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31、晕车会死

　　吃完饭，少岁背着老丁和丁弟弟偷偷问古业：“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她的梦明显有问题。”
　　古业：“如果当下想说，她不会等你问第二遍。”
　　少岁似懂非懂地看着收拾碗筷的丁弟弟，若有所思地点头：“她那时候不想说，为什么？”
　　古业：“有的事，不想让有的人知道，观察人类的行为模式，也是你学习的一部分。”
　　少岁坐在客厅外的空地上发呆，不知道该干什么。太阳晒得要死，少岁虽然喜欢太阳，但是不喜欢这种烤箱灯一样的太阳，坐了一会就找了个树下的阴凉地蹲着去了。
　　丁弟弟收拾好了一起，提着自己拎着满满菜过来目前已经空了的布袋子要走，看到蹲在树下一脸懵懂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少岁，走到少岁身边：“我要回去了。”
　　少岁失望的瘪起嘴：“好，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丁弟弟：“……”
　　古业把少岁从地上拉起来：“一起走一段。”
　　少岁懵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立刻讨好的看向丁弟弟：“走一段走一点。”
　　天气热得很，走路对人对鸟都是一种折磨，没走几步就是一身汗，三个人顺着路边的树荫走，丁弟弟开始讲述她的梦。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丁弟弟那天心情不好，儿子模考成绩不理想，丈夫只会说大不了去打工那种话，丁弟弟气的心口疼，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才睡着，那天的梦也很乱，虽然是梦，丁弟弟却记得很清楚，她梦到疯疯癫癫的母亲和法庭上满脸怨毒的弟弟。十八岁的她坐在庭下，母亲因为大哭大闹被要求退出法庭，父亲不耐烦地跛着脚把哭闹的母亲拖了出去，她坐在庭下，弟弟站在被告人席一脸冷漠，好像旁听席的闹剧与他毫无关系。因为法官刚刚因为法庭喧闹发过火，她不敢再说话，努力对弟弟笑了笑，弟弟却把头便开，看向法庭窗外的树枝。
　　那时候也是夏天，法庭没有空调，只有两个还算崭新的风扇吱扭吱扭地以最大的速度疯狂旋转，法庭层高不高，那风扇就在弟弟的头顶转着，丁弟弟总是恍惚觉得那风扇会脱钩飞落，一路飞旋，把弟弟和自己的脑袋全部收割。可是还好，那风扇虽然转的疯狂，可依然被牢牢的抓在天花板上。
　　把母亲扔在法庭外之后，父亲不耐烦的走进来，吩咐丁弟弟：“你去看着你妈，别让她闹了。”
　　丁弟弟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快要离开法庭的时候回头看了弟弟一眼，弟弟正看着她，满脸怨毒。
　　那个眼神，丁弟弟记了快二十年。
　　做梦的时候再想起来，依然清晰地如在眼前。
　　从那一天开始，那个眼神一直在丁弟弟的面前闪现，同样的梦反复出现，然后据说，丁弟弟在老丁面前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有人给丁弟弟看过视频，丁弟弟自己也觉得很诧异，那些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却真实地发生了。
　　少岁想了一会，还是觉得没法锁定目标，还得继续跟，跟她家去：“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丁弟弟诧异的看着少岁，犹豫一会，点了点头：“可以，你就说是我亲戚，别说是大仙，我犯病之后，家里人本来就挺害怕的了。”
　　少岁连忙点头，只要让她查下去，一切好说。
　　去丁弟弟家所在的村子，需要坐公交。
　　少岁：“……”啊啊啊，把这个忘了！
　　丁弟弟看少岁一脸菜色，有些疑惑：“怎么了？”
　　少岁捂着胃，提钱虚弱：“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晕车，不远吧？”
　　丁弟弟：“四十分钟。”
　　少岁：“……”
　　少岁咬牙切齿地瞪着公交站牌：“行！还好！不就四十分钟！我可以！”
　　不可以！公交上没座位，完全不可以！
　　破旧的公交车空调基本不起作用，浓重的汽油味和化掉的塑料味、皮革味混杂在狭窄的空间，司机开着长长的公交却一点没影响他赛车的斗志与技术，在双车道的乡村道路上闪转腾挪，与对向和同向车辆上演斗智斗勇，少岁抓着扶手被甩的左摇右晃，错觉脆弱的胃和核桃大的脑子都已经到了嘴边，一张口就要吐出去。
