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48、小孩子是什么可怕生物

　　如果连仙人都承认有些人有些事是没有希望的，为什么又让少岁去做给别人希望的那个人？
　　绝处逢生的前提，不应该是总有生机吗？
　　少岁整只麻雀都不好了，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家长和在活动室内画画嬉戏的孩子们，突然对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有点疑惑。这里不可能有她的雇主，她在这里做的一切都必然是无用功。
　　“回家吧。”少岁看着自己的手机，虽然对癌症这种东西还是不懂，但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必然是失败。
　　火火有点忐忑地看着少岁：“好。”
　　火火牵着少岁的手沿着走廊往外走，走廊里人很少，这一层病房和刚进医院门的熙熙攘攘完全不一样，十分冷清，在走廊闲逛的人有时候会停下打招呼，但除了护士外的人眼神里都有点空洞，像是灵魂的一部分已经丢失了。
　　两个女孩走过一个站在走廊中间满脸茫然的小女孩，少岁条件反射地想问问她怎么了，刚一张嘴就想起这不是自己帮的上忙的地方，又把那一句“你怎么了”咽了回去。
　　小女孩茫然地抬头看着少岁，过了两秒，眼前一亮，上来牵少岁的手，开心地叫：“姐姐！”
　　少岁低头看着小女孩：“我帮不了你。”
　　小女孩又茫然地看着少岁，像是没听懂少岁的话。
　　走廊里有摄像头，少岁不好蹲下来和她说话，只能小声道：“你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投胎？”
　　小女孩也是个小光头，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说话还有点不太流利，但是已经能听懂问题作出回答。她戴着一只粉色的小猪佩奇帽子，穿着病号服，光着脚，小脸瘦的几乎凹陷下去了，显得眼睛特别大。她仰着头看着少岁并没有理解少岁的这个问题：“投胎是什么？”
　　少岁想了想，牵着小女孩走出了走廊，看到陈伟，少岁打了个招呼说要先回去了。陈伟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笑说好。
　　少岁把小女孩带到楼下，医院里人来人往，且到处都是摄像头，根本避不开。少岁只好把她放在自己电动车上：“你跟我回家，我喊人来带你投胎去。”
　　小女孩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少岁，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少岁让她站在电动车前面，她就乖乖地扶住车把手内侧，站在少岁腿间。
　　少岁第一次接触人类的……也不算人类了，但她确实是少岁第一次接触到的小孩子，少岁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这，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的怨念都不深，也并不会过于执着，投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在那干嘛？”
　　小女孩迎着与电动车相对方向滚来的风大声道：“我叫玉梓，我在等姐姐！”
　　少岁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你，你等我干嘛？”
　　小女孩道：“不是这个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啦，我在等她回家！”
　　少岁：“……你也不在家里，你等她回家你回家去等啊。”
　　小女孩纠正：“我在家啊。”
　　少岁纠正：“那是医院，那不是家！”
　　小女孩固执道：“那就是家！”
　　少岁：“……”
　　和小朋友没法交流啊！少岁第一次感觉到人类幼崽的棘手，简直和少岁幼儿园里的便宜同学都要难搞！
　　到了家，少岁拜托火火召唤一下雪。火火给少岁推了个名片，自己躲房间里去了。
　　少岁：“……”
　　所以你们都是这样联系的吗？这么直接这么接地气！少岁加了那个头像是一片雪花的微微，过了半个多小时，对方通过了申请。
　　雪：？
　　少岁：你来带个孩子走啊，在我家。
　　雪：哪个孩子啊？
　　少岁想拍一下玉梓，但是拍不出来，只好打字：在省立医院捡到的一个叫玉梓的小女孩。
　　雪：啊，那个啊，她不愿意走，既然你遇到了，你就帮帮她吧。
　　少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不愿意走！哄她走啊！
　　雪：不行，每次到了鬼门关就哭着要回家，哄不来。我还有事，很忙的，拜拜。
　　少岁发了一个揍你的表情包，对方没有回复，少岁又发了一个求求你的表情包，对方也没有回应。
　　少岁头疼地叫了一声，看玉梓：“你家在哪啊？”
　　玉梓乖乖回答：“就是遇到姐姐你的地方啊，那就是我的家。”
