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副作用》乾九九

4、第 4 章

　　故事要从二零一三年说起。
　　那年，沈遇高二开学，高二八班搬至新教室，她第一次在走廊上看见许嘉和。
　　高二和高三的教室在对楼，那天是开学日，走廊上人很多，偏偏许嘉和就站在走廊上，与周围格格不入，拿着本书在看。
　　两人隔得远，就是那一眼，带了些朦胧的效果，沈遇一记记到现在。

　　大概是大脑作祟，沈遇在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当你在意一事物时，就会特别注意它的存在。
　　后来沈遇问过许嘉和，问他高一是不是在江外读的，为什么没有见过他。许嘉和说，他从小学起读的就是江外，可能是没引起她注意。
　　沈遇当时是真有些奇怪，她从小学起也一直读的是江外。
　　那么多年，她却从来没见过许嘉和。
　　偏偏是自走廊之后，她经常可以看到他。
　　直到看到书上这一段话，她才恍然大悟。
　　因为，开始在意了。

　　“脸红是热的，否认是真没有，魂不守舍是因为今天开学，我在想我们班那帮兔崽子有没有写作业。”沈遇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过去，对她来讲，过去的事那就是过去的，太多人知道没必要。
　　“不能吧？”张宇杰笑笑，多说一句都是点破，“那你赶紧去吧，现在这点应该来了不少了，八班没老师在，能吵上天。”
　　那你赶紧去。
　　沈遇听到这话，立马点头，全然没注意其他，拿上书就往外走。
　　走至门口，办公室里传出一阵爆笑。

　　沈遇不解，管自己走。
　　季涵从后头追上来，笑：“妹妹，你这样不行，中计了啊，才九点多呢。”
　　九点多，学生是十点半到教室集合，有早到的现在这个点还在收拾宿舍。
　　沈遇顿住脚步，回头看到张宇杰笑得一脸无辜冲她挥手，仿佛无事发生。
　　“我…！”沈遇一口郁结，“我去厕所！”

　　“沈老师真可爱。”季涵跟在沈遇后头，发自内心夸她，“还是那么单纯。”
　　沈遇剜她一眼，不想搭理她话。
　　成王败寇漫相呼，她败就败在许嘉和这三个字。

　　季涵见沈遇没吭声，还来劲了，这个点走廊上没多少人，她贱兮兮用胳膊撞沈遇：“说说呗，老情人见面，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沈遇边走，边说，“尴尬呗。”
　　她说的是昨天的事。
　　季涵以为是说她撞门而入的事，摸了摸头发，“哎呀，都怪我，来得不是时候，不过我也不知道啊。没想到真的是许嘉和，之前王老师那个照片，我就说长得眼熟，真的太巧了。”
　　“嗯。是挺巧的。”
　　至少还有共事的机会。

　　“这是菩萨显灵啊。”季涵三句没正形，“果然是心诚则灵，没想到炉峰山上的庙那么管用，下次你去还愿也带我一个。”
　　沈遇：“我真是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季涵后知后觉，“还真怪我啊？”
　　“没有。”沈遇摇头，笑。要不是季涵进来，她都不知道要干嘛。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五年的时光，没少让人觉得生疏。

　　越往厕所的方向走，学生越多。
　　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一旁的接水处接水。
　　沈遇最后还是去了一趟厕所，她倒不是在季涵面前装，而是往这方向走，来都来了，方便一下怎么了。
　　季涵本就是陪着她，就依在栏杆上等，只是沈遇刚进去，她就看到许嘉和从另一头的走廊过来。

　　许嘉和走近，像是有意找季涵说话，但又不说，就与她隔着一人的距离，望着楼下天井里打羽毛球的学生。
　　“什么时候回来的？”倒是季涵先开口。
　　“有段时间了。”他说。
　　“哦…..”季涵说，“也没见你联系我。”
　　在许嘉和留学的那段时间，大部分沈遇的消息，他都是通过她得知。
　　一开始聊天还挺频繁，后来渐渐就少了。
　　那这次他来江外，大概还真是缘分。
　　“是放下了？”没等许嘉和说话，季涵又问。
　　“学校有点忙。”许嘉和答非所问，“赶上毕业，经常做设计。”

　　季涵沉默了。
　　两人都无言。
　　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就只有沈遇，离了沈遇，就没什么东西好讲。
　　片刻的沉默后，许嘉和说：“周五吴宁泽生日，他回来了，想聚一聚。”
　　好端端的又提起别人，季涵心里一怔，回头看，是沈遇出来了。

　　沈遇一来，许嘉和便要走。
　　季涵没拦着。沈遇磨磨蹭蹭，等到看到许嘉和下了楼，才走到季涵身边，“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没什么。”季涵有意调她胃口，眨眨眼，“你猜猜看。”
　　沈遇笑：“我听到了，吴宁泽回来了。”
　　从新疆回来了，还先联系了许嘉和。

　　“听到了啊？”季涵也笑了一下，“周五有空吗？”
　　发小的生日聚会，自然是要赏脸的。沈遇与吴宁泽不光算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而且当初她能认识许嘉和，全靠吴宁泽的关系，他还算是他们之间的牵线人。
　　“去啊。”沈遇说，“什么地方？”
　　“没说。”季涵拿出手机，“我问一下。”
　　沈遇想到今天才周一，吴宁泽的生日在周五，她想说那么早问做什么，结果兜里的手机先震了一下。她怕是学生家长找，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先拿出了手机。
　　结果是那个几百年没人聊天的群聊。
　　——爱情保卫队。

