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梅花糕要送给住在梅林深处的仙尊。
李叔说了详尽的路线，格外强调送完点心立刻回鹿峰。
时泽虽有疑惑，但他没有刨根问到底的习惯，李叔不愿意挑明说，肯定有所顾虑，不管怎么问，得到的只会是无关紧要的谎言。
从灵食坊小厮的反应来看，给梅林主人送点心是件难搞的差事。
其实梅林一开始叫莓林，那儿有大片的浆果草地，时泽有段时间沉迷于游戏的口感味觉模拟，很喜欢吃这些小浆果。
当了挂名长老后，宗门投他所好，把莓林划给他当作住所。
后来他在住所院里种下第一棵白梅当作寄托，慢慢的梅树越来越多，有自己种的，也有小未坤种的，直到梅树种满了大半个山头，莓林就变成了梅林。
时泽提着食盒跟随李叔引路的荧虫，回想着有关梅林的一切，满天飞落的浅色梅花花瓣，碧绿清透的眸子……
有关梅林记忆最后停留在血色斑驳、光影陆离的那一天。
引路萤虫破碎消失，时泽惊讶停住脚步。
漫山盛放的白梅，枝干盘曲遒劲，白梅如雪，枝桠如墨，只需一抹风，便是一场轻盈清幽的雪，羽毛般纷纷撒撒落满枝头山间。
和记忆里的梅林大不相同。
也对，这里不是他的梅林。
走进梅林，梅香缓缓萦绕而来，熟悉的白梅香，和游戏里闻到的一样，时泽放松些许，加快脚步，快送快回，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
山路绵延梅香萦绕，越过赏月潭，走过几道熟悉的木栈，便到了梅林深处的住所，若不是院中梅树参天，又误以为到了游戏里，自己还是那个神气的挂名长老。
一想到当挂名长老天天看乐子、和稀泥的日子，他就止不住笑。
时泽低头偷笑，也没忘了正事，检查一路上加倍小心保护的食盒，确认没问题后拉响铜铃。
木门没靠外力缓慢展开，时泽踏进院子，回头看了眼缓慢闭合的门，心道真特么魔幻。
游戏看到和现实看到是两码事，游戏始终是游戏，心里知道它是虚拟不可能存在，可是这儿真能修仙呢。
老梅树枝干附满青苔，青苔地上落满了柔软皎白的花瓣，梅树主干半人高处有块青苔格外浓郁，苔藓簇拥生长，依稀能辨认出主干上短横交错的旧横。
这下面也会埋酒吗？
游戏里吃够了莓果后，时泽又迷上了喝酒，游戏千杯不醉的设定，让他痛快喝过好些烈酒，那会儿正好收了老实徒弟。
8岁的小不点儿，眨巴个翠绿的眼睛向你讨口酒喝，你忍心拒绝吗？
时泽拒绝了，哐他说把水埋到梅树下时间久了就会变成酒，小不点哼哧哼哧埋水壶挖水壶累了大半年，没尝到一点酒味不说，汗水倒是流了不少。
他的好师尊非但没有诓骗奶娃儿的内疚，还数落他心境不静，本来只需要一年因为他反复扰乱因果，这下好了一年变十年。
小未坤不语，只是沉默点头，两颗金豆豆在眼里要落不落地埋了最后一壶水。
时泽后来悄悄把那壶水换成了清淡的果酒，想着小不点真忍不住了，也能尝到点酒味，没想到那个心肠铁实的，真的再也没挖开过梅树记号下的泥土。
苔藓深处的旧痕分辨不清，鼻尖梅香萦绕，脚下花瓣重叠，露出一点褐色的泥土，无一不勾引着暗暗跃试的时泽。
好奇害死人，好奇害死人。
亲手把梅花糕送给仙尊，不管仙尊吃不吃，直接送道行礼走人，不忘想不贪图其他。
现在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人，不是神气长老，没有无边法力，不能好奇不能冲动。
门禁法术开启已久，送梅花糕的人迟迟未到。
精美食盒端正放在石桌上，上面的盖子不翼而飞，只余盘子里的梅花糕安静待着。
梅树下有一个身着灵食坊褐色布衣的少年，束发的年龄偏偏留了一头小孩的短发，此刻整毫无规矩地撅着大腚，双手压着四分五裂的食盒盖子在地上戳着什么，翻飞的泥土在他脚后堆起一座小山。
他越挖越卖力，短发随着动作飞扬，嘴里一边嘟囔怎么这么费劲早知道不挖了，动作却是一刻微停，甚至还有加快的趋势。
