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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1:荷鲁斯之眼(丁海篇上) ...

  •   红花游乐园是我第一个接触的黑色产业,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扬哥的地方。

      这里金碧辉煌,在灯光闪耀下似浮动着满屋的流金,我被晃的有些睁不开眼,大抵也有不愿睁开的原因。大厅里摆了几张檀木桌子用来赌博,中间饰有黄金纹路的此时正围了几个人,他们各个肥头大耳,都穿着正式的西装,皮带勒的肚子断成两节。

      我来的赶巧,也或许是老丁头特意安排的,几个服务生把一个昏迷的男孩固定在圆台的椅子上,椅背后绑着象征雏鸟的翅膀,他清秀的五官被涂上浓妆,一层黑色薄纱欲遮不掩的覆盖在他瘦弱的躯干上,他一出来那几个衣冠禽兽就兴奋不已,纷纷夸赞他□□的美丽。虽然都是同性,但我也很不好意思直视那个孩子,因为这已经联系到了性与罪恶。

      我被老果树推坐到庄家的位置,他们嬉笑着打量我,眼神里带着轻蔑,我惶恐不安的看向老果树,但他只是按着我的肩膀使我动弹不得。

      “少爷会玩儿吗?”其中一个带眼镜的鄙夷的问。

      我摇了摇头,他们嗤笑一声,老果树说道:“少爷放心玩儿,输了也没关系。”

      他们都是一群老狐狸,我摸到一张牌就能被他们猜出个一二三,他们极大胆的加注,已经完全忽略掉了我,我以为必输无疑,但翻开牌的那一刻他们瞪大了双眼,眼里露出怀疑的目光。

      “少爷,您赢了。”

      我不敢相信的再三确认,看着各色筹码推到我这边还觉得不真实,这局属实赢在运气好和不会玩儿。

      但接下来我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新手保护卡到期,我输的一败涂地,那个戴眼镜的得意的收掉所有人的筹码,然后摇头晃脑的带着椅子上的男孩走进了一间房间,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不需要下注,他根本不是助兴的观赏品,而是捏在庄家手里的筹码,一股莫大的罪恶感将我卷进风暴中心,霎时间我感到天旋地转,热血被甩出身体。

      我茫然的跟着老果树走在金灿灿的长廊,突然一扇门被扑开,方才那个男生全身□□的摔在我面前,他皮肤白皙,面颊粉红,仰起来头求助时楚楚可怜,我下意识的去扶,老果树先我一步的拽住他的腿将他拖到老男人的脚下,他绝望的看着我,手指扣不住光滑的地面。

      我感到一阵晕眩,手忙脚乱的随便推开一扇门想找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消化今天的所见所闻,门被推开的刹那,床上的女孩并没有多惊慌,反倒是我被吓了一跳,她把练习册收进印着“红花辅导”的帆布包里,然后跪坐在地面上,以一种宠物的姿态仰望着我,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她怯生生的问道:“先生,是等等他们还是您先开始?”

      “等谁?”我不解地问。

      “不是一共三个人吗?”

      我震惊的看着她,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姿态放的更低,短裙遮不住春光,领口由于重力作用大敞在我视线下,我手足无措的用外套将她裹住,她受宠若惊。我知道我不能插手,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主,所以只是用力的将她裹紧试图保护她最后一点尊严。

      我一向愚钝,不明白老丁头让我来这一趟的意义,但我知道了那些人模狗样的东西根本没有指定的性向,他们只是喜欢凌驾在一切可掌控的弱者之上,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女人还小孩归为这一类,所以在打扮美貌的男性时也无意向这个方向靠拢。

      我抱着她直到我头顶响起其他男人听起来就油腻腻的声音,“这怎么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不能因为你是少爷就和我们抢啊!”

      “难不成少爷看上她了?这货确实不错的,哈哈哈哈。”

      他们压根不把这些孩子当人看,这个地方是他们的游乐园,而这些男男女女就是摩天轮,过山车,旋转木马,被他们使用,供他们娱乐。我气愤极了,有一场大火在我心底熊熊燃烧,我赌气不肯撒手。

      “少爷,别给先生添麻烦。”老果树不耐烦的说,我心里发怵的松开手,我从小对他又敬又怕,他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狠劲儿。

      我被拉走的那一刻感受到女孩拽住我衣角不肯松开的手,我不敢看她,在这个爱做梦的年纪里她大概会幻想着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救她于水火,她刚才应该充满了希望,可惜我也是恶魔中的一员。

      老果树看出我的愤恨,他一针见血的说:“少爷这样只会让她更绝望。”

      我愣了一下,或许在以后无数个日夜里她都会期盼我再次到来,然后抱着她走回地上,但只能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许我真的错了,我应该老老实实的遵守这里的法则,不闻不问,不听不见,只要人不被玩儿死他们就总能完好无缺的回到太阳下。

      这里很大,像迷宫一样,我晕头转向的跟着他转了很久,他说的我一个字也没记住,他看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我去休息,我很想透透气,但在这个阴冷的地下室里找不到一扇窗户,这间休息室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觉得发生过肮脏的行径,所以我选择蹲在中央尽量什么都不碰到。

      “进。”

      进来送饮料的服务生看到我的这一刻笑容瞬间凝固,他害怕的看着我,我站起来走近他研究,他比我高不少,明明垂目却如仰视,仿佛我就是能够主宰他性命的上帝,“为什么怕我?”