　　少岁闭着眼睛只觉天旋地转，心想老娘一世英名难道要折在一个人类公交车司机手里？要不算了吧，变鸟飞走吧，仙人不当了的大字打着旋在她脑子里每个沟回乱窜，时间在这个时候漫长的让麻雀想死。
　　能够阻止司机的，只有红绿灯。
　　在红绿灯面前，疯狂的司机恢复了理智。
　　少岁眼前一圈麻雀乱转，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哪一站了。红灯还剩四十秒，站点还剩四个，天旋地转的少岁看着身边的古业，露出快死了的求助表情。
　　古业：“……”
　　古业左手拉着头顶的吊环，右手把少岁拉进怀里，他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松香味，比风油精的味道温和的多，但是和风油精对少岁的效果是一样的。少岁伸出双臂紧紧抱着古业的腰，古业的右手落在了少岁后颈，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点在了少岁耳后。
　　头晕目眩的症状减弱了许多，包裹着后颈的手掌冰冰凉凉，古业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的地方可能是什么穴位吧，少岁不懂人体，只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接下来的路程总算好熬了许多，少岁只管抱紧古业，在就差飞起来的公交上，古业依然稳的像一棵树。
　　终于可以下车的时候，少岁的脑子已经基本清醒了，古业半拖半抱地把麻雀弄下了车，少岁赖在他身上，看到公交上一道盘旋的黑影在一个手拿布袋的老头身边不断左突右近，像是要冲进老头身体里。
　　“那那那……”少岁清醒的脑子里立刻被生意占据了，“我要回去！我生意来了！”
　　古业松开她：“你确定？”
　　脚踏实地的少岁看看公交车，再看看古业，再看看一脸疑惑的丁弟弟，终于还是被司机打败了。
　　这个司机开的公交，坐不起，真的坐不起！再坐一次，少岁觉得自己会直接放弃成仙回麻雀沟去。
　　少岁指着那个被缠着的老头问丁弟弟：“你认识那个人吗？”
　　丁弟弟顺着少岁手指的方向看去，公交车猛然启动，犹如脱缰的野狗疯狂飚出，少岁在下面看着都觉得自己又晕了一下，丁弟弟道：“认识，也不是个好东西，年轻的时候偷，被抓过好几次。”
　　认识就好，这生意大概率丢不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正确，只能每个机会都不放过的少岁只能偷偷攒下每一个线索，像个多管闲事的街溜子，到处去公益帮助。
　　丁弟弟家比老丁家要大得多也整洁的多，这是一幢村里常见的二层自建房，空旷，房间多，装修简单，丁弟弟的丈夫不在家，儿子住在学校宿舍，家里很多时候只有丁弟弟一个人。
　　少岁把丁弟弟家上下左右也都转了一圈，没什么可疑的。
　　这事，好难啊！如果是刘行者，可能已经找到疑点了，可是少岁什么都发现不了，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在整个村子里乱转。
　　村子里从头转到尾，确实也见到了四只怨魂，但是和丁弟弟的事都没什么关系。不过这四只怨魂少岁也当作可能的任务去了解过了。一个是在儿子结婚前夕去世的妈妈放不下儿子的婚礼的，等儿子结了婚应该就会自己走了；一个是孤寡老人自杀想看看有没有子女祭奠的，准备看完自己的葬礼就走了；一个是打游戏拿父母的钱充值被骂一时受不了自杀的五年级小孩，小屁孩就想看看父母哭天抢地的后悔样，已经看到了，说白无常一会就来接他走了；一个是学人家早恋早孕要死要活以死相逼结果真的死了的高二女生，对自己一不小心就死了后悔的不得了，留恋人世不愿意走，她说地府的心理医生每天会来跟她谈心一次，少岁听起来，这孩子已经开始憧憬来世了，应该也留不久了。
　　不小心死了的女学生也是停留时间最久的怨魂，她说最近两个月，村里没有进什么陌生的怨魂，她见过的怨魂除了已经走了的，就是剩下的这几个，和丁弟弟家有关的，一个也没见过。
　　转了一圈基本白转，一点线索也没有，少岁的心情跌落谷底，蔫蔫地蹲在树荫下刷手机，在“福地”app上发求助帖：家人们，一个人被鬼上身，没找到鬼，是为什么？
　　帖子没什么热度，暂时没有回复，少岁拿着手机，溜达回丁弟弟家。
　　转了这么大一圈，天都黑了，丁弟弟的丈夫也已经回家了，可能是丁弟弟已经提前说过有亲戚家的小孩来玩，丁弟弟的丈夫对少岁和古业的出现倒也没有太诧异，热情的招呼：“是侄女和侄女婿啊？”
　　少岁：“？？？”
　　少岁和丁弟弟对了一眼，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融入自己的新身份，一把拽过古业强行牵手：“对对对。”
　　古业：“……”
　　少岁笑容自然，演技精湛，觉得以自己的本领，应该可以去闯荡演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