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物盯上的美人》袁舟律

2、02画像

　　白胡子老人负责送他们到古堡里后，另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接管了他们。老妇人的五官像是被什么东西凿出来的，非常深刻，她一个接着一个打量唐淮他们，并不是平滑地掠过他们，而是一顿一顿的。

　　她带着唐淮他们到古堡的大厅。

　　她的走姿吸引了唐淮的视线，步伐无论大小，膝盖都会微微弯曲，她两条腿却直上直下地落地，动作僵硬。

　　她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唐淮说不出来是那里奇怪。

　　古堡的外表让唐淮以为自己会看到家具朽败，虫蛇蠕动这般景象，但当唐淮站在大厅——这个古堡的正中心向四周望去时，被一种庄重肃穆的氛围包围住了，墙壁石柱以及家具都有一种被时间浸染过的华靡。

　　大厅的室内楼梯螺旋而上，直达古堡的顶部，老婆婆走到楼梯第二层，居高临下看着唐淮他们，开口：“你们休息一晚上，明天会给你们安排事情做。”

　　“……安排点事情做？”格罗迪不确定地开口，“不是……要处决我们吗？”

　　似乎难以相信老婆婆说的话，唐淮看到格罗迪的情绪有些激动，手一直在擦拭裙子。而从到古堡之后就脸色极差，惶惶不安的莱恩和格伦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婆。

　　老婆婆轻蔑地看着格罗迪，“如果你们不经过允许随意碰触这里的东西，随意走动，确实活不长。”
　　没有人动。

　　“愣着干什么，一楼大厅第三条走廊左拐，就是你们休息的房间。快点去，如果吵到穆汶先生，有你们受的。”

　　不知道她嘴里的穆汶先生是谁，但唐淮大概能猜到他在古堡里有着非一般的地位，因为光是提到穆汶这两个字，老妇人的声音就变得很恭敬。
　　袖子被人拽了拽，唐淮回头看见格罗迪，格罗迪道：“走啊。”

　　唐淮跟着格罗迪去第三条走廊。

　　“进到这里的人会凭空消失，时间一长传出这里有恶灵和杀人魔，犯过错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处决。在奴隶市场被选中的时候，我以为的命到头了，可是现在看来，这里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恐怖，似乎只是要我们在这里当仆人。”

　　得知自己暂时不会死的格罗迪絮絮叨叨和唐淮说话。

　　第三条走廊铺着厚重的花纹地毯，脚步声完全被吸进去，两侧的墙壁的花纹是浅金色的，上面间隔均匀地挂着几幅人像。

　　唐淮停在其中一幅人像前，画上是一位男性，二十出头的模样，金色卷发，五官深邃，穿着带领结的西服，很具代表性的贵族打扮，唐淮觉得这副人像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实在太熟悉了，唐淮完全忽略了格罗迪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上的年轻男性，盯着一个字看久了会觉得这个字越来越陌生，在长久地凝视后，唐淮越来越觉得画像上的人脸诡异，唐淮准备转移视线，画上的人却眨动了眼睛，唐淮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接着他瞳孔骤缩，对方放在腹部的双手快速地从画布中伸出来，精准地掐住唐淮的脖子！

　　“唐淮，唐淮，你怎么了……”

　　唐淮猛地转脸，掐住他脖子的手瞬间消失，唐淮脸色惨白，根本无法回答格罗迪的问题。

　　“这幅画怎么了，你的脸色非常不好……”

　　唐淮充耳不闻，僵硬地移动视线——画上的年轻男性还是双手还是放在腹部，并没有从画中伸出来。
　　唐淮呼吸有些急促，刚才似乎是他的幻觉。

　　可是太逼真了一些……
　　他的脖子真的有痛感。

　　格罗迪担忧地看着唐淮，唐淮没办法解释刚才看到的东西，只好转移话题，耗费几秒才问出，“……奴隶市场？”

　　“贵族需要仆人，都是在奴隶市场挑选。莱恩和我一样都是犯错后被前主人送回了奴隶市场，至于格伦，我并不太熟悉，只知道他曾经是一名学者。”

　　“你呢？你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

　　这是个好问题，唐淮也想知道。
　　根据格罗迪话来判断，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应该是一个旧时代，还存在奴隶这种封建糟粕。他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提示，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还被送到这个古堡里。

