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副作用》乾九九

8、第 8 章

　　沈遇其实错了。
　　她并不记得换课这一茬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她就算醉酒，还是一个敬业的老师。
　　拉着许嘉和说自己明天肯定起不来，能不能和他换一节课，讨论安排好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倒下。

　　当季涵坐在办公室绘声绘色给她讲这件事时，沈遇恨不得堵上季涵这张嘴。
　　好在办公室没别人。
　　“你少在这编。”沈遇定了定神，“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不想上班还来不及。”
　　换课这种事更不用说，能少一节是一节。
　　“你爱信不信，真的是你自己换的。”季涵对此只笑，想到昨晚的场面她就觉得沈遇上头不忘工作，还挺敬业，“不信你可以去问许嘉和。”她笑着，还不忘调侃一下沈遇。
　　“行，我信了。”沈遇下定决心要和许嘉和划清界限，离他远远的，才不会去问这种事。但眼下听人又提到他，就想起自己还有事找他，“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回家去了。”季涵笑，“想他了？”
　　想个屁……
　　沈遇白季涵一眼：“有事。”
　　“有什么事。”季涵想到在食堂那会，“怎么早不说，现在才说，人和你换课了，下午没课，估计不会来，有事你微信找他呗。”

　　沈遇的目光微眯。
　　没错，微信也能找到许嘉和，她是差点忘了。只是……当年她与许嘉和分手，就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现在加回来，是不是会有点奇怪？

　　奇怪就奇怪吧，只是工作而已。她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从爱情保卫队的群聊里找到那个名为x.的账号。
　　头像现在是一只狗，乍一看和她的还挺像。
　　沈遇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下一秒，微信页面跳到了聊天界面。

　　沈遇这下，足足愣了好一会。
　　这是一直没删她，还是任何人都可以直接添加他。
　　思索片刻，沈遇认定是前者。毕竟，许嘉和可是曾经加他□□都要有问题验证的人。

　　“你有问题啊。”季涵坐在她旁边，喝杯水的功夫见她还拿着手机发呆，忍不住凑到她面前，“这个x是谁，看那么久？”
　　沈遇没回答，下意识把手机一收，不让季涵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季涵振振有词地说，“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银行卡密码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鬼。”沈遇把椅子往旁边一挪，不和季涵扯皮，继续思考该怎么给许嘉和发微信。

　　“肯定是许嘉和生日。”季涵笃定，然后神秘地笑了一下，“这个x是许嘉和吧，在和他聊天呢？”
　　“不行吗！”沈遇理直气壮，扭头看她一眼，“我问我学生的事情。”
　　“行啊。”季涵笑，“我就是看你拿手机发呆发那么久，我提醒你一下。”
　　“我在想该怎么说。”
　　“想什么呢，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样就跟在追人家一样，发句话要斟酌半天，你这样可不行，大名鼎鼎的沈老师居然还顾虑那么多。”
　　“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有啥的，直接问呗。”季涵往前了点位置，靠近她，“以后都是同事，相处的机会很多，你总不能每次都想半天吧，其实也没什么，公事公办。”

　　沈遇想了想，是这个理没错。季涵虽然有时候爱调侃她，但认真起来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她是八班的班主任，八班的情况特殊，日语老师算是三大主课老师，日后是免不了要与她接触。
　　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之中，这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
　　何况那么多年过去，现在许嘉和有女朋友了，她也该学着放下。
　　这样想着，沈遇戳了两个字发过去，然后把手机丢在一旁不去想这回事。

　　许嘉和的消息在一点多才发回来，沈遇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被响起的消息声惊了一下。
　　拿起手机，发现是x.的消息。
　　x.：？
　　连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沈遇能想象到许嘉和看到消息的表情，许嘉和不是会故意怎么样的人，能发这样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认不出来？
　　还是诧异她会找他。
　　沈遇微眯了眼。

　　s：沈遇
　　对方收到这条消息几乎是一秒，立马撤回了上面那条。
　　x.：在
　　x.：怎么了

　　s：王老师说早上有两个孩子打架了，我想问一下他们什么情况
　　x.：嗯，起了点小矛盾，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想和你说一声，中午的时候忘记了，没什么问题
　　s：好的，没问题就好
　　x.：嗯
　　两人都是特官方语气，隔着手机屏幕看不出什么，就感觉是生疏了不少。
　　而许嘉和看来就是想通知她，有学生打架这件事，并不打算深聊。