　　怎么可能嘛！这明明是病号服！少岁想了一圈，给刘行者发信息：你有时间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有个死掉的小孩子需要帮助，小孩子真的很难沟通啊啊啊啊！！！！
　　刘行者过了十多分钟回：好的，晚上可以吗？九点多左右，把你家的定位发我一下。
　　少岁给刘行者发了个定位，放弃和玉梓的交流，玉梓也很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晃腿：“姐姐，投胎是什么？”
　　少岁坐在她身边：“投胎就是死掉的小朋友会重新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再生出来一次哦。”
　　玉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再生出来一次是不是就不用化疗、不用手术了？”
　　少岁也不是很明白这个，自己估摸着点了点头：“是的，怎么会有连续两辈子都没有希望的小朋友嘛。”
　　玉梓笑了起来：“那我要投胎！”
　　少岁喜出望外，又要给雪发信息让他快来带人。玉梓补充道：“等我跟姐姐说一声就去投胎，我怕姐姐认不出我。”
　　少岁：“……”
　　少岁有些无语：“你姐姐在哪？”
　　玉梓：“我姐姐在上学呢，等放假就会回家了。”
　　少岁：“你姐姐在哪上学？”
　　玉梓：“金市，姐姐很厉害，学校很棒！”
　　少岁：“那爸爸妈妈呢？”
　　玉梓：“没有爸爸，妈妈在家照顾我，姐姐上学。”
　　少岁还是决定靠刘行者去查，这样问一点用都没有，小孩子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少岁和玉梓坐了一会，彼此无话。
　　玉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姐姐，我要回家了，我怕我姐姐回家找不到我。”
　　少岁简直要抓狂了：“所以你家到底在哪啊！”
　　玉梓理所当然道：“就是我们遇见的地方啊，那就是我家啊。谢谢姐姐陪我玩，好久没人陪我玩、和我说话了，但是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家了。”
　　少岁开始纳闷这小朋友难道真的就住在医院？是医院工作人员的孩子？但是刘行者还没来，玉梓这样的小怨魂没有特殊的加持也拍不出清晰的人形照片，现在让她回去难道晚上去医院夜探住院部吗？也太奇怪了，而且医院到处都是摄像头，很烦。
　　少岁挽留：“等下，等到晚上，让一个帅哥哥送你回去。”
　　玉梓忙摆手：“不用的，我知道怎么回去，嗯……虽然我是第一次出门，但是我感觉我知道怎么回去，不用麻烦哥哥姐姐了。”
　　玉梓说着就往外走，少岁从后面拽住小怨魂的手腕：“等一下！再等……六个小时就可以了。”
　　什么鬼啊！什么六个小时就可以了，六个小时呢！
　　玉梓愣了一下，开始挣扎起来，使劲地甩少岁的手：“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玉梓的声音逐渐高亢，分贝直线上升，开始尖叫着要回家。少岁的耳朵近距离遭受这样的攻击，几乎要聋了，另一只手去捂玉梓的嘴，也大喊起来：“别叫了！你别叫了！”
　　玉梓狠狠地咬了少岁的手掌一口，霍然变成一团黑雾，向少岁胸口撞去。
　　少岁被咬了一口，猝不及防，松开抓着玉梓的手疾步后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泥麻雀，把迎面冲过来的黑雾吸收得干干净净。
　　玉梓疯狂的大叫起来：“坏人！人贩子！狼外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少岁没法捂嘴了，但是玉梓完全失控地大喊大叫，少岁脑子要炸了，把泥麻雀扔进火火的房间：“你照顾她！让她安静下来！”
　　一直戴着耳机刷剧的火火一脸懵逼地取下耳机，然后立刻捂住耳朵，也大叫起来：“少岁！你要谋杀我！”
　　少岁大叫：“是我们两个在被谋杀！我也是受害者！”
　　三个女孩一起大叫起来，小楼里回荡着“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还是火火最先冷静下来，闭上嘴巴看着少岁。少岁也安静下来，闭上嘴巴看泥麻雀。
　　泥麻雀还在哭喊，那尖声的哭喊绝对算得上是什么杀伤性武器。
　　火火和少岁互看一眼，一起走出去，锁上了火火的卧室门。
　　“小孩子也太可怕了！”隔着一道门，依然能听到清晰的尖叫声，少岁整只麻雀都不好了，麻木地看着火火，“一开始明明很乖的，怎么这么善变？”
　　火火：“……我没有孩子，我是一线战斗人员，我成仙早读书少，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少岁有点鄙夷：“要你何用！如果是古业，这会已经说出一堆大道理了。”
　　火火不服气：“拒绝拉踩，我和古老师不是一个类型的，但是都很好，拒绝捧一踩一。”
　　少岁叹了口气：“行吧，等着吧，等一个哄孩子专家，还有……”少岁看了眼手机，“五个小时四十八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