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副作用》乾九九

9、第 9 章

　　八班的孩子调皮，被这话一下又勾回要许老师联系方式的想法。
　　“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们许老师的联系方式呢，手机号也行啊。”底下有人不满，“告诉我们一下呗。”
　　“是啊。”接着有人附和，“不要那么小气嘛，难得学校里有一个帅哥老师，沈老师不要私藏。”
　　说话的是个男生，教室传出一阵爆笑。
　　“张凯，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有同学坏笑。
　　张凯一下子涨红了脸，支吾着说：“是林欣欣让我说的。”
　　“不会吧，林欣欣？林欣欣不是只关注学习的，怎么也那么八卦了？”

　　再这样下去教室的场面就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沈遇用书敲敲黑板，唤回班里大部分的理智。
　　“好了。”她板起脸，“关于许老师的问题你们课后再聊，现在把书翻到七十五页。”
　　烛之武退秦师。
　　她高中时，很喜欢的一篇文章。
　　书中讲郑国被秦、晋两个大国包围，危在旦夕，郑国派烛之武去说服秦伯。

　　沈遇喜欢这篇课文倒不是因为烛之武多么能言善辩，而是这课当年是许嘉和给她补的。
　　高中时期，她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学生，逃课，逃学，叛逆的事她都喜欢干，只是胜在长了个聪明的脑袋，成绩还过得去。平常老师对她都很纵容，只要不是打扰到别人听课，作业按时交，大多情况都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那天，她赶上了枪口，前一天看小说看到忘记预习课文，没有将书中的注释标注好，结果就被语文老师赶到了办公室。
　　老师让她预习完成后再回教室。

　　在办公室里，她碰到了许嘉和。
　　那会两人就只是刚认识的关系，沈遇对许嘉和不大了解，看他在办公室，以为他也是被老师赶出来的，走上去特别热情的就问人家是犯了什么事。
　　许嘉和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她的话。
　　她自讨没趣，就笑了笑，然后自己去语文老师的办公桌补没完成的作业。
　　文言文翻译，讲究的门道多，她最讨厌的就是文言文，一看文言文便满头雾水，别提补作业这种时候，没一会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许嘉和坐在她旁边的办公桌，摩摩挲挲写着什么，她往那边一看，看到的是他拿着她的语文书在帮她标注释。

　　标注释这个作业，沈遇本人是不喜欢标，明明课本下面都有，再抄一遍她觉得是浪费时间，但是长大后当了老师，她才认为这是个有效的法子。
　　多抄一遍能巩固印象。
　　特别是对付那些稍微聪明，但又不爱动脑子的学生。

　　沈遇拿着书本，绕教室一圈，检查这帮学生有没有认真标上注释。
　　看到大家都有乖乖完成作业，她心情轻松不少。

　　最后，一堂课上下来，她嘴角都是含着笑的，也不知到底是这篇课文勾起她的回忆，还是因为学生都很听话，总之她上得很开心。
　　以至于八班的学生看她高兴，一下课就又围着她讨论许老师的八卦。
　　更多的是缠她要许嘉和的联系方式。
　　沈遇是想不明白，许嘉和明明是挺普通的人，在学生面前怎么就那么受欢迎了？

　　沈遇平常对学生随和，大大咧咧开玩笑也是常有，因此学生课间与她就像朋友一般。
　　她被缠得挣脱不开，余光看到盛伦从门口走过去，立马抓住机会，对底下的同学说：“你们要联系方式，你们自己去找许老师，许老师现在在办公室，你们过去还来得及，错过了我可不管哦。”然后扭头看向盛伦，“盛伦，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她话是这样说，明眼人都记得早上盛伦与王子安打起来这事，笑笑后散开，没人真往办公室走。

　　沈遇原是想随便找个地方和盛伦了解一下早上的情况，最后莫名就觉得还是办公室合适。
　　一来是替许嘉和挡挡这帮学生，二来是打架不是小事，是该好好聊聊，拉回办公室是最好的选择。何况这样她见到许嘉和也不至于太尴尬。

