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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聊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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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哥,你这是又要去挖墓?”
话在嘴边过了两圈,最后他也就说了这句。
问完,觉得自己说的是屁话。
澶哥是学考古专业的,比他大两岁,现在已经是专家,每年都会天南地北的跑。
和他不一样的是,澶哥基本上是在国内,很少往国外跑。
“嗯。”
舒澶手指微顿,抬眸睨了他一眼,平缓的眉眼清冷狭长,眼尾都好像噙着犀利。
透过车窗的阳光照射进来,金边眼镜都遮不住的帅,带劲的有点移不开眼。
操!
印栖又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舌尖抵了抵腮帮,努力将视线移开。
“怎么?有事?”
耳边又传来了舒澶的声音,这会儿他已经把文件给放下,塞进了包里。
没了文件要看,舒澶就把金边眼镜给摘了。
他有一点近视,度数很浅,也就一百度左右,主要是考古学很多时候需要靠眼睛,就干脆配了个眼镜,一是为了工作方便,二也是为了保护视力。
他定期会去查视力,好在眼睛保护的不错,好多年了度数也没涨过。
把眼镜收好,他很自然地放在右胸前的口袋里,眼瞳又定格在印栖的脸上。
“几年没见了,想聊聊?”
他的语调依旧没什么变化,就好像他学的专业一样,人很温柔,但偏平淡一点。
“嗯,确实也有三年没见了吧?”
印栖扫了一眼窗外,低笑了一声,语气有点意味深长,心底还有点酸涩。
二十多岁的时候,总觉得他年龄小,没玩够,还能去外面看大把的风景。
现在,全世界各地的风景,已经让他看了有小半,基本上一年到头也就回家两趟,三百六十五天,有至少三百天都飘在外边。
摄影作品可以直接远程传送,他作为旅游公司摄影部的老大,也不用天天搁公司待着。
每次回公司,刚进公司的小新人都不认得他。
也是,就没在公司里露过头,能认识才怪。
“嗯,三年多了,分开的时候,你27岁生日还没过。”
舒澶平静地开口,视线却不经意地往他身上瞟,“你黑了。”
常年在户外工作的人,哪怕真的天天涂着防晒霜,皮肤也招架不住。
“那肯定啊,天天在外边飘着,不黑才怪。”
印栖失笑,想把长袖往上捋起一点,动作到边上,手指又停下了。
想到澶哥那句27岁生日没过,眉眼都有点恍然。
确实,他们正是在他27岁之前一个月的时候,离婚的。
刚好,他和澶哥都要去一趟瑞典,带上证明说离就离了。
打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回去过,包括他和澶哥的小家也没回去过。
那些遗留下的物品,他也不要了。
他和澶哥就像说好的一样,默契地删掉了彼此所有的联系方式。
而他,也从澶哥所在的城市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没想到,时隔三年,他们还能再见。
“飘着?”
舒澶眸光微怔,视线又停靠在了印栖的脸上,皱了下眉头。
他自己都没发觉,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手指都攥紧了一点。
“对,可不飘着吗?”
印栖自嘲地笑了一声,“一个人随便跑,天南地北的飘。”
他父母在他大学的时候就双双出车祸过世了,所谓的回圩城的老家,也只是去睹物思人。
家里老房子自从父母过世后就没人住,他只是一年到头去一趟,请个保洁阿姨打扫一下。
老房子在圩城老城区,卖也值不了几个钱,何况他在外边飘太久,根本不缺钱。
那现在对他而言就是念想,唯一的念想。
舒澶知道印栖的家庭情况,话被堵在了喉咙里绕了几秒。
那一瞬间,他呼吸都乱了,眸光下意识地定格在印栖脸上略带苦涩和自嘲的笑容上。
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了,觉得异常刺眼,略微生硬的转移话题:“那没决定再找个?”
