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玩一把碾压局？！》鸢洲

5、世界重启（五）

　　枪响过后，刺头怒视躲过自己子弹的绮连和她手里抓着的女孩，以及……再次被吓尿的男人。

　　“你又要干什么！”他阴郁的看着绮连，“你真想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绮连却不理会他的无能狂暴，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低头和手里的孩子对视。

　　原本对一切都没反应的孩子对上那双墨黑的眼睛忽然开始挣扎，脸上也有了木然以外的情绪——惊恐。

　　但如果仔细看看那并不是一个孩童对控制住自己的成年人的恐惧，而是微弱力量对上位者威压的颤抖，是无法抗衡和绝对臣服，只可惜此时没有人能看见孩童眼里的神色。

　　孩子父亲紧张兮兮的跪在地上，不停求着绮连手下留情。

　　半晌绮连似不经意般在孩子干裂的爆皮的嘴唇上抹了一把，随手扔给地上的男人，“看好她，以后不要让她乱吃东西。”

　　男人愣了愣，“是是。”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已经晕了，眼前一黑，他差点也晕过去，“她，她……”

　　“她没事。”绮连说，“但她需要休息。”

　　男人仿佛懂了又仿佛没懂，怔愣的点头，半晌又怯怯看向绮连，眼中带了点感激。

　　绮连只当没看见，因为她还要应付刺头。

　　绮连个子已经很高了，在一米七五左右，刺头却比她高出来将近一头，他抱胛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到底在搞什么？”说着拳头按的咔咔响，仿佛只要绮连给不出合理的理由他就要开揍。

　　嘭。

　　绮连从身后拖出来一个东西扔到他面前，地面跟着震了震。

　　“救你的命。”

　　看清地上的东西刺头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个人——但已然不能称之为人了，眼球凸起，几乎要撑爆眼眶，下面是扁塌塌几乎和脸贴平的鼻子，再下面是一张已经变成口器的嘴，嘴里甚至还有一张更小的嘴，布满密密麻麻的倒刺，而它的身体则像一只四肢被极度拉长的海象。

　　污染物！

　　而且是污染度极高已经异变了的污染物！

　　刺啦。

　　一道光鞭将丑陋的污染物拦腰截断，污染物马上变成一阵黑灰消散了。

　　“不用谢。”绮连说。

　　感觉到头顶一阵凉，刺头摸了把，随即脸色很难看。

　　“艹！”他甩掉手上污染物特有的臭烘烘黏糊糊的口水，在绮连走过去之后半晌低声说了句“谢谢”。

　　一队人在小镇上搜寻了一天，除了这一对父女之外倒真没发现其他活着的人。

　　“看来横山区是真的没人了。”队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父女俩放了。

　　男人似乎不敢相信，刺头哼了句：“怎么还想跟我们去管理区换钱？”

　　男人顿时脸色煞白，赶紧抱起女儿感恩戴德的跑了。

　　直到跑出老远绮连还能看到女孩黑漆漆的眼睛从他背后直直望过来，诡异的笑了笑，绮连朝她晃了晃手指。

　　天将黑的时候绮连跟着队伍收队打道回府，污染区的夜晚相当危险。不要在在污染区逗留——是全星球的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这支队伍收获颇丰，捡了不少漏。

　　“这次开张够维持三个月了。”队长说。

　　绮连也赚到了能够维持到自己计划实施初步成功的资金，刺头后来没再抢她的猎物，甚至兑换的时候他还把之前抢走的三只污染物的钱补给她了。

　　“老子的命更值钱。”他如是说。

　　与此同时，行动队正在发布通缉令。

　　「三级通缉令：
　　姓名：不详
　　性别：女
　　年龄：二十岁左右
　　身高：一米七八
　　身份：监管期疑似污染携带者
　　最后出现地：第五星区城南
　　样貌：附图
　　凡提供详细信息者皆有奖励。」

　　下面附了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是从飞行器监控系统里截下来的。

　　从横山区出来绮连就和打野队伍分开了，去换钱的是队长和刺头以及寡言少语的少年，绮连给他们留了通讯方式，之后直接转账就可以。

　　然而等队长换完钱出来发现两个人都站在行动队门口的一面墙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队长好奇走过去。

　　结果两个人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尤其刺头，指着墙问：“队、队长，这是、是那谁没错吧？我没看错吧？”

　　“谁？”队长探头看了一眼，接着表情和旁边两人一样怪异了。

　　“这家伙竟然是在监管期的疑似污染携带者！”刺头咬牙切齿，“我就说她怎么处处透着诡异。”

　　“可是她救了你。”少年提醒他。

　　“老子知道！”

　　倒是一旁的队长蹙眉盯了一会儿通缉令，转身又走回了行动队院里，“不行，如果她是污染携带者就不能让她这么逗留在外面。”

