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漆物语》纵马踏花

4、情敌来电

　　听到有人喊自己，锅盖儿‘汪’地回应了一声。接着好像是忽然记起了夏之繁，开始拼命地往夏之繁身上扑。
　　夏之繁蹲下身子将激动的锅盖儿抱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
　　“你把它养得很好。”

　　看见这一幕，卫冯的心也跟着暖了很多，“呃，我，我去你房间抓狗。”
　　夏之繁点头，给卫冯让出了一个位置。

　　五只二哈成堆地挤在夏之繁床的周围，一个个吐着舌头看向刚进来的铲屎官卫冯。卫冯不禁在心里为狗子们伸出大拇指，心里止不住地想：我还真是没白养你们啊。

　　虽然心里没有半分不乐意，但卫冯还是要做做样子：“走了走了，别在这儿给我丢人。还想在这儿睡啊，快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回应卫冯的是一阵‘汪汪’声，几只二哈好像在抗议。
　　“吵什么？快走啊赶快！不然明天没饭吃。看不出来人家不愿意你们呆在这儿，还不走？”卫冯只是嘴上说说，却完全没有赶狗的动作。

　　抱着锅盖儿正站在门口的夏之繁感觉自己被阴阳了一把，她开口道：“你这狗也不怎么听话啊。”
　　“二哈嘛，不是我疯就是它们疯。你别抱着锅盖儿了，沉。”
　　“嗯。”说完，夏之繁还真把锅盖儿放了下来，“是挺沉的，长大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锅盖儿的四只脚刚沾了地就一溜烟似的跑到了几只哈士奇那边。
　　一间小小的卧室，此刻竟然容纳了五只二哈，一只田园犬还有两个成年人，略显拥挤。

　　“怎么养了这么多狗，还都是哈士奇。你喜欢这个品种的狗？”
　　“捡的。”
　　夏之繁惊奇道：“啊？捡的？你还挺会捡，怎么，捡了一窝啊。”

　　卫冯忽然想起四年前第一次遇见这几只二哈的场景。

　　一个凌乱的雨夜，不知道是不是被遗弃，但心如死灰的卫冯遇见了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几只小狗。狗子们就那样被孤零零地放在墙角，于是卫冯把它们带回了家，养了几年就成了现在这样。

　　锅盖儿那时候也不大，但还是努力帮着卫冯照顾那几只可怜的小奶狗，时不时就要凑上去蹭一蹭，舔一舔，还把自己的狗零食分给几只幼崽们。可能也因为这样，几只顽劣的哈士奇意外地很听锅盖儿的话。

　　“是啊，可不就捡了一窝。”卫冯回答。
　　“它们叫什么名字？”夏之繁有些好奇，卫冯这样的人会给狗取什么名字呢。
　　想当初，‘锅盖儿’这个名字还是夏之繁取的。

　　“大饼，二饼，三饼，四饼，这是五饼。”卫冯指着每一只哈士奇，说着它们简易又直白的名字。

　　夏之繁皱眉，“你可真有才华。”
　　卫冯被夏之繁的‘表扬’噎到，“你……咳咳，还行吧。那你呢，好像还没问过你，为什么叫它‘锅盖儿’呢？”卫冯指着一旁的小土狗说道。
　　锅盖儿……啊，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告诉他也没关系。
　　“因为，那天急着出门去见n……”夏之繁刚要开口，一阵音乐声打断了她刚要说出口的话。

　　夏之繁低头，手机屏幕上只显示着三个字——付曾云。

　　一旁的卫冯不经意一瞟，凭借身高优势看见了那个名字。
　　四年前，夏之繁就是和他一起离开南和的。卫冯的脸一下子垮下来，阴沉得厉害。

　　夏之繁却没注意到一旁卫冯的表情，没有半分不自在地接听了电话。
　　“之繁，你在哪儿？”
　　“嗯？付大老板该不会是回国了吧？”付曾云没说他在哪，但夏之繁还是从他的几个字里面猜出了这种可能。
　　“哈哈，对，刚回来。听说你也在国内，好久不见了想问问你在哪儿，咱们叙叙旧。”

　　通话音量不低，卫冯几乎是一字不漏听全了。
　　尽管猜到两个人应该没有在一起，但卫冯还是阻挡不住脑子里纷乱的想法。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关系很好？这几年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夏之繁是怎么样看待付曾云的，现如今又是怎样看自己的？
　　卫冯实在是没有那个气量听完夏之繁和付曾云旁若无人般的对话，心思一动便朝着锅盖儿的方向轻轻摆了摆手。

　　锅盖儿本就时刻盯着房间里的两人，看见卫冯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铲屎官的意思，接着就汪汪地叫了两声。
　　谁知那五只二哈也像听懂了口令一样，跟着锅盖儿一起汪汪叫。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突然的吵闹声让夏之繁听不清付曾云的讲话，于是只能捂住一边耳朵试图听得清楚些。

　　付曾云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感到十分意外，“你养狗了？”
　　“没，是，呃......”夏之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邻居家的。”
　　“好了好了，别叫了！” 卫冯适时出声制止，又用一种十分温柔的嗓音嘱咐：“你先打电话，我拿瓶水。”说完也没管几只狗子便径直走出了房间。

　　付曾云听见有男声一时没了话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夏之繁也意识到什么，想挂断电话。“付哥，我还有点事，改天再聊？”
　　“诶等等！那个，之繁，你——你交男朋友了？”
　　付曾云不止一次暗示过自己对夏之繁的心意，可惜没有哪一次得到过回应。
　　夏之繁回答：“没有。”
　　“那刚刚......哦抱歉，是我逾矩了。”
　　“没事。也挺晚了，早点休息。”

