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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没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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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澶差点给气笑了,把他气的够呛,人倒是睡得香。
抬眼瞅了一下上铺的鱼潇,也躺床上睡了。
都隔了挺长时间,他这才下床穿了鞋子,打算去个卫生间。
经过印栖床边时,还是把已经快搭在地上的被子给掖好了才出去。
列车打从无锡走,已经到了常州,他去了个厕所想透透风,就出去转转。
反正距离开车也有段时间。
夏季确实热,透风了两分钟,他就回来了,刚回来就瞅见乘务员推着小推车卖零食饮料。
“矿泉水有吗?”
他快步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询问。
“有,百岁山,七块钱,您要几瓶?”
男乘务员往旁边侧了个身子,方便舒澶过去。
“五瓶吧。”
舒澶带的那瓶没拆的扔给印栖了,想着再买点。
“好,一共是三十五块钱,微信还是支付宝?”
男乘务员拿了五瓶递给他。
“我就住这,你等我一下,我放过去再来付款。”
五瓶太多,两只手都拿不下,单手倒是能勉强抱着。
抱着五瓶,又不方便付款,刚好睡的软卧就在旁边,他想着先放过去再付钱。
“成,要我帮忙吗?”
“不用。”
舒澶淡淡一笑,转过身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拧了门把开门进去。
进去时,人还都没醒,他留了一瓶放自己床上,又拿了一瓶放鱼潇床头,最后才把剩下三瓶放在了印栖的床边。
做完这些,他又脚步很轻地出去付了款。
男乘务员推着车走了,他就往边上走,站在窗户边上,揉着太阳穴,想到里面睡着的人,眉目间浮现出罕见的温柔。
“叮铃铃——”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抬手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号码,无奈接通。
“不是,老澶,我出差回来就听说你被派出去挖墓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刚撞上熟人,听说你单身,要追你呢!你看看,没了印栖,你还是个香饽饽,三天两头有人往院里跑,就想看你几眼。你信不信,你要不是个同性恋,院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调侃的语气,噙着几分笑意,说话属实是不客气,一听就是极好的交情。
“别了,我没那个精力,现在就只想着手头上的工作。阿青,你要是闲得慌就多去看看书,别老琢磨我感情上这点事。”
舒澶言简意赅,轻笑了一声。
“什么手头上的工作,我还不知道你。你啊,就是忘不了……”
那头的向青嗓门挺大,和舒澶是不知道多少年的兄弟。
要说印栖和许成沿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那向青和舒澶也差不多,就是认识的没那么早。
他们高中同学,大学同学,高中上下铺同寝室,大学也是同寝室。
别人不知道的,他心底里可门儿清。
老澶的事情,基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停,这事就别提了。”
没等说出那两个字,舒澶皱着眉头打断了。
即便是阿青,他也听不得多说一句不好,或者是什么念念不忘。
“行,我不提,但你也该考虑了,一直单着也不是个事啊,都三年了。平日里做什么都挺明白,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轴呢?”
向青没好气地刺了句,说到底没看懂印栖哪里好。
可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外人一句两句就能点评的,能让老澶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必然也有自己的优秀之处。
他觉得,痴缠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又离婚,到底就是不合适,惦念也大可不必。
“不是轴。”
舒澶难得解释了一句。
是爱。
最后两个字,他垂眸凝视着车窗外的风景,在心底默念着。
他很清楚,执念和爱的区别和定义,以为只是放不下的执念,可在撞见人的那一秒感情彻底复苏。
恍然才明白,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不甘心分开的执念。
轴吗?
