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29、麻雀也是肤浅的

　　虽然晕车，少岁还是不得不选择了长途客车这一交通工具继续自己的旅程。
　　这次她全程抱着古业的胳膊猛吸仙气，古业一手被她抱，一手抱着她的花，一点自由都没有。
　　幸好古业平常就是个发呆重度爱好者，只要能保持发呆，就完全不会拒绝挣扎，也算是一路相安无事。
　　柔县木村，是个刚刚脱贫的贫困村，虽然通了公交，少岁依然在到达柔县客运站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步行。
　　年轻的一男一女，各自健步如飞地拖着一个行李箱，硬生生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周宇定位上的那个小村子。
　　下午两三点，村里虽然屋宅整齐、廊檐崭新，可人气实在稀少，看着倒像是荒村。从进村路一路走到周宇家，总共就见到了十多个人，还是以老头老太太居多。
　　少岁礼貌的敲响了周宇家的砖红铁门，铁门其实只关了半扇，另外半扇大咧咧的敞开着，一副客人和贼都欢迎的模样。
　　一声方言味很重的回应声响起，透过十多米长的院子，正对铁门的客厅门里走出一个精瘦的小伙，小伙皮肤黝黑，见到拉着行李箱的少岁和古业，便咧出一口白牙，用普通话热情招呼：“两位大仙来啦，快请屋里坐，来来来。”
　　少岁顿时觉得这小伙子很有眼力见，一眼就能看出古业是个仙也就算了，还能看出她少岁也是个仙！
　　走了两个多小时，晕车的症状已经缓解多了的少岁抱着花喜笑颜开的进屋，精瘦小伙热情的接过花：“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客气了。”
　　少岁：“……”花！花花花！！！
　　精瘦小伙一手抱着花，一手拉过少岁的行李箱放进宽敞的客厅，问：“两位大仙喝点什么？有矿泉水，冰箱里有橙汁可乐，要是想喝茶咱家也有茶叶。”
　　少岁小短腿紧走两步想把自己的花夺回来，小伙已经把花放在茶几上，去开冰箱：“天这么热，不然吃两根冰棍？”
　　自从吃过冰淇淋之后，少岁就发现自己喜欢吃冰淇淋，喜欢吃雪糕，喜欢喝奶茶，喜欢一切甜丝丝的饮料，她听到冰棍两眼放光，略过花去看小伙家的冰箱，口水差点流下来：“吃冰棍吧，有什么冰棍啊？”
　　少岁拿了一根老冰棍啃，古业已经不用人招呼自己在沙发上坐着开始发呆了，少岁啃着冰棍坐在他身边，听坐在对面凳子上的周宇介绍情况。
　　之前在微微里虽然大概沟通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的那么具体，这次人都千里迢迢的来了，还是谷深介绍的，周宇觉得应当十分靠谱，毫不保留的和盘托出了。
　　能去听谷深的课，周宇家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只是早就没落了，虽然还和道界保持着联系，在宗管局也登着记，实际全家人几代前就不靠道术讨生活了。不过村里就这么些人，大家也都知道周宇家祖上是出过高人的，遇到不明白的事也喜欢来周宇家问问，后来选举村干部，周宇的父亲就被拱上了村长的位置，也正是因为是村长，遇到老丁家的棘手事，周家才不能不问。
　　要说这个老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丁年轻的时候，是个人贩子，跟人家合伙拐卖妇女儿童，那时候老丁自己儿女双全，老丁媳妇有一天过年烧香拜菩萨，做了个梦，梦到菩萨说他家造孽太深，再这样下去儿子就保不住了，老丁媳妇就跟老丁商量让他罢手，可老丁还挺不迷信，压根不当回事，后来老丁去外省送人的时候出了车祸，当然是不敢报警也不敢追着对方司机要赔偿，自己在家躺了两年。两年之后，老丁觉得自己又行了，准备重操旧业，孩子跟人打架出了人命被抓了，本来是个未成年死刑肯定是不至于的，但是孩子自己脾气怪，开完庭之后在看守所自己拿回形针剌手腕自杀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看守所也没装监控，孩子晚上自杀的，也不知道同监室的有没有人听到那孩子自杀的动静，大家都猜测，就算是听到了，少看所的孩子都冷漠的很，装没听到也正常。
　　儿子死了，老丁媳妇要死要活的和老丁闹，整天疯疯癫癫的，把老丁所有的亲戚骂了一遍，整宿整宿地和老丁干架，老丁的闺女那时候考上了大学，根本去不了，一是没钱，二是放心不下她的疯妈，后来大学没去，就在县里服装店找了个活。有一天，老丁媳妇突然消失了，有人说她是自己脑子不清醒掉河里淹死了，有人说她是突然清醒了跑掉了，有人说是老丁实在受不了把他媳妇也卖了，反正没有影的事说什么的都有。再然后过了没几年，老丁闺女也嫁了，搬离了本村，也就过年的时候送点钱过来，除此之外基本上和老丁就没有往来了。老丁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正经营生，去年在地里干活，爬坎坎的时候摔倒了，腿伤复发，一下子站不起来了，他闺女才来照顾了他半年，就前段时间才能站起来，就是一瘸一拐的使不上劲，正常走路肯定是没指望了。
