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诱捕》荀故

38、家属

　　那……就是澶哥。
　　最近联系不上澶哥的这几天，他三番几次地放澶哥之前给他发过的语音条，有时候甚至做梦都能梦到在火车上重逢澶哥的时候。
　　澶哥的声音，他太熟悉了。
　　他恍然回过神，手握住了下车的门把，本想开门下车，但又怕吓到他们。
　　想了想，他又把车灯打开，顺着路往前开。
　　他脚下踩着离合，几乎快要踩到了底，车子慢慢悠悠地往前开。
　　发动机的声音，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明显。

　　“好像有车？”
　　常喜刚缓过来劲儿，耳边好像就出现了车子的声音，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还是说，太想看到一辆车，所以产生了幻听？
　　“有车！就在不远处，等下看情况再拦车，如果是我们开走的那辆车，就稍微往后面藏一藏，车子直接就过去了，也不会发现我们。”
　　舒澶谨慎地开口，甚至往边上又走了一点，没看到车子之前，不能贸然拦车。
　　“嗯，听你的，就等等吧。”
　　蒋克点头，这种时候不得不谨慎。
　　如果再来一次先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可能都要死在这地方。

　　开车的人似乎很谨慎，路过于陡，不敢开的太快。
　　车灯在黑夜中显得过于明亮，一晚上没见过光线的舒澶一行人，在车灯晃过的时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谁也没有看清楚车牌号，甚至是这辆车是什么车。
　　太亮了，半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是一辆越野车。
　　可偏偏他们开走的车，也是一辆越野车。
　　舒澶的心沉到了底，但隐约能看到车牌号似乎不是他们的那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没想好要不要拦下这辆车的时候，越野车半擦过他们的旁边而过，停在了几人的旁边。
　　紧接着，一道笑意满满略带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
　　“几位，要搭个顺风车吗？”
　　吊儿郎当的语调，夹杂着几分慵懒，似乎就只是沿路看到有人需要帮忙，想要帮忙而已。
　　就是这说话，显得有点欠揍。

　　常喜几人愣住了，但谁都能听出来，这不是先前劫车的人，就是这语气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关键是，他们几个大男人，就算是不怀好意，也不怕啊。
　　至少，比死在这深山老林里要强上许多。
　　短暂的呆怔后，是狂喜的情绪。
　　只有舒澶，脑海像是被一座巨大的钟给砸了一样，不敢置信地看向车窗的位置。

　　这声音是？
　　他的呼吸凝滞了几秒钟，像是怕惊扰了车内的人，小声地开口：“小、小栖？”
　　恍然，他的眼睛红了，嗓音微微颤抖。
　　无论是语气还是声音，以及那种吊儿郎当却又满腹温柔的人，就是他的小栖。

　　越野车彻底停住，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在响。
　　左侧的车窗基本上全部打开，从车窗内探出一条手肘搭在缝隙上，紧接着车内的灯被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映衬着一张侧边阴影下的脸，上面的人眉眼弯弯，深邃的眼瞳撞进了舒澶的眼睛里。
　　“舒博士，要搭个顺风车吗？”
　　他的眼神很温柔，微微泛红的眼眶在灯光下不显，却能看到他眼底的湿润，刚才还清朗的嗓音压低时有些沙哑。
　　他的唇角却浮现出了笑意。

　　一句舒博士，让其他几人恍然回神，瞳孔微缩瞪大了眼睛。
　　“舒博士，你、你们认识啊？”
　　常喜不敢置信，在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出现舒博士认识的人。
　　“这是专门来找你的吗？”
　　蒋克微怔，看向车窗内的男人，俊朗的侧脸加上带着笑意嘴角，莫名的有些扎眼。
　　是个一眼看过去就挺有吸引力的男人。

　　舒澶缓过神，手指攥紧了又松开，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低声道：“先上车吧。”
　　他没有着急介绍什么，一直在这路边停着也不是事儿，而且刚刚快停的小雨又变大了一些。
　　他们几人，头发、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好。”
　　常喜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打开后车门挨个坐了上去。

　　舒澶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在他上去的时候，印栖先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拿了一些东西。
　　“你们的衣服都湿的差不多了，这些是新买的大衣，你们先穿上，避免感冒。”
　　“这些是水和食物，还有医疗箱，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受伤的，里面常用的药我都买了。”
　　把几件大衣、医疗箱和食物水，塞给后座上的人后，他才又拿了一件大衣、两瓶水、一条毛巾和快餐面包上了驾驶座。

