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35、持证上岗

　　家人们的建议是，干脆破坏得更严重一点，先把指印糊弄过去。
　　少岁主打一个非常听劝，直接把地毯和地板一起挖掉了一截。然后大惊小怪的去找前台。
　　前台小姐姐看着地毯和地面上巴掌大的洞，无语凝噎半晌，抬起脸望着作担忧状的少岁：“你是说，你的高跟鞋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少岁举起手里断了鞋跟的高跟鞋和断了的高跟鞋鞋跟，展现自信满满的演技：“我还能骗你不成，有鞋为证！”
　　前台小姐姐：“这个我做不了主，应该是要赔偿，价格我要问老板才能确定。”
　　少岁抬起双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我等你消息？”
　　前台小姐姐持怀疑人生的态度，一步一个虚浮的脚印慢慢走了出去。
　　少岁关上门，拿起泥麻雀，终于有时间处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小怨魂。小怨魂被泥胎塑身牢牢禁锢，挣脱不开，从一开始的猛烈反击渐渐变成嘤嘤怪，被少岁一碰就大叫起来，惊恐地像是下一秒就要烟消云散。
　　少岁被这一嗓门吓了一跳，才知道鸟外有人，这小怨魂声音比她的都响亮。
　　“你干什么？”少岁大声道，嗓门绝不能被一个区区怨魂压下去，“吓死鸟啊。”
　　小怨魂瑟瑟缩缩，嘤嘤作响：“你……你谁啊？”
　　少岁：“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谁啊？在那个教室干嘛呢？”
　　小怨魂好一会没说话，少岁不耐烦的晃了晃泥麻雀，小怨魂才又嘤嘤起来：“姐姐你是来收我的吗？我没害过人啊，我发誓。”
　　少岁道：“我知道，害过人你早不在了。回答我的问题。”
　　小怨魂放心了些，老老实实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他叫张建，本来是个学生，虽然拼命努力，可学习成绩始终是个中等。高三第一次模考，他考砸了，想不开自杀了。
　　少岁完全不能理解这个自杀的点：“就一次没考好，就自杀啊？”
　　张建期期艾艾地小声道：“姐姐你学习成绩肯定很好吧。我是那种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二点睡，只要有时间都在看书的人，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可是从初二开始，无论我多么努力，我的成绩就是比不过那些一直霸榜年级前二十的人。我早上起来第一句话就是abandon，所有古文我都可以背的滚瓜烂熟，所有的公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答题的时候就是不能理解作者的意图，解答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该用哪个公式。姐姐你肯定是不会理解的。我已经没有努力的空间了，可我就是比别人笨就是比别人差，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不可能再提高了。”
　　少岁听得一脸懵，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过了好半天，张建才自己主动把故事说下去：“后来我发现我没死，啊不对，我死了但是我还是存在，我变成了鬼，我好想看看别的人到底都是怎么学习的啊，他们是不是只是在家打打游戏、考试之前随便翻翻书就能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当时一模年级第一是王起秀，我就想先跟着他。然后我发现，他也蛮可怜的，他考了年级第一，还被他妈妈骂了。”
　　他跟着的人是王起秀？少岁耳朵支棱起来。
　　小怨魂似乎非常感同身受：“他妈妈说英语怎么才考了125分，可是那次英语特别难，而且老师们为了让大家不要骄傲，一模整体评分压分了，其实已经很厉害了，我都觉得他挨骂挨得冤枉。”
　　少岁不懂上学不懂考试也不懂小怨魂的感同身受，但是她抓住了一个重点：“你跟着王起秀回了家，然后吓唬他妈妈了？”
　　小怨魂像是被吓到了：“什么？”
　　少岁：“你觉得王起秀可怜，所以吓唬了王起秀的妈妈。”
　　小怨魂叫了起来：“我没有！我说过我没有害人！我也没有吓唬人！我只是……只是跟王起秀回了一趟家又回了学校而已。”
　　少岁不是很相信，她抬起爪子，在泥麻雀面前晃动手指，吓唬小怨魂：“你再不说实话，姐姐我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姐姐了。”
　　已经被毒打过的小怨魂快吓尿了：“真的啊，我倒是想吓唬她，可是怎么吓唬她，我又碰不到她！”
　　少岁：“……”这小怨魂好像是有点傻的类型，只顾着观察年级第一的生活，连怎么增强自己的怨气都没时间想。
　　如果不是这个小怨魂，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啊。少岁本来以为见到了希望，可是这希望还没来得及冒泡就直接破碎了：“那你见到他们家有什么异常吗？”
　　小怨魂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的。那天王起秀挨了骂，凌晨一点钟都在学习，我隐隐约约听到楼下传来叫骂声。楼下是他父母住的地方，王起秀就下楼去看，我也跟着下楼，王起秀站在楼梯上没彻底下去，问下面怎么了。他父亲骂了一句脏话，然后他母亲说没事，你去睡吧。我自己去看了一眼，他母亲头发乱的跟鬼一样坐在床上，看上去像是刚哭过。他父亲呢，就在一边睡觉，脸上表情有点不耐烦。我觉得可能是吵架了，不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王起秀蛮惨的，后来我就上楼学……看王起秀学习去了。”