老梅树根茎错节，泥土难免紧密，时泽挖得满头大汗，放弃呢，又挖了这么久。
来都来了，挖都挖了，死就死了，那能怎么滴，继续挖呗。
又一次用力向下时，似乎碰到了不同的东西，时泽甩开四分五裂的食盒盖子，蹲下身拨开泥土想要一探究竟，好像真的埋了东西哎。
哎呦！
时泽被风连带着花瓣扫到一旁，一个屁股蹲摔到地上，好痛啊，来不及痛呼呻吟，泥土和着纷飞的梅花花瓣顷刻间将他挖的洞填平得完整如初。
哎，不是，大哥你没事儿吧。
时泽无语凝噎，爬起身时侧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男人，一个泄力坐到地上，无语凝噎变成了畏手畏脚附加讨好的笑，不好意思打扰了，哈哈。
男人白衣青玉簪，衣衫一丝不苟没有褶皱，宽肩窄腰，身量消瘦却不是病弱的空架子，反而笔直挺拔，单单立在那儿就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
黑发黑瞳，相似的容貌，却截然不同。
想念老实徒弟的第一天。
既然被发现，时泽无心解释，何况人家也不会听这些废话，屁股还在痛，坐在地上更痛，顺势一个偏头躺到地上去。
嗯，还是痛的。
很快就不会痛了，时泽微笑闭眼安慰自己。
凌未坤看着这人好端端的起身，看到自己惊了一跳又摔坐到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一个滋溜躺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脸安详，装死？
凌未坤走近查看，宫铃浮动，只好瞬移离开。
时泽安详躺等着处决，不料下一刻被传送到梅林之外，梅花糕一动未动随着食盒落于身侧，四分五裂的食盒盖子也被规整到一边。
时泽站起来看向梅林深处，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屁股，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意思，但白捡了一条命。
想喝李叔做的暖融融的米粥。
食盒里梅花糕形似白梅，香味诱人，时泽喉咙吞咽几下，既然是灵食，应该和那米粥一样都有神奇的作用吧。
时泽捏了一瓣梅花糕，香糯绵软，入口即化，唇齿间都是白梅蜜的清甜。
等了许久，也没什么变化，就是普通的梅花糕。
路过鹿峰戒律堂，时泽进去逛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小塔上也没看到那只黑猫，咪咪叫了一个轮回，也没见到猫影。
猫猫不在，时泽只好提溜着身残志坚的食盒回到灵食坊。
灵食坊地势偏僻，除去几个厨子再有的就是打杂的小厮，厨子有独立的院子，杂役们则是一起住在大院里睡通铺。
时泽才被李叔收进来，暂时住在李叔院子的侧房里，院子有简单的防御法阵，时泽确认开启后，关上院门回到侧房，侧房四壁空空，连个座椅板凳都没有，时泽只好将储物袋里零碎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木板床上。
低级步法【快步行】，应该是配合灵食坊杂役日常所需分发的，步法不难，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掌握个七七八八，提升脚速。
毕竟宗门上下有传送法阵的地方还是少数，能飞身瞬移的弟子都不屑做跑腿小弟，灵食坊的普通杂役便有了可以接触修炼的路径。
低级洗髓丹有三枚，里面恐怕有李叔帮衬的意思，丹药椭圆粗糙，品质一般，但在灵食坊这样的地方一下子拿出三枚也是不容易的。