　　付曾云习惯了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大概和爱人相处也是相敬如宾的。
　　可正是因为这样，夏之繁才没办法接受他。那种氛围像极了母亲和许叔叔，让人窒息。

　　夏之繁也想过，这个世界上大概没几个女人能拒绝付曾云的追求。可惜，比起做恋人，付曾云确实更适合做兄长。

　　放下手机，夏之繁看着还在屋子里的六只狗子十分无奈，蹲下身子小声说：“你们是不是和你们铲屎官串通好了，嗯？昨天晚上就没让我好好睡上一觉，现在又开始了是不是？”
　　锅盖儿蹭了蹭夏之繁的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五只序号饼二哈也没再吵闹，纷纷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夏之繁。

　　“大聪明们，喜不喜欢你们家铲屎官给你们取的名字呀？是不是不喜欢？哼，你们也别嫌弃啦，他呀，能给你们取名字就已经挺不错的了。以前，他可是从来不在意这种小事的。”

　　“说什么呢？”卫冯拿了一瓶水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夏之繁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没什么。”夏之繁被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抚摸狗子们毛茸茸头的手，“把它们带回去吧。我，我得休息了。”
　　卫冯没接话，将水递给夏之繁说：“喝水吗？没开过的。”
　　夏之繁没客气，接过瓶子只说了句：“谢了。”

　　看着夏之繁接过那瓶水，卫冯拍拍手，狗子们立刻精神起来纷纷看向卫冯。这是平时吃饭的信号。

　　卫冯一边拍手一边往外走，狗子们竟然也十分听话地跟着走了出去。
　　夏之繁在身后跟着，想把狗子们送走后直接把门关上。
　　卫冯看出夏之繁的用意，站直了身子看向夏之繁。而夏之繁被卫冯这么一盯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

　　“你，还有事？”
　　卫冯忽然扬起一个笑脸，“你明天准备做什么？”
　　“我想——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卫冯的笑脸对夏之繁来说具有不一样的魔力，大概是没怎么看过的缘故，每次看见他笑，夏之繁都觉得移不开眼睛。
　　夏之繁回神，房间门‘啪’地关上了。
　　卫冯还想说些什么，刚伸出一只手却又无奈落下，接着添上了一句没被听见的“晚安。”

　　回到房间，卫冯给狗子们添了些狗粮就没再管它们，转身走进了浴室。
　　另一边关上房间门的夏之繁还在气恼自己意志力不坚定，可下一秒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刚刚关上的门。

　　门外十分安静，显得空荡荡的。
　　民宿二楼的两间房子一左一右，外面的公用小厨房在夏之繁那边，两扇门中间正对着上楼的楼梯，在卫冯那边还有沙发和电视。
　　原本应该是个楼道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客厅。
　　可是里面的空间也够用，一个房间分成了两个空间，卧室不大，但分离出来的另一个空间却很大。除了卫生间就是柜子和置物架，还有一个超大的穿衣镜。
　　夏之繁不解，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整个二楼就像是一个开放式的两室一厅，夏之繁有好几次都惊讶于整个二楼楼道对于空间的利用。为了狗子们不乱跑，卫冯还在楼梯口处安装了一个简易的白色栅栏。
　　地毯是夏之繁喜欢的浅色，夏之繁往沙发的位置走了几步，发现茶几上玻璃瓶里面的一束粉色郁金香开得极好。美丽，安宁且孤单，就是这样的氛围。
　　夏之繁不禁想，要是再有一束同样的郁金香就好了。

　　关了灯，眼前的一切便笼罩在了一片夜色里。

　　转身回屋时，夏之繁边走还边念着：“没关灯，浪费资源。”可话说出口，夏之繁才发觉自己的语气竟然带着些心虚，就像在掩饰什么。

　　恍惚间夏之繁又想起了刚刚卫冯的话。明天做什么呢？
　　夏之繁本来的计划是要去周边逛逛的，但今天见了卫冯后，她突然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对生漆过敏。

　　如果答案是不，那或许自己可以学一学，哪怕是学一些皮毛，外公在天上看见了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
　　夏之繁在心里默默做着明天的计划。

　　收好狗子们，卫冯放空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梦幻，卫冯甚至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没了真实感。

　　“夏、之、繁......”
　　卫冯喊着夏之繁的名字，一次次地悄声默念这三个字。片刻后，卫冯摇了摇头，十分不屑自己竟然会干出这种傻事来。

　　没人回答，不远处的锅盖儿倒是发出了呜呜的两声。卫冯起身看向锅盖儿，温柔地说：“没喊你。今天晚上你们小点声，别吵她睡觉，知道了吗？”
　　狗子们也没有回应，一个个呆呆地看着卫冯。

　　“去笼子里睡觉吧。”
　　狗子们听了卫冯的话，一个接着一个，自己进了笼子，懂事的还自己关上了门。

　　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夏之繁就被一重击砸醒了。
　　“呃！”
　　没有很疼，但突如其来的钝痛感还是成功激起了夏之繁的起床气。
　　睁开眼睛，夏之繁却先是被吓了一跳，“嗯？啊！”
　　这一吓夏之繁立刻清醒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耳边正趴着一只哈士奇。

　　“你，你是哪个饼啊？呜，快下去！”夏之繁立刻起身，睡意全消。

　　环顾周围，发现除了这一只外，另外几只竟然也在自己房间，看来踩了自己一脚的罪魁祸首就在另外这四只中了。
　　一个个不请自来，仔细一看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眼熟的碎片。夏之繁怒从心上起，大喊道：“卫冯！管好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