　　这么说的话，倒是和丁弟弟那天晚上做噩梦的事对上了。
　　只是还是不能帮助少岁找到丁弟弟撞邪的原因。
　　小怨魂觉得没什么可交代的了，沉默下来。
　　室内又陷入沉默，少岁心想这也没做错什么，抓人家干嘛啊，他只是一个死了都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学习成绩就是上不去的倒霉孩子而已，不然放了算了，这样一直留着也有点尴尬。
　　少岁刚想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少岁去开门，是前台小姐姐带着赔偿金额回来了：“地板、地毯、维修费、房间停止接待的损失，加在一起两千块。”
　　少岁收了千珏的定金，身上两千块还是有的，舒了一口气，总算这次不用再背着债务到处走了。她付了赔偿金，前台小姐姐欢快地离开了。
　　少岁看着前台小姐姐轻盈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看向古业：“她是不是还挺高兴的？”
　　古业一直站在一边围观全程，此时看着少岁，虽然是一贯的沉默宁静，却总让少岁身上毛毛的。
　　古业终于开口：“有没有可能，她在等你压价，没想到你直接就给钱了呢？”
　　少岁：“？？？”
　　小怨魂忍不住也加入话题：“姐姐，这地毯、地板用了好多年了吧，而且我们这小县城又不能用什么高档的好东西，就算加上维修费和停业损失，两千也太多了啊。”
　　少岁：“！！！”
　　你们两个！刚刚都没张嘴是不是！
　　少岁拔腿就要冲出去要钱。
　　古业一把抓住她：“算了算了，给都给了，你要是把人东西砸了或者把人打了，可能就不止两千了。”
　　少岁连续深呼吸，露出克制的笑容：“放心，我会很理智的。”
　　她一把甩开古业的手，然后拿出手机，报警！
　　古业：“……”
　　该说不说，这也算是……融入人类社会了？
　　少岁气势汹汹地坐到前台大厅等警察。知道少岁报警了，前台小姐姐急忙表示不用麻烦警察，一切都可以谈。少岁心里认定了警察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就算要谈也等警察来了再谈。
　　前台小姐姐咬牙掏出手机：“哎呀，退你一千，各退一步嘛。”
　　少岁被这个大跳水的数字震惊到说不出话，瞪大眼看着前台。
　　前台再一咬牙：“一千五！”
　　少岁：“？？？”怎么还自己又降价了？
　　前台：“一千六好了吧，一千六，被别人看到警察来我这，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呢，传出去太影响我生意了。”
　　少岁最后接收了一千六百五十块撤销了报警脑子还没跟上现实，晕乎乎地回来了，觉得人类社会可真是复杂，自己要学习的还很多。
　　一直默默跟随的古业：“？？？”确实，要学习的是很多。
　　要回了钱，少岁心情一下子闪亮起来，看小怨魂都觉得眉清目秀傻乎乎甚是可爱，自己应该和颜悦色好好爱护，摸了摸泥麻雀的脑袋：“那你现在怨念消除了嘛？是不是还要继续去看人家都怎么学习的？我送你回去？”
　　小怨魂好像不仅没有被安抚到，反而说话更抖了：“不……不用麻烦，我其实已经不想看别人怎么学习的了。我以前一直觉得别人都是天生的学习好、天赋好、基因好，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觉得的了。我想我以前只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看到还有和我一样可怜甚至更可怜的人，我就没有那么纠结了。”
　　噫？那就是，怨念消除，随时地府？
　　门再度被人叩响。
　　少岁打开门，是个熟人。
　　来人一身冷白皮在走廊昏暗的光源下似乎自带白炽灯特效，发出浅浅的光晕，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确实是个仙。
　　雪露出笑容：“又见面了，这次又要带走一个灵魂。”
　　少岁侧身让他进门，关门跟在雪身后走进室内。泥麻雀还静静躺在床上，不认识来人的小怨魂不敢随便发出声音。
　　雪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在泥麻雀上空轻轻一捏，捏出一个巴掌大的人形小怨魂。
　　小怨魂迷茫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正在缓慢升空，仓皇的抬头看向把自己提起来的东西，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吓得滋哇乱叫：“啊啊啊，什么东西这么大啊妈妈！”
　　少岁现在无差别的好心情，温柔地提示：“这位是白无常大人，你的怨念消除可以投胎了，他是来接你的。”
　　小怨魂还是害怕，可是平静了许多：“只有白无常嘛？黑白无常不是一起的吗？姐姐你没有骗我吧？”
　　雪柔声道：“媵负责追捕失控的恶魂，你这样乖的小孩见不到他。放心吧，我有证的，你看。”
　　雪从白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本黑色的证件，那证件和普通人的驾照差不多大，少岁扑上去，发现上面半截是雪的大头照，下面半截写着职位：一级白无常，工作单位：灵魂净化科，颁发单位：地下世界管理总府。在中间，有一枚金光闪闪的印章明暗交错地吸引着少岁没见过世面的视线，鎏金的字体围城一圈，清晰地呈现出发证机关的印章全称：顶层力量规划部-地下世界管理总府。
　　顶级！力量！
　　少岁嫉妒地看着那本证，真的很想立刻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