　　氛围浓烈的西方装饰，让唐淮的东方长相具有非常强的反差感。那张脸几乎没有男性的棱角，是标准的鹅蛋形状，眉眼清韵，垂眼时会显出一条清晰的墨线，像是某种淡雅清浅的水墨画，留白处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格罗迪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淮沉默的脸，虽然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她还是会对唐淮的相貌惊叹。面对这样的一张脸，格罗迪非常有耐心等待唐淮回答。

　　唐淮认真的神情，让格罗迪以为唐淮会说出关于自己惊世骇俗的桃色八卦，比如几个权势子弟为了得到他大打出手，或是贵族们因为嫉妒他的容貌施计才送他到这里来，毕竟美人的生活总是充满故事性。

　　可足足过去几分钟唐淮才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

　　格罗迪神情变得失望。
　　唐淮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快点去休息！”尖锐的声音响起，老妇人不知道什么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大声地呵斥他们。

　　和格罗迪小声地告别后，唐淮推开离自己最近的房间门，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水晶灯发出朦胧昏黄的光亮，宫廷样式的大床上铺着浅蓝色的床单，旁边是一把花纹繁复的软垫椅，无论是家具还是整体的色调，有一种蒙尘的灰暗感，可唐淮并没有闻到发霉的气味，也没有在椅子上摸到灰尘，房间只是看着古朴而已。
　　很快唐淮又发现，房间里还有洗漱的地方。

　　唐淮看着身子有些脏的衣服，决定先洗个澡。

　　哗——
　　热水淋下，唐淮的浓密的黑发全都拨到最后，露出一张光洁的脸。

　　大概是太累了，被热水抚慰着，唐淮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唐淮捕捉到一丝浅浅的腥味，唐淮没有在意，但腥味越来越浓烈，到了刺鼻的地步，源头似乎就在他的附近，联想到恐怖片的某种场景，唐淮猛地睁开眼睛。

　　热水像是珠子一样从他身上落下。
　　并不是血。
　　流过他身体的洗澡水并没有变成血。

　　唐淮抿唇，觉得自己精神太紧绷了。

　　房间里并没有干净的毛巾，唐淮无法擦拭身体，只好湿漉漉地套上衣服，光滑的布料黏在肌肤上，像是鱼身上那种黏腻的触感。
　　走出洗漱房，唐淮的视线被桌子上一抹红色吸引。

　　是一朵玫瑰花。
　　这一朵比唐淮在外面看见的都要鲜艳，花瓣层层叠叠，从缝隙处发出馥郁的香味，整屋子都因为这朵玫瑰变得香甜起来。

　　可刚才桌子上放得有玫瑰花吗？
　　唐淮迷茫，他完全不记得了。

　　嘎吱——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唐淮一跳。

　　他的房间门开了一条小缝。

　　门他好像关紧了，唐淮疑惑地走上前，这次关上门的同时还落了锁，然而在转身的时候，身体忽然僵住。

　　他不记得桌子上有没有玫瑰，不记得门是否关紧，却清楚地记得，那把软垫椅的方向一开始是正对着门的，可现在它成了正对床头。此时站在门前的唐淮只能看到椅子的背面。

　　——背对他放着的那把软垫椅还露出半个头颅。
　　上面坐的有人。

　　唐淮的汗毛唰地立起来。

　　是谁？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太多疑问了，可这种时刻，唐淮更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滚动喉结，仓皇地摸到一个花瓶后，唐淮鼓起勇气上前。

　　软垫椅是长靠背，西方影视剧里古堡经常会出现的那种，唐淮抓住靠背，靠背的触感非常绵软，手指几乎要陷入进去。
　　唐淮想要把椅子转过来正对着他，可他刚一用力，脸上就拂过一阵风。

　　窗户关得非常严，门也密不透气，哪里来的“风”。

　　唐淮更加僵硬了，但手上的力气并没有减弱。

　　椅子转动，沉重划过地板，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

　　唐淮大脑嗡地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不是人，而是人偶。

　　是在车上一直盯着他的人偶。

　　唐淮并没有看见任何人把它拿进古堡。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淮死死地盯着人偶，人偶也同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淮。

　　金色的卷发，深邃的五官，带领结的西服，一闪而过的场景串联起来，唐淮的脸在古朴昏暗的环境下呈现出惊恐的惨白。

　　为什么会觉得那副画像熟悉，因为那副画像上的人和这个人偶一模一样。

　　接着更让唐淮头皮发麻的事情出现了——
　　人偶笑了。

　　这个人偶不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