      他没有说话,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托盘里的杯子摇动着液体,我凑近了看他,摘下他的眼镜,这幅眼镜的镜片非常薄,像是平光镜,“你不近视?”

      “是,有人跟我说戴上眼镜显得有文化些。”在这种场合里,那些东西都喜欢看起来有内涵的。

      我记得这话有些似曾相识,那时我没想起来,后来看到声哥我才记起我问他为什么近视度数不高却总戴眼镜,他开玩笑告诉我戴眼镜显得有文化,其实就是他戴习惯了,不想摘下来。

      “你叫什么?”

      “张扬。”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恭敬的说,“少爷,果先生让我来给您送饮料。”

      别人叫我少爷时都多少带着轻蔑地的意味,所有人都瞧不上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但从他这里我感到我是真正被拥护的,被尊敬的,实实在在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起初我不懂为什么,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那时是以为我认出了他的身份。

      “以后别带了。”我把他的眼镜扔进了垃圾桶。

      带着这份好奇我让他当了我的司机,车子驶到了学校附近,我靠着车子远远观望,正是孩子们补课的时间,他们成群结队的走进红花辅导,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拎着的帆布包刺痛了我的双眼,我想起那个无助的女孩忽然觉得无比寒冷。

      扬哥拿出一支烟递给我,我没这个习惯,但还是接过了,我揉搓着烟杆,风替我抽了大半。我在这里伫立了很久,眼望着我的罪恶,背靠着我的财富。

      *

      我越是急于建立威信就越是容易得罪人,真是烦死了。

      我带着扬哥在林间小道里散步,虫鸣鸟叫,心旷神怡。看来失意的不只有我,前面几人也结伴漫步林间。

      “少爷,往回走。”扬哥拽着我的手往回拉。

      “怎么了?”我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儿,只是被他吓得心慌。

      还没等他回答我,那几个人就追了上来,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风割裂了胸腔,混沌了大脑,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大不了就停下被他们打一顿嘛,跑不动了,真跑不动了。我慢下了脚步,扬哥心急如焚的往前拽我,我甩开他的手,气喘吁吁的面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毫无底气的问:“谁派你们——哎?小张你干嘛?”我话还没问完就被扬哥扛起来跑,我头倒垂着有点儿涨的慌,还有点儿想吐。

      没多大一会儿扬哥就停下了,他把我放下来护在身后,气喘如牛的挡在我面前,这时我才看清他们拿着刀,我感觉我动不了了,浑身肌肉都不受我控制,我真应该听我爸的,带几个保镖跟着。

      完了。

      我要死在这儿了。

      刀砍过来的时候我不知所措的闭上了眼睛,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喷溅在我脸上,我不知道那是谁的血,我木然的眨眨眼,看到扬哥用后背替我挨下一脚,他怒目圆睁,下颌处流着滚烫的鲜血。

      我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我毫无章法的对付着他们,竭尽全力限制他们的行动,一拳一脚打在我身上时我觉得我骨头都要折了,可我不能趴下,我得比他们更狠才能活下去,于是我捡起地上的刀,全身的血流都灌注在我手上,我朝着他们一刀砍去,耳边立即响起一声惨叫,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刀即刻脱了手,那个人带着刀痛苦的栽倒在地上,血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肩膀流出。

      我没杀人,还好,我没杀人。

      在我晃神的时候扬哥就已经解决完了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捂着伤口蜷缩在地面。

      扬哥倒在我身上,我缓过神来看着他,他的白衬衫上都是破口和血,我手足无措极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费力的拖着他,他下颌处那道伤口流出的血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流,他十分虚弱的开口道:“少爷,别哭。”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眼前一下模糊,一下清明,甚至我发出的声音都颤抖不已,“你别睡,你跟我说说话。”

      “好。”

      其实我们都没力气开口,但我怕他死,就只能一直叫他的名字。

      “张扬?”

      “还活着。”

      “张扬?”

      “活着”

      “张扬?”

      “在……”

      “张扬,我看到车了。”

      “张扬?”

      “张扬!”

      这一刻我害怕极了,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好像我的背后有滚烫的岩浆,有奔腾的泥石流,有呼啸的海浪,我只能争分夺秒的跑,可我的腿如同灌了铅,怎么搬也搬不动,尽管我再急,我的身体也爆发不出能量,我没用的泪如雨下,咬着牙背着他朝前走。

      我把车开的飞速,到医院时身后跟了好几个交警,老果树很快就来把他们打发了。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支撑着我听到扬哥没事儿了的消息后才倒下,再醒来时,我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砸碎后又重新拼接起来,身上的肌肉一块不连着一块,我一转头,扬哥正巧也看着我。

      “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怕死吗?”我问道。

      “要不是你我还在给人端茶送水,看人脸色呢,你比他们都好,他们太不把我当人看了。”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我现在不是就在跟着你吗?”

      “不一样,之前你是小张,现在你是扬哥。”

  •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丁海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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