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30、思路是要自己找的

　　老丁的女儿嫁的不是本村人，周宇直接带人杀上门去也不好，只能等她自己来看老丁的时候再去观察。
　　老丁的女儿叫丁弟弟，这名字一看就是为了招男孩取的。丁弟弟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每次来都会莫名其妙地骂老丁一顿，犹如鬼上身，但是鬼上身结束之后，她还是会把老丁屋里收拾收拾，买上够老丁吃上几天的菜，洗洗衣服伺候伺候门口的小菜地，再一个人回家去。所以虽然村里都传她鬼上身，但是她一个人来伺候老丁的时候，村里人又都为丁弟弟不值，老丁这个人造了一辈子的孽，到最后还有这么一个闺女，也不知道是积了什么德了。
　　少岁和古业就暂时住在了周宇家。晚上下地干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了家，周宇父亲也回来了。
　　周宇父亲应该是早就知道家里会来这么两位，看到少岁和古业一点都不意外，还和周宇说：“看看，大仙就是不一样，白净，好看，自带仙气，这回事肯定能成。”
　　少岁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刷宗管局的app，对周宇父亲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继续看一个“猫猫控遇到小猫妖，家人们谁懂啊”的帖子，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善用搜索引擎，依然能看的津津有味。
　　周宇父亲使唤周宇：“去去去，买菜去，再去挖两坛子好酒。”
　　少岁看着手机傻笑，完全没意识到酒菜是为自己准备的。直到周宇家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摆好了酒菜，招呼少岁和古业去吃饭，少岁才洗了爪子撒欢地上了桌直接开吃。
　　少岁吃得开心，周宇父亲要举酒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周宇忙小声道：“大仙是妖，可能是涉世不深……涉世不深……”
　　周宇父亲要拿酒杯的手就放下了，看着少岁大快朵颐，古业却筷子也不动一下，连忙招呼古业：“这位大仙，尝尝？”
　　古业：“我辟谷。”
　　周宇父亲肃然起敬：“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能辟谷的人，不愧是大仙。”
　　一顿饭虽然不算是宾主尽欢，但是到底顺利结束。少岁吃完之后就碗筷一推，要出去遛弯。周宇客客气气地要陪着，少岁见他也想散步的样子，欣然结伴同性。
　　周宇：“……”就不该跟她客气！
　　村里的主干道都已经通了公路，少岁和古业、周宇沿着主干道溜达。天边残阳如火，彰显着太阳最后的活力。白日的热气已经渐渐消散，空气冷却下来，混在飘渺的风里与怨气一起均匀铺开。
　　少岁伸出手，丝丝缕缕的怨气从指尖流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少岁看向古业：“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能看到这些？”
　　周宇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脸懵的看看少岁再看看古业。
　　古业：“这是被人类抛弃的怨，难以消解，没有归处。”
　　少岁有点困惑：“被人类抛弃的？怨也可以被抛弃吗？”
　　古业点头：“那些难以消弭也难以追究的，最后只剩一句算了吧的怨。”
　　少岁还是不懂。
　　古业：“比如说，你对王悦容的怨，不值得追究，却如鲠在喉，只能劝自己算了吧，然后把怨气抛下。人这一生，不是每一次怨气都能得到化解，更多的是算了吧。”
　　少岁：“所以那些怨就被主人抛弃，像是雾霾一样混杂在空气里。”
　　古业：“大多数时候，这些无主的怨气会随着天地灵气运转而被缓慢的净化，但是怨气不断，旧去新来，近些年来人间的气数中承载的怨气越来越重了，怨气浓度超过临界点，将会引动灵气躁动，真到那时候，三界的大劫就要来了。”
　　少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灵气和怨气必须保持平衡。”
　　古业：“要将那个时刻无限的推迟下去。”
　　周宇在，古业没有提太多仙人的事，但是少岁明白古业话中未尽之意。仙界扩充，仙人扩招，工作饱和，都是为了将那个时刻无限的推迟下去。只有足够多的仙人各司其职，才能尽量将这个世界的怨气控制在合理的浓度范围内。
　　少岁虽然还没有能够成为仙人，却已经开始感觉到，这份工作并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光鲜亮丽轻松自在了。
　　她不禁有点后悔，这种累死累活甚至可能真的是先死不活的工作到底有哪里好啊！是谁跟她说的这工作吃喝不愁万人敬仰自由自在啊！
　　少岁回想起自己偷听的乌鸦精和猪精的对话，觉得现在很想回去把两只妖怪爆锤一顿！
