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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神社当巫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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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 早井神社
早井神社立于高崖峰山之巅,当属最高最陡阶梯最长的神社。
但饶是如此难攀,来此参拜的游客也络绎不绝。
早井神社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上古时期便延续至今的古老神社,其历史厚重感可见一斑,且而上的路途越艰辛,人们便越觉心诚所愿,心诚则灵。
不过参拜年轻人居多,而参拜的最佳季节为春秋双季。
夏季炎炎,即便荫树环梯,幽凉如谷,可其海拔为2375米,全长共有5公里。不过从山底至山巅,一路上亦有许多山亭,还有规律分布设立综合厅与旅店。
不过若要通往最高的早井神社参拜,还需直上3773级台阶,以最强壮年轻人来算,脚程至少约两个小时,爬上来虽然不至于累得半死,但也需要缓冲平息的时间,而夏日炎热闷燥,更易加剧身体负担。
说了夏季,便是冬季。冬季大雪覆盖,结冰滑面,极其容易滑坡摔倒,为游客的生命安全着想,早井神社只在天气好的日子开放参拜。
至于神社的神官与巫女的饮食烹制也不需频繁下山采购,早井神社本就有瓜果蔬菜的园林。有百花齐放,蜂蝶成群的花圃,还有原生态绿植森林,而其果实汁多肥美,甘甜爽口。
一盏清茶,一壶花酿,一沽明泉,一味雅香,算得上人间逍遥一叹。
当然,他们的生活也并非如此高雅脱俗,日日饮甘露清泉,吃蔬菜菌草。嘴馋时也会林中捕猎,禀求神明后欢享美食。
清晨,风微凉,晨曦落在清幽的台阶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少年们气喘吁吁的声音与疲惫攀爬的脚步声从由远及近。
“不行了,累死了。”
“噗哩~搭档,再拉我一把。”
“到底还要多远啊,我看不到尽头。”
“副部长,让我再休息一下,就一下下……”
“切原已经精神奔溃,切换恶魔形态了~!”
“文太,你一点都不累啊,还有心思开玩笑。”
“还剩下300级。”
“大家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哼哈哈——!学长们抱歉了,第一是我的!”
“切原笨蛋,抱歉,我才是第一名!~~”
“你们两个学长才是笨蛋!!”
“噢噢~海带头又要恶魔化咯~~”
“丸井学长!我要把你染红!”
“这些家伙还真是亢奋呢。”
“……”
还未到达顶级台阶的切原赤也突然怔怔地停下。
紧随其后的丸井文太疑惑,“你怎么停下来不走?”,但目光随他转去,也怔怔停下。
桑原杰克:“额……文太,你怎么也不走了?”
随后而来的仁王雅治,“噗哩?又停下一个~~前面发生了有趣的事?”
笼罩在晨曦之下的早井神社仿佛踱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明明气势磅礴,厚重非凡,可那雕梁画栋又神灵盘绕的屋檐翘脚又添几分神秘与灵俏,两者相撞,竟衍生一股奇特的温暖与明朗。
而在鸟居前方,古树参天,树叶落下了斑驳光影。
一位手握扫帚的少女肤白凝脂,如粉黛佳人,惊鸿一瞥便是浮生若梦的恍然。白衣绯胯服饰很清楚地表明了她的身份,是早井神社的巫女,古典而神秘,却又带着别具一格的高贵与优雅。
一只彩蝶煽动轻翅,欲语还休又缠绵温柔地停落她指尖。少女垂眸,长睫落下一片柔和的弧度,唇瓣轻勾,清浅绽放着仿佛能治愈时光的岁月静好。
好漂亮的女生。
是神女下凡吗?
