小村子差不多。人口比较少，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舒澶就是原本来的时候的司机，开过这条路，大概率心中有数。
　　上车后，他没提前说，也就是因为这条路走的没毛病。
　　“好，那我就顺着开了。”
　　印栖松了一口气，距离不远最好，这样他的胳膊总算能歇歇了。
　　再不用热水泡一泡，他感觉胳膊要废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面的三人也睡不着，楚舜有些好奇，笑着问：“舒博士，你家属是做什么的，听说什么拍摄？是演员？”
　　他第一想法就是演员，主要是印栖这张脸着实扎眼，即便光线不亮看不出肤色，可阴影下的那张脸是真的帅。
　　一眼看过去，想移开都不行。
　　再加上什么拍摄，他本能地认为可能是演员之类的，却又觉得似乎不太对。
　　演员的话，也不能就一个人过来，或者是从剧组单独出来的？

　　“不是。”
　　舒澶一怔，“他是一名摄影师。”
　　他知道小栖有多爱摄影师这个职业，这几年即便没关注，可之前在火车上还是聊过的，小栖的职业没变。
　　“对，我是一名旅居摄影师，日常的工作就是给客户拍摄影片或者是照片，还有些时候，会给一些旅游公司的宣传部门拍摄风景照，甚至是制作宣传视频。就是我本人有一个原则，我不专门拍摄人，只拍景色，要拍摄人，除非人只是景色中的背景板。”
　　印栖能看出来澶哥和这些同事的关系很好，加上澶哥跟他们说出柜，又说他是家属，他觉得还是提前说一下最好。
　　万一回头要是有人想让他拍摄人像照，他又不方便拒绝。
　　“是这样吗？专门拍摄景？”
　　常喜对摄影圈不算了解，但是一般能赚快钱的还是拍人。
　　能够拍景，还成为一名旅居摄影师，收入绝不会低，甚至在圈子里应该不错才能达到。
　　“嗯，因为曾经出过一些事，所以后来就有了不拍人这个原则。”
　　印栖笑意很淡，眼前浮现出了很多年前的场景，敛去眸底的情绪，继续开车。

　　舒澶猛地扭头看向印栖，他能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印栖侧脸下隐藏的悲伤。
　　他一直都不知道小栖为什么只拍景不拍人，只以为这是小栖的爱好。
　　先前他工作真的很繁忙，只是觉得小栖只拍景有些奇怪，但他们相互之间不会干涉对方的工作。
　　直到分开后，他恍然发觉，他似乎根本没有多了解小栖。
　　他只知道小栖酷爱摄影，却不知道他为什么酷爱摄影。
　　知道小栖想成为一名摄影师，却又不知道小栖为什么坚定不移地当一名摄影师，哪怕当初在这个行业赚钱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旅居摄影师，这个行业赚钱的人就凤毛麟角了。
　　也知道小栖只拍景不拍人，依旧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拍人。
　　他才是那个从来都没有了解自己爱人的人。

　　舒澶敛去了眸底的心疼和探究，在三人面前终究是什么都没问。
　　楚舜笑了笑：“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一件文物都有自己的故事一样，这些都不重要。我不懂摄影，但是能让你上升到原则的东西，肯定很重要，对你的影响也肯定很大。”
　　他很轻松地就化解了凝重的气氛。
　　“对，谁学习什么想做什么，心里都会有一杆秤，毕竟是自己的理想，只要能够自食其力，其他的附加条件，都不重要。”
　　常喜看向后视镜里的印栖，淡淡一笑。
　　随后，他看向窗外，“拍景也没什么不好，大自然多美啊。外面又开始下小雨了，这要是白天，拍摄出来的照片绝对特别美。”

　　雨滴落在半开的车窗上，留下一点点痕迹，顺着玻璃滑下去的时候，又带着弯弯曲曲的痕迹。
　　就好像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也好像他们这一生。
　　没有谁的人生，就一定是一帆风顺的，直线抵达的终点固然让人羡慕，可经过了曲折的人生，才更精彩。
　　“确实，我这次来西藏，就是给一个客户拍摄单子的。没想到，等我打算回去的时候，就联系不上澶哥了，才有你们现在见到我的这一出，我本来真的就只是打算碰碰运气。”
　　印栖扫了一眼窗外，左手依旧搭在腿上，仅仅右手扶着方向盘。
　　“我剩下的油，不一定够抵达小镇，前面应该还有加油站吧？有的话，你们记得提醒我一下，要是车子半路没油了，才麻烦。”
　　距离上一次加油，还是几个小时前。
　　路着实有点颠，耗油也不会少，按理说是应该够到小镇的，但他这人喜欢未雨绸缪。
　　不能等到最后真的不行时，才后悔为什么不提前加油。
　　或者是，这是他的前车之鉴，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

　　“最多再开一个小时，就有加油站了，这边路上每两个加油站的间隔距离挺远的。”
　　舒澶作为开车的人，对这条路相对熟悉。
　　他和小栖一样，都喜欢未雨绸缪，才会有提前把文物替换这件事，之前开车时就有注意过加油站。
　　“你们果然不愧是一对。”
　　楚舜笑骂了一句，思维方式几乎都是同频的。
　　“谢谢夸奖。”
　　印栖扬了扬下颌，睨了一眼澶哥，唇角微微上扬。
　　舒澶望着小栖得意的小模样，不经意就笑容满面。
　　他就喜欢小栖这样，阳光又意气风发的模样，好像还是曾经那个追在他身后奔跑的少年。

　　接下来的一段路，是经过舒澶提醒的，路比先前更加崎岖，还是能够走两辆车，可路况很差。
　　经过雷雨天气，路是普通的山路，泥泞很多，加上雨又开始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