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47、志愿活动

　　结束了和古业的聊天，少岁刚好看到谷深昨天推给自己的名片，加了那个昵称叫“你的蓝天有我”的人，对方过了四十多分钟才通过。
　　少岁：你好？
　　你的蓝天有我：哦哦，少岁老师是吧？谷老师跟我说过了，您想参加活动是吗？我们这下午有个进医院陪伴孩子的活动，现在就在忙这个事，您要不要来试一下？
　　少岁：好！我和我朋友，两个人。
　　你的蓝天有我：好的。地址发给您，下午两点医院北门集合，到了打我电话。
　　少岁：谢谢。
　　少岁冲下去找火火，火火刚送走同事，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听到少岁下楼的声音茫然地看过来。
　　和古业不一样，火火几乎不发呆，她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少岁有点懵：“火火，你怎么了？”
　　火火摇摇头：“没什么，上次我同事来晚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少岁走过去，坐在火火身边：“因为什么？”
　　火火呆呆地摇了摇头：“少岁，你知道我们和宗管局是有联系的吧？”
　　少岁：“？？？”啥？
　　火火看少岁一脸茫然，抱着抱枕调整了下姿势面对着少岁，毫不客气地吐槽：“你以为你的身份证银行卡是怎么来的啊！你还有宗管局的登记号你总知道吧？”
　　少岁：“……”我怎么知道！仙人不应该挥挥手这些东西就全都变出来了吗？
　　火火一脸鄙夷：“你这样，怪不得会在谷深那暴露。”
　　少岁回敬：“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先暴露的，之前我和古业在一起的时候都好好的。”
　　火火：“……总之，我们和宗管局是有合作的！”
　　少岁也抱起一只红色的愤怒的小鸟抱枕，等强行转移话题的火火说下去。
　　火火：“上次负责去净化灵气的那一队是个三人小队，也遭遇阻拦了，他们说是人类，其中一个有宗管局的工作证，他们没有防备，有一个受了伤。这件事上面在和宗管局交涉了，目前的消息是，有人窃取了宗管局的信息伪造了工作证。宗管局的人说了一堆什么系统什么数据库什么存储什么云的，我们基本上没怎么听懂。”
　　少岁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火火歪着头想了一会：“类比起来的话，大概就是古业老师那被人攻陷了，所有的资料都被人偷了，偷了资料的人伪装成了我？”
　　少岁听懂了：“有人打进宗管局了？！”
　　火火连连点头：“对对对。”
　　少岁连忙拿起手机，没看到什么社会新闻啊。火火也凑过来，两个一起翻了半天的新闻，还上“福地”app看了半天，一点宗管局被攻陷的消息都没有。
　　两只非人类都有点茫然。但是这事离少岁一个实习生隔的远着呢。听起来是人类那边出了点问题，这实在也不是少岁和火火能管得了的。
　　“下午去趟医院，”少岁给火火转发定位，“骑车得一个小时左右呢。”
　　下午到医院联系上了“你的蓝天有我”，对方是个中年男性，皮肤黝黑，略秃，干瘦，戴一副眼镜，自我介绍叫陈伟。
　　少岁和火火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志愿活动，而且也不是正式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暂时没被分配什么任务，跟着搬着箱子的人们往医院里面走。
　　这支队伍有七个人，除了陈伟和另一个叫王洋洋的小伙子外，其余都是女性，陈伟和王洋洋搬着水和牛奶，其余人也几乎都抱着箱子，只是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陈伟非常热情，在电梯里和少岁笑着说话：“咱们这次是去病房陪孩子做游戏什么的，但是大家不要提什么癌症啊治不好啊痛不痛啊之类的问题好吗？有的家长并不想让孩子知道，有的孩子还不懂癌症是什么意思，咱们就是做做游戏，不谈病情，行吗？”
　　少岁和火火对视一眼，虽然不懂，但是非常配合地点头。
　　陈伟：“然后，可能有的孩子比较内向，或者心情差，不愿意出来玩，可以多邀请一两次，但是不要多纠缠，有的孩子已经很明白自己的病，有的孩子刚做完手术什么的，都会心情不好，希望一个人呆着，是很正常的。”
　　少岁和火火又连连点头。
　　到了楼上，一群人登记了一下，陈伟和一个大姐站在楼梯口不进，少岁她们进去。
　　少岁有点奇怪：“他们俩干嘛去？”
　　旁边一个大姐解释：“这里是肿瘤科，就算是志愿者也不应该一次进太多人，咱们就直接去活动室呆着，布置布置东西，陈露自己去病房里喊孩子们出来玩。”
　　走廊里蹲着一个低着头默默抹眼泪的中年男人，零星的人走过男人身边，好像都没有看到男人在哭。