清晨的风微拂,蝴蝶似被风惊扰,又似追风而去。
少女温和的目光追随,待踪影无际,才淡然地回神。
见到他们,巫女眸光微动,淡淡的神色多了几分琢磨不透的似叹非叹,她缓缓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各位请随我来。”
声音亦如她此人般,温雅柔逸,只不过少了面对蝴蝶时的那份柔和与亲近,有着淡淡的距离感。
但穿过岛居,走过参道,将他们引至手水舍时,又有另一位面容清秀的巫女前来交接:“感谢大家的参拜,我是早井神社的巫女——清乐,接下来由我带领各位前去参拜,有什么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哦。”
切原赤也一愣,望着先前那位巫女拿着扫帚却优雅的背影,疑惑道,“那个女生带领我们不行吗?”
仁王雅治压了压他的海带头,“你是笨蛋吗?”
说这种话听起来就像不满现在带领他们的巫女。
切原赤也先是一怒,然后恍然一悟,几分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清乐。
清乐并不生气,笑道,“她确实很漂亮啦,不过她不是负责迎接工作的巫女哦。想见她的话也简单,就是麻烦半个月后的早井神社庙会再来一次,她是跳神楽舞的巫女哦。”
柳莲二若有所思,淡淡说道,“去年庙会我也来过,不过那时候跳神楽舞的是另一位正巫女。”
清乐说,“的确如此,不过正巫女不久前受点伤,所以才暂时由她顶替。但你们放心啦,她跳的舞一定不会逊色正巫女哦。”
清洗完手口的丸井文太用手帕擦了擦手,可爱又遗憾道,“早知道早井神社有这么漂亮的巫女,我就应该多来几次。”
清乐掩嘴笑了笑,“就算你多来几次也很难见到她。”
“为什么?”
“今天你们能撞见她纯粹是意外,毕竟这么早爬上来参拜的人真的很少,她一般都在这个时间点清扫树叶,可游人多了她就会回避。别看她那样哦,其实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真田弦一郎帽檐下的眸光复杂一闪。
折宫茗枝。
东京名门——折宫一氏的大小姐。
琴棋书画舞乐花茶,无一不精,被称为‘名媛典范’。
虽然素颜的她与妆容精致时略有差异,但那份独特的气质骗不了人。
他和她因两家祖父交情不浅,自幼便相识。
不过他们倒是很少见面,折宫爷爷在世时,他在祖父的生日宴上遇见过,但却不熟,只是出于礼貌与友好交谈几句。
然而去年六月,听说折宫大小姐与父亲吵架,还离家出走。
闻听这一消息,他有几分诧异。毕竟折宫大小姐向来理智通达,清和温雅。这样刚烈的事不该发生在她身上,而且其父为人儒雅谦和,也不像会厉声责备女儿的父亲。
当然这只是作为局外人的猜测,内情如何并不知晓。
后来关于她失踪的消息逐渐消散,他便以为她已归家。
但祖父偶然谈起这件事时,却说,“她没回家,那孩子看着冷静温和,其实也是个倔骨头,折宫家的人也真是……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们家的情况他并不清楚,也没兴趣打探。何况自从折宫爷爷逝去,两家更少往来。
但却没想到。
她在这里。
神奈川。
早井神社。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也认出了他,只是假装不熟悉。
柳生比吕士镜面上反射着白光,专注地清洗口手,但眼角的余光却暴露了他对这些消息的关注。
他在宴会上远远见过折宫大小姐一次。
一个将优雅刻入骨髓的名媛典范。
无论都艰难的场面都能被她轻松化解,处事周到,圆润通透。
仁王雅治眸光微微一眯,撩着脑后的银发,“噗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切原赤也与丸井文太鄙夷地扫量他。
这句想搭讪的话也太逊色了吧。
清乐眸光微闪,笑得可爱又天真,“大概是漂亮的人总有一些地方相视吧。”
随后又道,“好啦,我先带领大家去神殿祈福求签吧。”
仁王雅治无奈耸肩,“噗哩~麻烦清乐小姐了呢。”
他们来此,是为住院的幸村祈福,祈健康,求平安。
……
天有不测风雨。
参拜完未过多久,下起了淅淅春雨。
清乐将他们带到了后院的山水亭,还为他们备上清茗茶。
从此处往下眺望,雾蒙万里,毓秀山河。
此间美景令人心驰神往,怡然开阔。
就连平日里爱玩闹的切原赤也与丸井文太都多了几分享受,捧着手中轻烟缭绕的盏茶慢慢细品。
真田弦一郎环胸而立,帽檐下的眸子幽深而复杂。片刻,他转身,冒着淅沥的细雨踏出山水亭。
“副部长?你去哪里?”切原赤也好奇问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副部长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严厉道,“切原不许乱跑,给神社的人添麻烦!”
