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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大叔说他要和前任结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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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出电影院,午后的明媚阳光照在我身上,我感到一阵眩晕。当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我知道这次的戏剧节之行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大叔的来电。我按下手机屏幕上绿色的接听键。
“喂,寒老师,有什么事吗?”
“麦小新,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要和徐萱萱结婚了!”
“什么?”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急忙问道:“寒老师,您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然后大叔轻声应道:“不必了,一切都已没有退路。”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冰冷的锥子,刺进我的耳膜。我愣了一秒,几乎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为什么?”我对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喃喃自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心头被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说不清的揪紧感淹没。他明明拒绝了,就在徐萱萱向他求婚的当下,尽管他犹豫了,但“对不起”几个字还是从他嘴里决绝的说了出来。几小时前,他的眼神那么清晰,一天前,他表现出来的那份犹豫和看向她时的复杂……难道说意味着什么?
我立刻回拨过去,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听着那一声声冗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焦灼的心上。然而,直到自动转入语音信箱,大叔也没有接听。
他到底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我翻找通讯录,拨通了大叔好友汪肖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舅舅,是我,小麦,”我能听出自己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寒老师他……他刚刚打电话说,他决定接受徐萱萱的求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电话那头的汪肖显然也愣住了,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什么?他答应了?不可能啊!我上午还跟他在一起,他……他像是完全翻篇了一样,再没提起这茬儿。而且他的状态看着也挺正常…怎么突然就……”汪肖的声音也透出困惑和焦急。
汪肖的毫不知情反而加深了我的不安。我必须立刻找到汪肖,也许只有从他那里才能拼凑出真相的碎片。
“这样,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谈。您在景区酒店吗?我马上过去找您。”
“对,我在酒店,小麦,别着急,我等着你。”
“好的,我马上过去…您等…”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手机不知被谁夺了过去。
我匆匆转身,一个身影却拦在了我的面前。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年轻人略显清瘦但挺拔的身形。他穿着简单的连帽衫,双手插在兜里,眼神直直地看向我,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静,或者说,是阻拦的意味。
“小新…”莲子墨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现在,恐怕不能回去。”
我怔住,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莲子墨,满心疑惑与急于离开的焦躁交织在一起。“子墨?为什么?我有急事要回酒店。”
莲子墨没有让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说,“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你现在过去。”
我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更加困惑,试图绕过他:“子墨,别闹了,我真的有急事。”
“他要结婚了!”莲子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寂静的湖边显得格外刺耳,“寒名亦要结婚了,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冲过去质问他吗?然后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撞在我的心口。我猛地看向他,盯着他问道:“如果他结婚了,那就意味着……她也要结婚了,对吗?子墨,你真的能接受吗?”
明知道这么说对莲子墨来说过于残忍,但我还是自私且狠心地问了出来。
“我接不接受有什么意义!”莲子墨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暴躁,“事已至此,板上钉钉了!你懂吗?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那你告诉我,”我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他,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许久,却始终不敢触碰的问题,“你还爱她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子墨,你还爱徐萱萱吗?”
莲子墨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抬起头,眼眶泛红,几乎是嘶吼出来:“你们都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能相信?!我早就不爱她了!不爱了!我现在对她只剩下恨!恨!你懂什么是恨吗?!”
那声音里饱含的痛苦和愤怒,像拳头一样砸在我身上,让我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沉默了片刻,微风吹拂着我的发丝,声音反而奇异地沉静下来:“既然你不爱她了,那你更没必要拦着我。这是我和寒名亦之间的事,和你,和她,都没关系了。”
“小新,我拦着你是不想看你受伤啊!”莲子墨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和痛楚。
我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却强自支撑着,甚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受伤?我为什么会受伤?我去,只是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之前还好好的,他不可能突然就……”
我的话没能说完。
莲子墨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用一种带着决绝又充满保护的力道,猛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哽咽,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的所有自欺欺人:“没有误会了,小新,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拥抱不像安慰,更像是一个残酷的句号,将我所有的挣扎和希冀,都牢牢禁锢在了这片澄澈却又深邃的湖底。
我猛地挣脱开莲子墨的怀抱,向后踉跄了一步。我的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琉璃,异常坚定。
“蹊跷?”莲子墨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无奈,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好,就算有蹊跷,就算徐萱萱耍了什么手段,或者他真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然后呢?你去戳穿?你去把他‘救’出来?”
他直视着我,眼神里是超越年龄的通透与沉重:“小新,他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他昨天拒绝了,今天却答应了,这中间隔了一整天!这一整天,他难道是在睡觉吗?他一定是独自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把所有的利弊、所有的前因后果、所有的可能性和不可能性……都翻来覆去地想透了!这个决定,无论背后有多少不得已,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内情,都是他在清醒状态下,自己做出的选择!”
莲子墨的话语像冰冷的湖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坚持。
“再去追问,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要冲到他面前,告诉他,他的选择是错的?还是你要替他承担他选择之后的一切后果?”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下去,“我们都只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选择了……回到过去。这个答案本身,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那个“回到过去”的结论,比任何复杂的猜测都更残忍,也更直接地指向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可能性。
莲子墨的话又像沉重的冰雹砸落,试图将我心中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熄灭。然而,就在那寒意即将浸透四肢百骸的瞬间,我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昨夜,他站在门外,廊灯将他深沉而带着一丝异常绯红的脸庞烙印在猫眼里。他沉静的站在那里,离开前,用那低沉到几乎被夜色吞没,却又清晰传入我耳中的声音说:“我们彼此都有新的感受对不对?对于某些事,对于某些人…”
那句话如同迷雾,令我的思绪更为混乱。
如果他早已下定决心回到过去,何必在深夜来对我说这样一句意味深长且令人悸动的话语?这根本不是得到了冷静结论的样子,这分明是大叔被前任胁迫的证明!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从心底涌起,瞬间冲散了之前的彷徨和无力。我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剑,直直射向莲子墨,“不,不对!他昨晚不是这么说的!他一定有苦衷!”
我不再理会莲子墨试图阻拦的手臂和焦急的呼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他,像一只挣脱了所有束缚的鸟儿,朝着酒店主楼,头也不回地奔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着,景区的人群像流动的障碍,欢声笑语都成了耳中模糊不清的噪音。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肺叶因剧烈的奔跑而火辣辣地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问清楚!
好不容易冲到酒店主入口,我扶着冰冷的石柱急促喘息,目光焦急地扫视。就在那旋转门旁,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我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又心痛不已的身影。
大叔站在那里,深色外套衬得他身形挺拔,而徐萱萱正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胜利者般明媚的笑容,两人正准备坐进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
“寒名亦!”
我用嘶哑的声音大喊出来,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踉跄地挡在了两人与车门之间。我头发凌乱,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却有一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阻拦让徐萱萱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将寒名亦的手臂挽得更紧,像是宣示主权,语气尖锐地质问:“麦小新?你来做什么?我们要结婚了,难道……你是特地跑来恭喜我的吗?”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的目光越过徐萱萱,直直钉在大叔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上。我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我不是来恭喜你的。”
徐萱萱被我的直接激怒了,上前一步,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那你来干什么?凭什么拦着我们?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碍我的好事?!”
我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但已经顾不上了。我挺直脊背,将所有积压的情感、所有的不甘和疑问,都凝聚成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向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
“就凭我爱他!”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大叔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他一直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我,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他原本沉郁的眼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有震惊,有动容,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
徐萱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挽着寒名亦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胳膊里。
而我,在喊出这句话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大叔,等待着他的回应,等待着一个我拼尽一切也要得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