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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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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印老师啊,您好。我是您的粉丝,很喜欢您的作品,我是南望传媒公司的,我们望总您认识。”
鱼潇的脸上浮现出惊喜。
他所在的公司,是南望传媒公司,公司手底下有很多艺人,偶尔会代言旅游业之类的。
现在业界全国连锁的旅游公司,算是比较厉害的就是印老师所在的公司。
合作下来,就认识了,何况他们业界谁不知道印老师其实还是旅游公司的合伙人,在老总圈里混还得称呼一声印总。
他作为一个小记者,这种大神仰慕都不够,得罪可犯不上,都说大神脾气古怪,他也不敢托大。
“西摘公司里的人?”
印栖又听到了个熟人,挑了下眉宇。
他们公司和南望传媒有合作,几年前刚好大许不在,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没想到这生意还谈成了。
作为一个摄影师,他是一点儿谈判技巧都不懂,来也只是因为放鸽子不礼貌。
大许叫许成沿,是他好兄弟,提供金钱和人脉开的现在的旅游公司,两人打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就是大许比他大几岁,家境富裕大学学的金融,也爱好摄影。
成年后,大许继承了家里的财产,找他和老林开一家旅游公司。
他只提供宣传推广和拍摄,大许提供金钱和人脉,老林负责外交和安全方面的。
铁三角就这么组成了,就是他每年都在外头飘着也不回去,觉得还挺对不起大许和老林的。
老林,林三强,比他们俩都大,家庭幸福美满,老婆还生了两个孩子,儿女双全,不知道多幸福呢。
他日常不在公司,就只能老林管着,开分公司的时候,为了保证公司发展,大许和老林也分开了。
现在一年到头也就聚两回,他还回回不在场。
没和南望传媒谈生意之前,延续旅游就只是个小破公司,谈成了以后才慢慢发展壮大。
也就那回,他和南望传媒的总裁望西摘认识了,他们挺合眼缘,西摘一口一个印哥,干脆也当拜把子兄弟了。
就是比起西摘,他显得太磕碜了,长得说帅也不咋帅,更是没西摘身上的那股子贵气,整个一文艺小地痞,成天背着个摄影器材到处溜达。
“对,我们望总办公室里都挂着您的摄影作品呢,还说是您送给他的。”
鱼潇有股子自来熟的劲儿,这一说开就顺着聊了起来。
引得印栖又多看了他几眼,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会儿他装饰办公室,问我的眼光和作品,我就拿了一些版权还在手上的过去。结果他看上了几张,我就让人装裱给送过去了,没想到这都几年了,还挂着呢?”
印栖失笑,那几年的作品,算是他最有灵气的时候,现在抓拍有时候都找不到那个点儿。
好看是真的好看,要说灵气也真的是没有。
“那可不,望总逢人看到就夸,不然我一个小记者,怎么能知道印老师您和我们望总认识。”
鱼潇发现印老师脾气挺好,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行吧。对了,别一口一个印老师,听着别扭得慌。都是熟人,你又跟澶哥认识,就跟着西摘也叫我印哥就行。”
印栖在舒澶面前就装不得,几年前装不得,现在更装不得。
几年前哥里长哥里短的,现在逢人称呼一声印老师,就跟屁股被烫了似的,坐不住。
尤其搁澶哥面前,好像鼻孔里插大葱,到底认识十一年,他什么鸟样澶哥太清楚。
“行,那我就叫您印哥。”
鱼潇自来熟,却也不好意思地挠头,“印哥,能加个微信不?”
“成。”
印栖手指一顿,眼睛不经意瞄了一眼对头的澶哥,到底是拿出了手机,露了二维码。
扫码加上后,鱼潇的嘴角都咧开了,把行李箱放下往底下一推,抬脚踩着蹬就上了上铺。
还是他的上铺,坐上去后,鱼潇才回过味来,双手扒着扶手,脑袋往下看:“澶哥?印哥,您和舒博士认识?”