切原赤也委屈睁着碧绿的大眼:“乱跑的难道不是真田副部长吗?”
其他几人神色均若有所思地望着真田弦一郎离去的背影。
……
“你在找我吗?”
少女清雅柔逸的声音混着淅沥的雨声从身后传来。
早井神社前殿的规模不大,可后院却超乎寻常,令人眼花缭乱。他虽然询问了几个人,但依旧毫无头绪。后院风景优美,绿树清幽,小径蜿蜒,可他却迷失了方向。
闻听此音,他回头望去。
少女白衣绯胯,玉容墨发,撑着一柄白色油纸伞,清清冷冷地立在雨雾中。
她迈着缓步朝他走进,微微摇曳的裙摆似海棠优雅绽开,白嫩葱细的指尖递来一柄浅绿色的油纸伞,随之飘来淡淡的清雅花香:“好久不见,真田。”
真田弦一郎心神恍惚,不知是为此时奇怪的相遇,还是为她更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没变的是温和优雅之中透着清冷从容,虽然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可一如既往地令人舒适不拘束。
至于变了什么……
大概是气质吧,但以前是的精致高贵,此刻是平和雅致。
这种变化,并不坏。
是不是意味着……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过得不仅不差,反而更随她所愿?
他愣怔了一秒,便回过神来,接过她递来的油纸伞,“谢谢,好久不见,折宫。”
折宫茗枝点头回应,随后一边引路一边道,“早井神社后院小径很多,第一次来非常容易迷路,我带你出去。”
真田弦一郎迈步跟上,“给你添麻烦了。”
折宫茗枝,“没关系。”
她带着他转了个弯,寒暄道,“我来神奈川还没拜见过真田爷爷,记得真田爷爷爱喝毛尖,特意采摘晒干了一些。原打算日后得空便下山送去,但今日凑巧,便麻烦你替我带下去,庙会过后我再去拜访。”
真田弦一郎无法代替爷爷拒绝晚辈的敬礼,且爷爷对茶道极为痴狂,“谢谢,让你费心了。”
不过从她这番谦和又自然的话语里,他品出了几分怪异。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外面因她失踪的沸扬消息,也没把离家出走当做一回事。
而且如果她既然早就准备好送给爷爷的礼,那为何在遇见时没有与他相认,而是等他找上门来,才挑明这一切。
雾里看花,令他捉摸不透她的用意与想法。
他突然道,“你的家人很担心你。”
折宫茗枝脚步一顿,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轻轻溅开,化作细珠。
那抹纤雅的背影似被笼上一层淡淡的冷雾,纤瘦清冷,令人莫名揪心。
在这里偶遇真田属实意外,不过她并不想相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且相认与否都没什么所谓,甚至认为寥寥几面的真田或许认不出她。可回到后院后,却听说有人找她,她便知猜测是真田。但既然认出了,那肯定会好奇堂堂大小姐为什么会在神奈川的早井神社当巫女。
真正的理由她自然不会说,于是便想顺水推舟地聊表心意送一点真田爷爷喜欢的茶叶,以此来侧面告诉他,来这里当巫女虽然‘离经叛道’,可她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她与折宫一氏都是心知肚明。
可却没想到他找她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所谓的‘离家出走。’
哪来的离家出走?