时泽坐在床边屁股开始隐隐作痛，心底狠狠给那人记了一笔，如果是在游戏里，他直接就是一个正面硬刚，游戏里可没有一个比他能打。
灵食坊的员工福利一般，可以算是很低，连一个基础功法都不给，时泽抓了抓凌乱的短发，最后叹息一声。
修仙的第一步卡在原地。
梅花糕还有几瓣，时泽又拿了一块，慢悠悠地品尝，这糕点没用但好吃。
梅花林、梅花糕、梅花宫牌，现在的梅林主人好像很喜欢梅花。
说起来那座小屋和游戏里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院门外的铜铃都一摸一样，那游戏里的功法呢，会是一样的吗？
时泽玩游戏的时候，不止一次赞叹过游戏开发，世界观架构的逻辑性，总会给他一种如果可以，他也能修仙。
当然他也尝试过，把好几篇功法背得滚瓜烂熟，回到现实一板一眼的修炼，然而游戏始终是游戏，哪怕它如何符合逻辑，在现实都不可能成功。
但这里就是游戏中所说的那个可以修仙的世界啊。
时泽想通了就要立马尝试，将那几篇功法搜肠刮肚出来，发现七零八碎，凑不出一篇完整的功法。
其中记得最明确的是【混沌开元】，想要开始修炼第一步便是开辟识海，时泽当初依照口诀苦哈哈感知了好几个月，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好在之前做的都不算无用功，至少现在他还能想起前三层的功法口诀和运行筋脉，虽然后面六层忘光光了。
没事哒没事哒，能不能活着修炼到后六层还是个问题。
先开启修炼的第一步吧。
时泽嚼了颗低级洗髓丹，盘腿捏决，感知功法里所谓的天地灵气。
能够洗筋炼脉的、破开识海的，灵动的、像小绒球的灵气在哪儿呢。
嘴里的丹药已经吞吃殆尽，除了有些哽人，再无其他体会。
灵气呢？
应该感知到的灵气呢！
一口气把最后两枚低级洗髓丹嚼了，闭眼掐诀感知。
嘴里全是粗糙的丹药渣子，干燥粗糙苦涩，像是嚼了羊屎蛋儿，周身黑暗平静，只有梅花糕的香味不停的钻进鼻腔。
时泽没有抵挡诱惑，睁开眼拿了一瓣梅花糕，香糯绵软，比那丑丹药好吃一万倍。
天色渐晚，时泽伸了个懒腰，透过小窗看到一双碧绿的眸子，推开窗跳进来一只漆黑的猫，时泽往外看了一眼，阵法还在运行。
“喵喵，你来了。”时泽笑道，伸手还是想摸猫，猫没有理他，几步走到床边。
“不能上床。”
时泽话没说完，猫已经轻巧一跳，尾巴往前腿一卷，坐在了梅花糕食盒旁边，毛茸茸的脑袋凑近食盒嗅了几下，耳朵尖跟着抖动，可爱得很。
“想吃吗？”
时泽笑嘻嘻坐到食盒的另一边，低头看猫，猫的眼睛像是绿莹莹的宝石，亮晶晶的，惹人欢喜。
时泽扳了一小块梅花糕递给猫，猫缩着脖子往后，扭头不理，圆圆的猫眼嫌弃的缩成一条细线，全身写着拒绝。
时泽把手里的梅花糕丢进嘴里，不吃他吃他还不稀罕呢，然后出其不意迅猛之速把手里的糕点渣摸到猫头上，时泽得逞后笑眯了眼。
猫是均匀浓稠的墨色，神秘高贵，蹭上一点糕点渣一下子就变得邋里邋遢的滑稽，猫僵直了身体，碧眼半眯，尾巴尖不耐的左右甩动。
时泽以为这只恼怒小猫要起来给他一爪子，他就能抓住那只毛茸茸软乎乎的肉垫捏一捏，猫却抖了抖脑袋，望了一眼他的头顶，头也不回地从窗户跳走了。
时泽走到窗边，夜风微凉，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后短发下遮掩的脖颈，皮肉微热，隐约有条凸起，散发出淡淡的信息素。
倒数第三次假性发情期来了。
时泽搓了搓微微发热的腺体，翻开了【快步行】步法籍，假性发情并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地方，无非是身体酸软腺体发烫。
相比成年后的发情期，假性发情期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