或许也有一点吧,他这人在感情上眼里容不得一丁点儿沙子,将就这辈子都不存在。
得到过的人分开了,合适与不合适再提,也只会徒增烦恼。
可要让他在明确心底里有人的情况下,步入一段新的感情,他做不出来,何况对谁都不够尊重。
他这人只遵循自己的内心,和印栖破镜重圆不太敢想,却又压不住惦记。
“行了,听你说这个就来气,一个人在你那转悠了十一年还没放下,我他妈到底得说印栖一句牛逼。我不掺和你感情上的事儿,不过老秦他来了,我想着跟你说一声,他到现在也单着呢。”
向青心底暗骂了一句,都什么事儿啊。
老秦,秦天叙,也是他们大学宿舍的同学,和老澶一个性取向,三人当时也算个铁三角。
没想到老秦也喜欢印栖,一开始以为老澶和老秦能擦出个火花,后头谁曾想蹦出个印栖,天天追在老澶的屁股后头跑。
铁三角直接抛弃了他,变成了三角恋。
不过年头久了,他也发现老澶和老秦撞号不说,确实是不合适,不是一个世界的。
在老澶和印栖在一起后,老秦没闹掰却也逐渐疏远,毕业后分道扬镳。
虽说还在一个圈里,但每年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发个消息问声好。
这些年,老澶没关注,他大概关注过老秦的感情生活,听说谈过个朋友,但也没坚持多久就分开了。
之后,老秦就一直单身,当初老秦那么喜欢印栖,老澶又他妈对印栖念念不忘,他真的有点怵。
“他来了?来我们院做调研?还是交流?”
舒澶手指一顿,眼瞳在光线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都有,之前我们不是去山东那边挖出过一个古墓吗?他们过来做个调研,顺带着交流一下。”
向青在那头说着,“我知道老秦是在那个院,就是没想到能撞见,还好你不在,不然我都替你们尴尬。”
当初朋友关系好聚好散,没闹掰其实也差不多,要是老澶和印栖还在一起,见面顶多寒暄两句算了。
偏偏两人离婚三年,不尴尬才怪。
“尴尬什么,感情的事儿分分合合太正常了,见面代我问声好。”
舒澶失笑,都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大可不必再计较。
“你倒是心大。不是,你不怕他去追印栖啊?”
向青是真的看不懂了。
“他想追追啊,你别操心这档子事。他要有那本事追上,说明我和印栖这辈子有缘无分,感情的事儿也不分谁出局不出局,人现在不是我的,再裹着占有欲就是我不要脸了。”
舒澶这话说的重了点,甚至于语调都有点像自嘲。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提他你也别钻牛角尖了,我这边还有个论文要写,先撤了。”
向青听这语气都头疼,再聊下去,他指定得骂印栖两句。
知道老澶听不得,干脆到此为止。
“嗯,挂了。”
舒澶笑了笑。
挂断了电话,他也没着急进去,就站在窗边看风景。
一个小山丘接着小山丘,要么就是翡绿色沾着点金的稻田,生机勃勃。
凝视了良久,抛空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垂头失笑了一声。
都三十二岁的人了,什么坎儿过不去啊。
列车驶离站台,发出车轮碰撞铁轨的声音,比起先前的噪音,倒是多了几分悦耳。
蝉鸣声被遮挡,火车车厢有点摇晃。
舒澶情绪缓冲的差不多,转身回了软卧。
进门,就看到印栖向外蜷缩在床上,不像先前背对着他。
印栖肤色比小麦色偏白一点,窗户没拉帘子,能看到他唇瓣微微发白,状态有点差。
“胃疼?没吃饭?还是又做噩梦了?头疼?”
舒澶眸光一凝,走到床边,脚步不显急促,语气倒是有点。
熟稔又关注的姿态,就好像很多年前没分开一样。
本来因为一声谢上来的气劲儿,一朝消失殆尽。
印栖被头疼折磨的精神都有点儿恍惚,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恍然抬眸瞅过去。
就看到修长温柔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向他走来。
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噩梦中惊醒时,澶哥穿着一身居家服踩着拖鞋走到他床边,温柔地安抚他。
仅一眼,他眼睛都红了,手指死死地拽着被子,清醒交替着疼痛,让他不敢表露出分毫的舍不得。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澶哥已经不属于他,这也不是很多年前。
他们分开了。
他们……离婚了。
“嗯?”
舒澶站到床边,到底是蹲下了身,和印栖平齐,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语气温和,“怎么不说话?”
额头冰凉,显然是因为疼痛的原因,他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这大概率是做了噩梦。
“没、我没事,澶哥。”
印栖眼眶微红,不敢直视澶哥的眼睛,水喝了不少,就是头疼导致嗓音有些沙哑。
他已经醒了有五六分钟,自打澶哥把三瓶新买没拆的矿泉水放床头上时就醒了。
从噩梦中惊醒,就看到床头的矿泉水,心里头的滋味甭提,小心思一直往上窜。
可他哪有那个脸。
现在又撞上澶哥的关心,他几乎是强忍着崩溃爆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