这话问的有点犀利,但他忍不住,语气反倒是比起刚才的平淡多了几分温柔。
“找什么啊,谁能看上我这样的,天天在外头飘,又不着家。”
印栖撇开难受的情绪,哑然失笑。
也就你能受得了。
最后一句,绕在嘴边好一阵,到底是说不出口。
离婚三年,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对象的情况下,说这话到底是不要脸。
他追澶哥的时候,就挺不要脸的,和澶哥离婚的时候,依旧不要脸,现在就算是真有那个心思,也追不动了。
已经三十岁的他,从头到脚都没什么优点,除了摄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到底是没办法觍着脸再像二十出头那样,追在澶哥的屁股后头跑。
舒澶一顿,清冷俊朗的眉眼,深深地凝视着印栖,连下颌的轮廓线都不经意紧绷了起来,透露出几分禁欲感。
缓了半分钟,他才压着嗓子低声道:“小栖,你其实挺好的。”
刚好,在说这话的时候——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无锡站,请在无锡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谢谢。”
随着火车广播响起,将舒澶的声音直接给压住了。
印栖好像听到了他的名字,侧过头看向舒澶:“澶哥,你刚刚说话了?”
除了澶哥,也没别人在。
舒澶眉目清冷:“……没。”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印栖狐疑地睨了舒澶一眼,没敢多问。
他好像确实是听到了有人叫他名字,难不成是错觉?
缓了两秒,他舔了舔唇瓣,没再说话。
气氛又开始僵硬起来,三年没见的人,刚刚聊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儿逾矩。
感情状况本就不该多问,问多了双方都尴尬。
他们俩现在基本上就处于这种阶段,可能迫切地需要有人去缓解这个状态。
可惜,舒澶没开口缓解,印栖也张不开那个嘴。
隔了得有五分钟,软卧间的门被打开。
“舒博士。”
人还没进来,声就传了进来。
听着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像二十多岁的样子,没看到人的时候,就能听出几分年轻人的精气神。
走进来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年轻,剃了个寸头,显得极精神,长相偏硬气,跟他的发型挺搭,乍一看也不显吓人,反而显得更小。
小年轻也提着个行李箱,把箱子往中间一推。
这难得让舒澶和印栖俩人都愣了一秒,前者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鱼记者?”
“对,是我。”
鱼潇看到还有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这就舒博士您一个人。”
“没。”
舒澶微怔,才想起来南望传媒公司派了记者跟着他去做采访,刚好就是这个鱼记者,鱼潇。
这是个很优秀的记者,认识有一年多了,懂很多考古方面的知识,所以基本上这类的节目,都是他在跟。
车票,是院里买的,也给鱼记者买了个,刚好和他在一个车厢,还是在一个软卧小包厢里。
来之前他就知道,也知道人是从无锡上车,据说是有个采访在无锡,就先去了一趟,刚好这趟车又途径无锡,挺方便。
“这位是?”
年轻帅气的精神小伙,相互熟稔的姿态,印栖眉头都皱了起来,语气不由自主地发凉。
等到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语气有点过头。
舒澶都多看了几眼,眸色渐深,到底还是解释了:“鱼潇,鱼记者,跟着院里挖墓采访的。”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再没其他的。
印栖明面上不显,私底下有几分尴尬,可更多的却是雀跃。
就以他对澶哥的了解,澶哥这人占有欲很强,要真是他家的,早就开口了,根本轮不上他叭叭什么,就得怼回去。
到时候,也甭管是不是前任,澶哥就是再温柔,也都会对现任护着。
“对,我是一名记者,鱼潇。”
鱼潇扫了一眼两人,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视线多定格在印栖的脸上时,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不太确定地开口:“您是……摄影师印老师吗?”
记者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归和娱乐圈沾点边,包括摄影圈也沾点边。
在摄影圈内一直有个大神,满世界各地的跑,拍摄的作品那叫一绝,有些时候娱乐圈的明星们也会邀请他拍摄,包括杂志主编们也会邀请。
可这人就是轴,只拍景。
远景近景都行,远景主拍景有人也行,就是不主拍人。
无论给多少钱都没用,这时间一长就出圈了,有些人还说是不是拍人的技术不好,所以才不拍。
但他觉得正常,这年头有本事的人都有小脾气,不想拍又不犯法,万一人家有什么忌讳呢?
他看过这个大神拍摄的作品,拍景确实是一绝,一直都想认识,也见过照片,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
一开始他也没往这方面想,但是看到单反相机,一下子就对上了。
“嗯?你知道我?”
印栖一怔,没想到现在出门在外也能被叫一声老师。
确实,在摄影圈里,很多小摄影师在见到他时,都挺喜欢称呼他一声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