　　少岁心情低落，周宇一脸懵逼，古业沉默依旧，饭后遛弯进行了半个小时，三人一块回家，各自睡觉。
　　在周宇家又混了一天，周宇通知，丁弟弟来了。
　　少岁和古业跟着周宇又去丁家，这次刚好赶上丁弟弟发病，指着老丁的鼻子翻来覆去的骂你这个死老东西，老天爷怎么没劈死你，死的该是你，你看看你身边的鬼之类的话。
　　少岁自己看了半天，什么鬼也没看到。她揉了几次眼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坏掉了。明明好像鬼上身的丁弟弟言之凿凿的说老丁身边跟着多少被他害死的亡魂，少岁不仅没看到跟在老丁身边的亡魂，就连丁弟弟身上上身的那个鬼都没看见。
　　周宇小声问：“大仙，怎么样？”
　　少岁把自己吓着了，犹犹豫豫地看了又看，小声道：“没……啥都没有啊……你看到了吗？”
　　周宇一脸“你问我？”的震惊表情：“我也什么都没看到，怎么回事？这肯定是鬼上身啊。”
　　少岁掏出手机：“我问下专业的。”
　　周宇：“……”感情你不是专业的啊！
　　谷深这次倒是很给力，接语音比较及时，听了少岁的描述之后，有点无语：“那你看看其他的呗，发散一下思维，发散知道吧。”
　　少岁显然不知道：“怎么发散啊？这啥都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往哪发散啊？”
　　谷深：“你跟着她，多跟一会，既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线索肯定就在她身边，耐心。”
　　少岁只好挂了电话，准备跟丁弟弟死磕。
　　丁弟弟发作了十多分钟，突然就停下了，眼中激烈的憎恶瞬间消失，变为冷漠，她好像对刚刚发生了什么一点也不关心，捡起地上散落的萝卜青菜，进了屋。
　　周宇戳了戳少岁：“大仙，咱们这样一直看着有点怪，要不跟丁弟弟直说？”
　　少岁觉得没啥不能说的：“直说呗，又不要她掏钱。”
　　等等！说到掏钱……
　　少岁惊恐的看向周宇：“这单生意，谁是我雇主？”
　　周宇看着少岁，少岁看着周宇，二人面面相觑，半晌，周宇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尖：“……我……爸？”
　　少岁：“……”
　　少岁已经绝望了，算了，不指望赚钱了，别亏本吧：“反正，来回车费吃住得报销。”
　　周宇愣楞的点了点头：“哦……好……”
　　少岁溜达进屋里找丁弟弟，丁弟弟正在收拾房间，把脏衣服从各个角落里翻出来摞在一起，少岁进来，她看了一眼，站直腰，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平平地招呼：“领导来了。”
　　少岁清了清嗓子：“不是领导，是大仙。”
　　丁弟弟愣了一下，没明白少岁的意思，刚好周宇也进了门，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丁弟弟。
　　周宇挠了挠头：“啊对对对，这位是少岁大仙，是我请来的，弟弟姐你不是最近有点……有点不舒服嘛，我爸看不了，我给你请个大仙看看。”
　　丁弟弟整个人顿住了，好像是没反应过来周宇说的话，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半天，才把手里的衣服抖了抖，折了折，放在了手边的衣服堆里。
　　周宇有点摸不着头脑：“弟弟姐？”
　　丁弟弟“嗯”了一声。
　　周宇和少岁对视一眼，丁弟弟这个态度，应该是默认了吧。一下多了三个人，周宇觉得有点尴尬：“那个……大仙，不然，我先回去？”
　　少岁对气氛这个东西一直不怎么敏感，也并不一定要人陪着，闻言摆了摆手：“行行行，你先回吧，我跟着她。”
　　周宇回去了，少岁跟着丁弟弟，古业跟着少岁，一串三个人，少岁不嫌自己碍事，丁弟弟却束手束脚，做饭还得多做两个人的饭。
　　少岁捧着米饭吃菜，看着丁弟弟和老丁沉默的各自吃饭，想学刘行者通过观察两人的表情发现什么疑点，却除了俩人是不是不熟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在这呆了几个小时，基本上没听过两个人的交流，就跟两个哑巴似的。
　　少岁：“弟弟，你有没有觉得又什么不舒服啊？”
　　丁弟弟摇头：“没有。”
　　少岁懵了一下，没有？她都这样了她还没有不舒服？不应该啊，可是咱也不知道鬼上身都有啥症状啊，这怎么继续？
　　少岁遭遇了短暂的挫折，尝试重新找角度：“那做梦了吗？有什么奇怪的梦吗？”
　　丁弟弟的筷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老丁，没有说话。
　　少岁看出了这次停顿背后的隐义，兴奋起来：“梦到了什么？”
　　丁弟弟没有说话。
　　少岁还要再问，小臂被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少岁扭头去看，古业用手肘轻轻敲了敲少岁的小臂，对少岁摇了摇头。
　　少岁纳闷地看着古业，不再追问，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