　　江城的梅雨季一过，天公就跟发怒似的，火红一张脸，烤得大地直冒热气。
　　气温直冲三十度。
　　从走廊走过，短短几十米，也热得人直冒汗。

　　沈遇把盛伦带回办公室，坐回位置就沉着一张脸不讲话，只盯他看。
　　老师不说话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办公室里除了许嘉和还有王楠在，两人都知道上午的事情，默契没有出声。
　　盛伦被看得发毛，不由心虚：“沈老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让人怪害怕的，我应该没犯什么错吧？”
　　“你还知道害怕啊？”沈遇笑出声，“早上和王子安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呢？”
　　“老师我冤枉啊，”盛伦百口莫辩，对早上的事情也不好说出口，挠挠头不好意思笑笑说，“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打架，最多就是我给了他两下，我跟他道歉了，真的没有其他问题。”接着又举起一只手保证，“我可以发誓。”
　　“……”
　　这一套流程下来，堪称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我是问为什么要打架。”沈遇默了三秒，把事情掰回最开始的点上，“你知道的，上次是你最后的机会，再打架怎么办？”

　　盛伦在班上就是个问题学生，打架常有，自她认识盛伦以来，每半月都大大小小会遇到点。
　　严重点是和高年级发生冲突。
　　普通点是和自班的。
　　沈遇大多情况下是见怪不怪，只是上次盛伦与一个高年级的打架，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进了医务室，对方有错在先，这件事没闹大。她本想告知盛伦的父母，但盛伦父母是做生意的，压根就不在乎儿子的事，聊几句就把电话给挂掉。
　　沈遇只好一而再再二三跟盛伦强调，要是再有下一次就会让他父母来一趟。

　　“沈老师，你就算喊他们来，他们也没空。”盛伦对自己的家事倒是看得开，对打架这事也看得轻，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事真的不是很严重，是王子安他欠。”
　　“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沈遇将手环在胸口，恨铁不成钢看着盛伦，作为班主任她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却对这种学生头疼的要命，“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下不为例。”
　　“是。”盛伦对此不否认。
　　“知道你还敢再犯，是不是不把我说的话放眼里？”
　　盛伦摇头：“不是。老师，这事情真的挺复杂的，我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但是我真的跟他道过歉了，他也原谅我了，那时候许老师也在。”他顿了顿，看向前头的人，“许老师，你帮我跟沈老师说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还能扯到这边去？沈遇错愕，顺着盛伦的视线看过去。

　　许嘉和几乎是一瞬间就回过头，看着她们。
　　沈遇措不及防，对上许嘉和的视线。
　　他点点头，竟真诚道：“确实，早上的时候，当着全班的面。他已经到自己的错误，也跟我保证过不会再犯。”
　　话说得不错，但盛伦是“惯犯”，沈遇想许嘉和不了解他，被哄骗的几率很大。
　　打架事不小，小打小闹可以酌情处理，她也想不到对付盛伦这种孩子到底该怎么办。
　　眼下有个现成的台阶。
　　她看向盛伦：“真知道自己错了？”
　　盛伦点头。
　　最后她叹口气：“回去写个保证书。”

　　送走盛伦，她重重叹口气。
　　许嘉和早早把头转回自己的办公桌，听到这声稍稍抬起头，但没有再回头。
　　沈遇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说：“盛伦这小孩真难管，都不知道第几回了。”
　　这话是说给王楠听的。
　　王楠投给她一个同情的目光，赞同她的话，：“劝导为主。”

　　“盛伦怎么了吗？”许嘉和突然回过头，眼里有些疑惑，“之前也经常这样吗？”
　　沈遇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楠就热心肠给他讲盛伦，“这孩子经常打架，三天两头的，父母不在身边，属于放养状态，你今天头一回来，你就是对他不了解，他说下次不敢，其实下次还敢。”
　　“是吗？”许嘉和笑笑，对此倒是看得开，“那看来下次我得好好教育他了。”
　　“是要教育。”王楠说，“盛伦说的比做的好听，沈老师天天教育都不管用，换个男老师，说不定人家还怕一点。”
　　“沈老师可能比较温柔。”
　　王楠笑：“那你就错了，沈老师笑里藏刀，他们班学生只要不是盛伦，都怕她，不过私底下又跟她很好。”说完，又回头冲沈遇抛了个媚眼。
　　沈遇听在耳里，只是笑笑。

　　“对了，许老师，”王楠不知哪根筋搭错，从盛伦又扯到他的感情生活，“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女朋友……
　　听到这词，沈遇就不免想起昨晚。

　　许嘉和明显也是愣了一下，不答她这话，反而问了句：“怎么了吗？”
　　像极了他平常的风格。
　　不喜欢不熟的人打探太多他的私生活。

　　“没事。”王楠笑笑，“就是好奇一下，我们办公室全是单身狗，平常没事就一块聚会，许老师要也是单身，就可以和我们——”
　　“有。”许嘉和没听人把话讲完，出声打断她，“我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