　　“队……”刺头伸手想拉他一把，但他走得太快根本拉不住，最后只能“哎”一声跺跺脚在原地等。

　　·

　　绮连现在是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的通缉令，因为她已经又回到了第五星区。

　　第五星区，城北，红磷小区。

　　这个星区仍是记忆中的模样，不管走到哪入眼都是一派老旧，城北尤甚。

　　在这里住了两天，打野的钱到账之后她才第一次下楼。临近晚饭，当这片老城区升起袅袅炊烟时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绮连抬头看看远处的天，夕阳将附近的云染出一片奇异的橙红色，给这座被管理区边缘化的老城带来短暂的宁静。

　　不过她知道，这都是假象，绮连紧了紧外套，戴上兜帽和口罩，从一栋栋密不透风的居民楼之间穿过。她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欣赏风景，再不抓紧去买面包晚上又要饿着肚子睡觉。

　　工作日就算最低等的垃圾公民也需要为了糊口出去寻找活计，这个时间相对来说会冷清不少。

　　街角坐着几个流浪汉，绮连走过去时他们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看。

　　倒不是对她见色起意，而是在揣测她身上有没有藏着食物和钱财，或者其他任何能打劫的物资，当然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用年轻柔弱的身体犒劳他们一番也勉勉强强。

　　对于这样的眼神绮连早就习以为常，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其中还有一两个人伸出手去扯她的裤脚，但绮连已经快走出残影，他们脏兮兮的手指连她的裤边都没摸到。

　　城北到处都是坍塌的居民楼和被无家可归的人占据的烂尾楼，绮连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家蛋糕店前，香甜的味道刺激着叫嚣的肠胃，绮连揉了揉肚子，要了十根面包棍。

　　路过公交站时她拐过去在广告栏前巡视了一圈今天的广告，上面唯一一条新的消息是寻人启事。

　　方块物流员工家属报失踪案，称自己的丈夫/儿子像往常一样去上班，结果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不过失踪一两个人，有什么稀奇。】
　　这家伙也跟着瞄了两眼之后不以为意吐槽道。

　　“失踪案在第三单元第五星区确实不稀奇，这里每天都有不入档案的失踪人口。”绮连语气平平，她现在已经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不过一连失踪两个，还都是仓库管理员，这就有点蹊跷。”

　　上个世界这个时间节点她还没有加入行动队，对城市里发生的案子了解的很少，但凭着十年队长经验，她直觉这是条重要线索。

　　尤其其中一个失踪者就是最近这几天。

　　“仓库管理员这个岗位最近一定还会招人。”

　　绮连抱着晚饭往回走，狩猎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以前她或许没有，但现在她有充足的时间。

　　她在城北一个老旧小区临时租了一间单间，这一个星期她都住在这里。

　　穿过狭窄的伸缩缝时眼前一晃，有人忽然挡住了出口。

　　是街角的流浪汉之一，绮连停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绮连回头，是另一个流浪汉。

　　两个人一前一后把她截在了仅容一人通过的伸缩缝里。

　　绮连看看怀里的面包，了然。财不外露，这里最缺的就是食物，自己这是相当于揣了一盆金子招摇过市，不抢她才怪呢。

　　两个流浪汉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绮连，再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小丫头片子虽然个头挺高，但身上没二两肉，实在没什么看头，就算充饥都不够给这些人塞牙缝的。倒是她怀里的面包，他们已经很久没尝到新鲜食物的味道了，此时不禁口水泛滥。

　　绮连不想节外生枝，在两个人闪着凶光的眼睛上看了看，她的目光移到瘦骨嶙峋的小腿上。

　　【蚊子腿，没肉。】
　　身体里的声音点评道。
　　【一股腐烂的气息。】

　　这家伙一直很挑食，不过绮连也没打算让它什么都吃就是了。

　　一人怀里扔了一根面包棍，绮连面不改色从两人中间穿过去：“借过。”

　　两个流浪汉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她这么大方竟然真的会把食物分给他们，在这里食物可是最昂贵的东西。

　　而且第五星区的人虽然都是最低等的公民，但仍然有等级之分，人人都看不起流浪汉，仿佛他们是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可面前这女人眼中却没有丝毫鄙夷。

　　不过虽然没有，两个流浪汉却也不会心存感激感激。而且，他们低头看看怀里干巴巴的面包棍，这点食物远远不够。

　　两个人在她背后对视一眼，随即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就只剩下了贪婪和凶狠。

　　其中一个用像被锉刀石锉过的嗓子朝绮连背影喊了声“喂”：“都留下，你走。”

　　【嘿！】
　　绮连身体里的家伙先不怀好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