　　少岁现在一看人哭就想问，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忙？简直是条件反射的行动。
　　少岁蹲到男人身边，问：“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男人抬头看了少岁一眼，眼睛红红的，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很正常，甚至笑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哭什么？少岁热心追问：“你说说呗，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呢？”
　　男人通红的眼睛带着错愕：“你是医生？”
　　少岁：“……不是。”
　　男人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音：“那你是干什么的？”
　　少岁看向那队志愿者，刚刚和少岁说话的大姐笑着和男人打招呼：“你家又到时间了？”
　　男人站起身，除了眼睛还有点红，其他看着一切正常：“对，又该化疗了。今天画画吗？”
　　大姐指了指王洋洋：“画画，还有个唱歌的小帅哥。”
　　男人道：“好，囡囡喜欢画画，过一会我让囡囡去。”
　　男人说完就进病房了，少岁还是不知道男人到底在哭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帮，只能跟着大姐她们进了活动室。
　　活动室内花花绿绿的，装饰的踢脚线都是小花，墙上贴着小狗小狐狸小蝴蝶等简笔画动物，顶灯都是小云朵。小桌子小凳子是现成的，大姐她们把小桌子小凳子拼了一圈，从箱子里拿出十多套画板和彩笔放在桌子上。王洋洋在四个角落来回走动，不时地唱两声试音。
　　全部收拾好之后，陈露去喊孩子们出来玩。走廊里响起一阵小孩子欢呼奔跑的声音，不知哪个病房隐隐传来哭声，听不出哭的是大人还是孩子。
　　少岁听到哭声就觉得想去看看。刚站起来就被大姐喊住了：“少岁是吧？你不要随便进病房哈，有的孩子免疫力低。”
　　免疫力低又是什么意思？少岁和火火缩在墙角拿手机搜索，癌症是什么？
　　一群小光头结伴进了活动室，有的会乖乖地叫阿姨好，有的直接就冲到桌子边拆彩笔。这些小光头们大的八九岁的样子，小的三四岁，叽叽喳喳地选画板选画笔选座位，有的戴着帽子，有的脑袋上有一层黑色的小绒毛，有的连黑色的小绒毛都没有，脑袋光光，一干二净。
　　少岁和火火迷迷糊糊地看癌症是什么，只能看到每一篇提到这两个字的帖子里都写满了难过和绝望。
　　可是眼前的小光头们和普通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小孩子的脸上都有纯真的笑容，拿着画笔在画板上随意地画一团混乱的线条都会哈哈哈地笑出来。活动室空间不大，家长们都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家的孩子，那些家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与普通人相比，似乎眼神空洞一些。
　　王洋洋已经开始唱起歌，唱的不是他之前试音的时候唱的流行歌曲，而是“别看我是一只羊”什么的，边笑边双手握拳地跳一种看起来很可笑的舞，脸上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其他几个志愿者有的在教孩子们怎么画简笔画，有的在门外站着和家长低声聊天，有的在拿牛奶给孩子们喝，少岁和火火完全是临时抱佛脚地了解自己到底在参与一个什么样的活动。
　　根据少岁看电视的经验，她知道癌症是很不好的东西，可是真的认真检索下来，她才知道是多么不好的东西。
　　少岁实在不能把这些看上去活力四射的小朋友和帖子里那些痛苦的经历挂上钩，她拉着火火的手腕把火火拽到走廊，问：“我们能治好他们的癌症吗？”
　　火火成仙早，也是第一次具体知道癌症看起来居然是那么可怕的。火火看着病房外站着的大人们，低声道：“不能，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少岁有些错愕：“可我……你是仙人。”
　　火火：“少岁，我们只是被称作仙人而已，我和你，和这些人类一样，诞生于自然，一生与自然对抗，却又不得不顺从甚至保护自然。”
　　少岁听着里面的笑声，有些茫然：“所以，在这里，我们无法给予希望。”
　　火火叹气：“是的，这些东西不是超自然的、需要我们去对抗的东西，这是人类自身的斗争，我们无能为力。”
　　少岁看着火火的眼睛：“所以，就算这个世界有仙人，也并不是总有希望的，是吗？”
　　火火直视少岁的眼睛，点了点头：“对不起。谷深说的对，有的人的生活是没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