　　“你的。”
　　他把大衣放在舒澶的腿上，水和面包放在他手上，最后把车门关上后，他才把手上的毛巾搭在舒澶的头上。
　　“医疗箱里还有感冒药和消炎药，你们都吃点，先预防一下。”
　　印栖一边嘱咐，一边踩下离合往前开。
　　不知道是不是开车时间久了，又被这路颠了许久，他左臂连带着手指都发麻。
　　只能靠右手掌控方向盘。

　　后座的常喜、蒋克和楚舜都把原先穿的外套给脱下来擦头发，把新大衣穿上，顿时暖和了许多。
　　印栖把车窗上摇到只留下一点缝隙。
　　他没说话，就径直往前开。
　　莫名的，气氛开始紧张又尴尬起来，甚至几人都觉得恍然是在做梦。
　　他们刚从下面爬上来，就遇上了车，这人还认识舒博士，还给他们准备了衣服、水和食物。

　　换完衣服，几人默默地吃起食物来，哪怕只是面包，对他们来说也是大餐。
　　以前从来没觉得压缩饼干那么难吃，直到这一次才知道。
　　真的是……太难吃了，除了能填饱肚子以外，什么味道都没有，还噎人。

　　最后，还是年长一些的常喜开的口：“谢谢你啊，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跟舒博士认识？是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舒澶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
　　不像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或者是点头之交。
　　印栖余光瞄了一眼澶哥，轻咳了一声：“没事，我叫印栖，和澶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澶哥之间的关系。
　　暧昧之上，恋人未满吧。
　　即便他们先前就是夫夫关系，却也已经离婚了，要说追上了他也没追上。
　　这些都是澶哥的同事，他怕贸然解释他们的关系，会让澶哥不高兴。

　　“是我家属。”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耳边骤然传来了舒澶清冷的声音，语气温和平静，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话一出，常喜几人愣怔住了。
　　常喜见多识广，虽然学的考古，但人不是老古董，性取向是个人的事情，和其他人无关。
　　他就说这两人的气场怪怪的，原来如此。

　　蒋克的声音都卡壳住了，“家、家属？是我想的那样吗？”
　　家属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另一种则是伴侣。
　　看他们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后者。
　　楚舜也瞪大了眼睛，后视镜里的舒澶不敢置信。
　　“舒澶，你出柜？”
　　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
　　平日里他们中间也有女教授和女博士，但是大家相互都不算亲近，多数时候还是分组的。
　　舒澶因为年龄、身材和颜值的优势，确实还挺受欢迎，可他也从来没公开出柜啊。

　　“嗯，我之前没说是因为没必要，我们院里的人都知道我出柜。”
　　舒澶睨了印栖一眼，淡淡地解释。
　　“这样啊。”
　　常喜了然，能够一起挖墓可能也就是一次性的，下次合作指不定就猴年马月了，不说自己出柜很正常。
　　“难怪看你们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
　　蒋克喃喃开口，又扫了印栖一眼。
　　确实，两人光是看过去就挺般配。

　　“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是楚舜，北京那边过来的。”
　　楚舜觉得既然是舒澶的家属，这不得熟悉一下吗？
　　何况，还是救命恩人。
　　就算他是来找舒澶的，但也还是救了他们啊。
　　“蒋克，昆明的。”
　　蒋克言简意赅。
　　常喜笑眯眯地道：“常喜，贵阳的。”

　　印栖强制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路上，深夜开车不能走神，车上还有四个人呢。
　　可刚刚澶哥的那句家属，还是像一个巨大的惊喜砸到了他的头上，他整个人都懵了。
　　澶哥这是决定要和他复合了吗？
　　还是说，这是一种邀请？
　　有旁人在，他不敢问，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离婚的事实。
　　介绍完的时候，他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把几人的脸和名字对应上了。
　　他又多转头看了舒澶两眼，抿了抿唇瓣，不知道说什么。

　　车在路上开了一小段，舒澶把手上的面包吃了，把水喝了，才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恢复。
　　他神色复杂，想到小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还专门走了这条路，小栖是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他被困，就单枪匹马地过来了？
　　不怕危险吗？
　　还有这条路，他都不太敢开，尤其是深夜，可小栖说开就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