　　爱情保卫队里，季涵发了条消息。
　　涵涵：@吴队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

　　“你发这，会有人理你吗。”这个群早在沈遇和许嘉和分手时，里头的人就跟达成共识一样不再聊天。
　　“你和许嘉和不会。”季涵说，“但是吴宁泽理我啊。”
　　沈遇心情复杂了一瞬，没多说什么。

　　两人相伴在厕所门口站了会，吴宁泽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吴队长：昨天刚到
　　吴队长：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吴队长：晚上有空吗，要不要先约一个

　　沈遇晚上有晚自习要坐班，想想还是改日再约，正准备发个改日吧，季涵就先在群里发了句：行，我和沈遇都有空
　　“你疯了吗？”沈遇嗔怪，“我晚上有晚自习。”
　　季涵：“晚自习算什么，哪有见朋友重要，吃完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沈遇没话讲了。
　　她倒不是不想见朋友，就是觉得许嘉和要是也去，会很尴尬。
　　“要不晚点吧，等晚自习结束，我们吃夜宵。”沉默许久，她说。

　　到了晚上，这种预料之中的尴尬没发生。
　　许嘉和压根就没来。
　　准确地说，许嘉和今天一天除了早上，就没再出现过了。
　　吴宁泽定的是一家音乐餐厅，餐厅里有个小型舞台，台上还有一个金发女郎驻唱，唱的是一些抒情类的歌曲。
　　九点半正是热闹的时候。
　　“怎么就你们？”吴宁泽对只有两个人的到来感到意外，“许嘉和呢？”
　　“没来吗？”季涵同样是意外。
　　“不是，你不是发在群里吗？”吴宁泽摸了摸头，然后看向沈遇，“我以为你们和好了来着，所以这是没和好吗？”
　　“别提他了。”沈遇轻轻摇摇头，坐到卡座里，“你回来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害，昨天才回来的，没来得及，就在小区楼下碰到许嘉和了。”吴宁泽笑着解释，“然后就聊了几句，看来你们跟他也是有联系的。”

　　“是啊，他现在也在江外上班。”季涵对此毫不避讳，顺带直接把许嘉和今天上班的事讲了一遍，讲完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遇。
　　“你看我做什么？”沈遇对许嘉和的事情敏感，但别人一提起他们，她有时候就有些后知后觉，特别是现在，她脑子里就只在意刚刚吴宁泽说的“在小区楼下碰到许嘉和”。
　　“看你可爱啊。”季涵意识到不对劲，“想什么呢？”
　　沈遇一般有心事喜欢闷在心里，但看她的表情，大家□□都能看出来她有心事。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情绪写在脸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看向吴宁泽，问：“你现在住——”
　　“铂金湾二期。”吴宁泽笑，“在你隔壁小区，离你还挺近的，你现在还住那里吗？”

　　沈遇的心就像过山车。
　　天知道她听吴宁泽说在小区楼下遇到许嘉和有多担心，生怕那日的匆匆一别给她指引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这样一来，很好。
　　“住。”沈遇也笑，“有空一起约饭。”

　　“我看可以。”吴宁泽又看向季涵，“你呢，现在住哪里，应该离我们也近的吧？”
　　“大部分时间都住宿舍。”季涵说，“学校放假，大概率也不回家。”
　　“那么惨啊。”吴宁泽摇摇头，想到季涵家里的事，自嘲似地笑了声，“没事，住学校离我们更近一点，也挺好，吃饭吧。”
　　音乐餐厅的好处是环境好，氛围热闹，坏处也相对明显，人多，上菜特别慢。吴宁泽在他们来前点过餐，说完这话才意识到除了开胃小菜，服务员并未给他们上菜。
　　“听歌，听歌也行。”吴宁泽尴尬地摸摸头，“这里小姐姐唱歌挺不错的。”

　　此时，驻唱小姐姐正好唱到：
　　I cut my long baby hair,
　　Stole me a dog-eared map,
　　And called for you everywhere,

　　“暮光之城的配乐？”他惊喜，难得有听得出来歌曲，看向沈遇，“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喜欢看暮光之城来着。”
　　“喜欢啊。”沈遇漫不经心答，跟着一块哼了几句，“不过我更喜欢另一首。”
　　“A Thousand Years.”季涵替她答。
　　“我还以为是这首。”暮光的插曲多，吴宁泽也不了解，只是曾经听许嘉和经常听这首，就以为沈遇也喜欢，“没想到啊。”
　　莫名其妙一番话，听得沈遇心悸，抬眼看了吴宁泽一眼。
　　她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餐厅的灯光忽明忽暗，将舞台与观众席完美融合在一起。
　　金发美女一曲结束，吴宁泽上去点歌。
　　点了首A Thousand Years。

　　驻唱小姐姐没用现成的背景乐，而是缓缓坐到了钢琴前。
　　前奏一响。
　　全场哗然。

　　婚礼的十佳背景乐之一，大家都以为是有人要求婚。
　　季涵笑：“直男就是直男，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喜欢什么问都不问就要帮你。”
　　“他也是一片好心。”沈遇说，“常年待部队的人，不懂这些的。应该是以前听许嘉和说过一些，但没听全吧。”她难掩眼里的失落，“不过，我都忘了，许嘉和以前喜欢的是这首。”
　　“这有什么的。”季涵拍她后背，“那么多年了，忘记很正常。”

　　此时，歌词唱到“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

　　沈遇却忽然想到那句经典的话。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Sun, moon and you.
　　Sun for morning, moon for night ,
　　and you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