寸头在光线下锃光瓦亮的,二十四五岁的人,活泼的很,挺可爱。
倒是这一句话,把印栖问的下意识地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
“昂,认识。”
不光认识,还是床上打过架的交情呢。
当然,这骚得不行的屁话也就只能在心里头说说,放出来忒不要脸。
要真说出口,没地缝他也得挖出个地缝钻进去,丢人。
舒澶的视线顺着印栖的手看过去,眸底掠过若有所思。
三人说话总比两人氛围放松挺多,尴尬感还是有,可能有鱼潇调节,倒也没那么明显。
“那倒是还挺有缘分的,全国那么多班火车,还偏巧就撞上了。撞上了不说,还偏巧同一个车厢同一个软卧包间。”
鱼潇心眼实,压根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有什么就说什么。
“嗯,确实挺巧。”
舒澶又瞄了一眼印栖,语气平和又淡漠。
“对。”
印栖扫过去的时候,恰巧又撞上那双眼瞳,别扭地又移开。
要没撞上,他心底再想,也腾不出心思和那股子劲儿,可撞上了以后,有些小心思压都压不住。
澶哥太了解他,他每每撞上澶哥的眼睛,心口都发虚。
鱼潇心眼再实,也不是个傻子,一来二去就瞅出些什么。
小年轻八卦的心思活络着呢,不觉尴尬,也不问感情。
“舒博士,印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许是一直倒着头晕,鱼潇把头往上抬着,手臂撑在扶手上,眼睛往舒澶那头瞅。
舒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就是这一句话,把两人都问住了。
隔了十一年头的时光,又结过婚,要说完全不记得太假。
可要说记得很清楚,那明摆着表现出还有意思。
印栖脸颊抽动了一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舒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淡淡开口:“大学同学。”
印栖一怔,紧跟着点头:“对,大学同学。”
说是大学同学,其实也没错。
鱼潇还以为能听出什么八卦,皱着眉头瞄了舒澶两眼,又问:“那大学同学的话,可认识很多年了。”
舒博士今年32岁,往前推到大学,少说也得有十年。
“嗯,十一年。”
舒澶睨了对面又摩挲着单反相机的印栖一眼,嗓音清冷。
一晃眼都十一年了,想想那些年还忍不住惦记。
“对,十一年。”
印栖喉头哽了两秒,舔了舔微干的唇瓣,从小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打开往喉咙里灌。
车厢里有空调,可他莫名地感觉到热,仰起头喝水时,露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都以为彼此会在一起到死,谁能想到……就这么分开了呢?
舒澶连续扫了好几眼,都没移开视线,等人喝完了一瓶水,才开口:“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每逢夏季就缺水。”
他眸色深邃,从旁的掏出一瓶没拆的,抬手扔了过去。
“缺水就多喝点。”
可能是新陈代谢快,在他印象中小栖夏季特缺水,每天都喝挺多,能不外出尽量不外出。
工作上头了出去,随身就缺不了水。
“啊?”
看到一瓶矿泉水扔过来,印栖下意识地接住,撞上依旧波澜不惊的眼瞳,到底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澶哥,谢了。”
明明喝了一瓶水,嗓音却莫名的沙哑,喉咙都哽得发疼。
八年相处的时光,抛开工作学习不谈,朝夕相处也不知道有多久。
印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好像是一根刺,只要一碰就疼,忘不掉的就该忘不掉,说忘掉了也是自欺欺人。
“嗯,不必。”
舒澶的嗓音冷了几分,重新戴上了金边眼镜,拿起了放在手边的文件,掀开看。
他的指尖都攥得发白,像是压抑着几分火气。
印栖恍然,舔了两次唇瓣都没能说出口什么,心底酸涩又疼。
自打相恋,他什么时候说过一声谢,哪怕离婚的时候,那个字都说不出口。
没想到,时隔三年,对着澶哥一开口就是一句谢了,还就因为一瓶水。
断层的时光,归根究底还是多了层看不见的薄膜,伤了人。
鱼潇摸着脑门没看懂情况,就只感觉气氛不对,气压极低。
俩大神打架,他一小鬼也劝不动,不敢说什么,窝在床上刷手机。
隔了一分钟,印栖重新躺下,手指一直攥着单反相机,翻了个身背对着舒澶。
那半蜷缩的姿态,像条没人要的小狗。
偶然瞄了两眼的舒澶,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呼吸粗重了几分,脸色冷凝。
没有婚姻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好聚好散的是普通朋友,爱人之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就跟他们以前一样,彼此删掉所有方式,再不逾矩关注任何消息。
印栖是个睡眠时浅时深的人,自打离婚后更甚,作息调不过来,干脆就不调,最多保证一天睡够七个小时。
昨晚他半通宵把稿子写完,早上起挺早赶车。
这会儿一闭眼就睡着了,什么酸涩情绪全部都抛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