　　老丁的闺女是嫁出去的人，人家自己家一大家子事，总在这照顾老丁也不是个办法，老丁自己能站之后就能自己做饭了，老丁闺女就改成一周来个两三次，也就这么坚持了一两周，老丁闺女有一回过来的时候就直接开骂，她也不避讳，邻居都听得清清的，很快村里就传遍了，怪丢人的。周宇他爹去听过一次，老丁闺女是个考上过大学的人，平常说话是讲理的，从来不会张口就骂，这就不是老丁闺女的脾气，但是周宇他爹又没看出来什么脏东西，就让周宇在他那个经常捣鼓的网上求助一下。
　　然后，就找来了少岁古业两个大仙。
　　少岁一如既往的擅长抓重点：“你经常捣鼓的网是什么？我能看吗？”
　　周宇：“……”
　　少岁一脸真诚。
　　周宇拿出手机：“就只要在宗管局登记，宗管局就会给个app，你没有吗？”
　　少岁也拿出手机：“我没有，你给我看看。”
　　周宇点开手机上一个图标是楷体“福”字的app，弹出的界面应该是周宇最近打开的界面，是一张猫耳美少女的黑丝照。
　　周宇手忙脚乱的熄灭屏幕，尴尬的挠了挠头：“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少岁了然点头：“我知道，男人都喜欢这个！”
　　周宇：“……”
　　少岁扭头看古业：“你也喜欢这个吗？”
　　古业人在沙发坐，问从天上来，完全不知道少岁在说什么。
　　少岁两只手举在头顶摆了摆，又摸了摸自己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大腿：“猫耳朵，黑色丝袜，你也喜欢吗？”
　　周宇一脸崩溃，不停的向外看有没有人路过。
　　古业：“……还没遇见喜欢的。”
　　少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样的你都不喜欢，这还不好看？！”
　　古业：“一切形貌皆为虚幻，你我的模样都非本来……”
　　少岁打断他的大道理：“我知道，可是，就是很好看啊，要不是我腿粗腿短胸还小，我肯定要买一件试试！”
　　古业：“……”
　　周宇强行以尬笑打断了围绕猫娘的对话：“啊哈哈哈，对对对，那什么，只要是在宗管局登记过的，用宗管局给的编号就能登陆，回头我把链接发给你，你自己看看哈哈哈。”
　　少岁拿着手机眼巴巴地看着周宇。
　　周宇：“……我现在给你发链接。”
　　少岁用流量下载了app，从包里自己的一堆证件里翻出一张印着宗教事务管理局logo的卡，把自己的编号输进去，周宇看着她认真的输编号，看了一眼她的卡，惊讶道：“大仙你是妖？”
　　少岁点了点头。
　　周宇自己愣了一会，挠了挠头，很快释然了：“妖也行，也行……大仙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村里人会害怕的。”
　　少岁坚决点头！决不暴露！
　　注册了账号之后，少岁总算登入了这个官方app，上面分了很多区块，有新闻、视频、论坛、交友、考试、综合、其他，少岁准备慢慢探索。
　　周宇看少岁收起手机，忙问：“去看看老丁吗？”
　　老丁头腿脚不利索，现在是农忙时节，村里劳动力几乎都在地里，老丁这半个劳动力却在家里。鉴于老丁的特殊情况，他家的地村里安排给收割了，老丁就坐在屋檐下看短视频打发时间。
　　周宇喊了一声“老丁”，介绍少岁和古业：“镇里的领导，随便看看。”
　　老丁抬头看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手机里传来精神小伙的呐喊声，乌拉乌拉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宇凑到少岁身边小声问：“怎么样？能看出什么脏东西不？要不要到屋里看看？”
　　少岁摇了摇头，小声回：“暂时没什么，去屋里看看。”
　　周宇看着老丁大声道：“老丁你对领导怎么这样？不请进去喝杯茶？领导咱屋里坐屋里坐。”
　　周宇说着就把人带进了老丁家里，老丁还是不为所动，自己看自己的手机，一副随你们折腾的不在乎模样。
　　少岁跟周宇进了屋，老丁家是三间瓦房，房间里窗户留的不合理，还拿几块木板报纸什么的糊上了，黑黢黢的，就算是大白天，不开灯也什么也看不清，进门的地方应该勉强算得上是客厅，有一张站的不是很稳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盘子，每个盘子上倒扣着一只碗，桌子前是一张比少岁矮一些的长案，案上供着一个观音像，观音像前一只空空荡荡的香炉。客厅和左边那间是联通的，左边那间堆放着许多杂物，右边那间倒是砌了一堵墙，留了一个门，进门能看到一张靠东墙放的床，一张靠南墙放的小床，小床上堆了半床皱皱巴巴的衣服。
　　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霉味。
　　周宇看了看少岁。
　　少岁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跟屋子没关系，得看看他女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