　　沈遇下午有课，许嘉和不多讲她也不多问，放下手机就趴在桌子上继续闭目养神。

　　一点四十分，操场上的午休音乐准时响起。
　　沈遇昨夜醉酒，趴在桌上睡得不是很舒服。
　　办公室的老师下午有课时，大多都喜欢在寝室午休，她以为办公室就只有她与季涵，脑子还没转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跟你讲，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公事公办就很好，我以前还以为我绝情，没想到人家现在也挺绝情，刚刚居然还问我是谁。”
　　刚那一会，季涵是睡着了，并不知道她与许嘉和的聊天记录。

　　“绝情？”办公室里有人重复了她的话，语气似有嘲弄的意味。
　　沈遇猛一下抬头，环视一圈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许嘉和。
　　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沈遇对上他的眼，跟没事发生似的，无比淡定点了点头：“我梦到一个渣男。”
　　“渣男？”许嘉和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摸了下鼻子，也不管她到底是真做梦，还是为聊天的事耿耿于怀，拿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他说，“一直没给你备注，也没删过你。”
　　沈遇在听到这话，没多大反应，就是忽然想起她自己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不给备注的人是特殊的人。
　　她刻意避开许嘉和的目光：“我说的不是你，不用和我解释。”

　　室内忽然静了下来。
　　许嘉和收回手机没坐下，沈遇没话讲，感知到许嘉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只能盯着桌角发呆。
　　办公室里冷气打得足，空气里弥漫着无言的尴尬。
　　沈遇最后寻了个借口说太冷了，仓皇离开办公室。

　　这是，今天第几回了。
　　在许嘉和面前失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
　　沈遇到了八班才发现自己是真失策，明明第一节有课，还不如说要去上课了。

　　八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离办公室隔着七班与六班，不算远，但沈遇不想回去拿东西。
　　正巧她到教室没一会，周晓欧就十分贴心凑到讲台桌前，问：“沈老师，第一节课是不是语文课，要不要我去办公室帮你拿东西？”
　　这个贴心班长平常还兼职语文课代表，沈遇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周晓欧就明白她的意思，蹦跶着出了教室，没一会替她抱来了语文书。

　　“沈老师，给你。”周晓欧将书递给她，又放了一个杯子在讲台上，“还有这个，许老师让我带过来的。”
　　褐色液体，像是感冒药之类的东西。
　　沈遇诧异：“许老师？”
　　“是啊。”周晓欧点了下头，“许老师早上说你上医院了，沈老师你要注意休息，这药是许老师刚倒的，你快点喝。”

　　一句许老师倒的，让沈遇不自然了一瞬。
　　当着学生的面，她不好过多表示，特别是这学生眼神中透露的是真关心她身体，她只好拿起杯子，一口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她反倒杯子，“可以吗？”
　　“嗯。”周晓欧没要下去的意思，满意地笑笑，朝她凑近了一点，“老师，你和许老师熟不熟呀？”

　　周晓欧平常不是八卦的学生。
　　喉间溢满甘甜的味道，沈遇咽了口水，“还行….不是很熟。”
　　前有许嘉和送药，她不好说不熟这种话。
　　“啊…..”周晓欧明显失落下去，“我还以为沈老师和许老师会很熟呢，那许老师的微信号或者□□号，沈老师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沈遇笑：“你们想要许老师的联系方式，怎么不自己跟他要？”
　　还要到了她头上？

　　一个班级里有新老师，学生们缠着要联系方式这很正常。
　　特别是受欢迎的老师，第一节课就博得了好感，许嘉和有这种魅力，沈遇并不意外。
　　同样的，许嘉和是一个私人生活边界感特重的人，他不给联系方式，倒也正常。

　　“沈老师，你可是班主任啊，肯定知道的吧。”班级底下有同学抱怨，“我们今天可是什么话都说了，许老师就是不给。”
　　“对啊。”周晓欧受了全班指使，务必要问出来，“沈老师，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不说是你说的。”
　　“沈老师，你今天都和许老师换课了，肯定和他很熟。”
　　“沈老师，你忍心我们错过这样一个帅哥老师嘛，许老师狠心，你也狠心呀。”
　　“…….”

　　学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沈遇无奈，望着她们只能笑笑。
　　沈遇笑起来是温和的，午后细碎的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金边。
　　只可惜现在是夏天，她在光下站了会，觉得热，往阴影处挪了点位置。
　　“沈老师，我们是不是太吵了？”周晓欧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看沈遇这样，以为她是嫌吵。
　　沈遇摇摇头，指了指光，示意只是太晒了。

　　班级里冷气打得足，学生们的话题从一开始的要联系方式又说到许老师这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最后还是上课铃打响，终止了这场话题。
　　“行了，不要想着什么许老师了。”沈遇拿着书走上讲台，“现在是语文课，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