她并不认为,她的‘离家出走’值得被人讨论,毕竟她与折宫一氏达成的默契,所谓的‘离家出走’实际上的断绝关系。
也正因为背后源由过于不堪,所以大家都不会面上彼此为难。毕竟若是得知折宫一氏驱逐女儿,有损折宫一氏的名誉与形象。而凭着她的虚荣傲气,没了身份与地位也绝不会回到东京上流圈被人奚落。
所以他们绝不会撕破脸,把事情闹大,而无论她做什么,折宫一氏只要保持沉默与支持便可,而不是将她离家的消息散播出去。
中间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居然会让人产生‘她的家人担心她’的荒诞错觉。
是……茗心吗?
不太可能,那么笨的家伙,她父亲与那个女人不可能糊弄不过去,让事情闹大。
真田弦一郎的声音在她身侧落下:“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来真田家。”
不知何时,他已经与她并肩而行。
她从百思中回过神来,弯起感激的笑容,凝视着他帽檐下黑白分明的澄澈瞳孔,真诚道,“谢谢。”
随后便顺着他误解的意思说,“跟家里人吵架,还闹得离家出走属实不应该。这段时间我也反思过我自己的行为,但……”
真田弦一郎,“但?”
折宫茗枝略带几分局促与任性说道,“但是我还是不太想回去,难得这么闹一场,就这么草草收尾也太逊了点……”
她伸出纤嫩的指尖,任由细凉的雨水落在掌心,“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很治愈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轻松过。而且,半个月后的还要跳神楽舞,那可是我费了不少心思才拿到的机会呢。”
见识她反骨与少女任性的真田弦一郎,“……”
挺有道理的。
也挺倔强的。
还有点……怪里怪气的可爱又是怎么回事?
但莫名让他松了口气。
没大事就好。
他道,“不过还是先跟家里人说一声。”
折宫茗枝脸上微笑,心里却吐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
但她还是恳请拜托道,“那……能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吗?我不太敢……怕被骂。”
真田弦一郎想,若她是个男生,他已经铁拳制裁了。
不过看在两位爷爷是好友的份上,帮她转述一声也无妨,“嗯。”
折宫茗枝眉眼弯弯,如画似月,声音柔逸悦耳,“真田,谢谢你。”
“不必客气。”
真田弦一郎神色不自然地撇过头面朝前,压了压帽檐,迈步前去。
折宫茗枝望着他快步前去的背影,笑,“不是告诉过你,第一次来会迷路……难道是嫌弃我走得太慢了?可是雨天不能走太快,会摔跤的……你别太心急嘛。”
真田弦一郎背影一僵,脸色一黑。
他怀疑他被调侃了,但是没有证据。
可他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走那么快。
于是只能憋屈道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折宫茗枝迈着步子悠悠走来:“没关系,知错能改就好。”
‘知错能改’的真田弦一郎告诉自己她没有恶意:“……”
折宫茗枝掩嘴偷偷一笑,又若无其事道,“立海大一起上来祈福,怎么没见到幸村君?”
立海大网球部向来被冰帝奉为劲敌,所以因着这层关系,她也知道立海大的部门成员。
就算她当时追求着迹部,但不意味着她不会看别的帅哥,比如立海大幸村精市的容颜便常常让她惊为天人,美得过分。
提及这个话题,真田弦一郎便有些沉重,“他前段时间住院了。”
暂且不能打网球。
病情很严重。
折宫茗枝一愣,却并未在这上深入了解。
住院不是小病,还是别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她道,“医院的味道比较难闻,妹妹常生病住院,很讨厌医院的味道。我之前研制了一些熏香,能缓解消毒水的刺鼻,还有助眠的功效……幸村君需要吗?”
幸村当然需要,真田弦一郎再次表达谢意,“谢谢你。”
折宫茗枝含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