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真实角色扮演》福小鸦

10、转机

　　“肖霞”这个名字对于孙曼伊来说，就像一根刺，扎进耳中，那种无形的刺痛让她浑身一哆嗦，煞白着脸惊慌地看向荧星。
　　这次没有倪郝帮忙，只能靠她和灰狼来完成任务，难免会有点紧张——荧星在说完自己的来意后，一度陷入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的境地。

　　孙曼伊明显有逃避的行为，但身旁围满了顾客让她无处可逃，所幸刚刚来找过她的宝妈又抓着两套衣服折返回来，她才得以脱身。

　　荧星见她要逃，急了，却又不知该用什么比较好的说辞来留住她，只能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这过激的行为自然是刺激到了孙曼伊，吓得她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灰狼看出荧星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况，她性子急，很多时候想问题又太过简单，让她一人应对属实有点为难了。
　　他想帮她，荧星却没想借助他的力量，打算靠自己征服眼前的女人。

　　“我们不是警方的人，我们是肖霞的朋友，她……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都很难过。”
　　荧星边说，边拿眼睛看了眼那位宝妈，生怕自己表达出错，让一些不该被顾客听去的事泄露了——
　　这简直用尽了她的情商和表达能力。

　　孙曼伊想要逃离的脚步有所犹豫，显然是被荧星的这番话动摇了。

　　荧星再接再厉。
　　“我们也不是来质问你们，或是找你们麻烦，只是单纯想了解一些她在这家店上班的情况。”
　　“我保证，不会耽误很久的，拜托了！”

　　荧星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此时的目光有多么的真挚和认真，里面不掺杂丝毫的欺骗和谎言。

　　有句话说得好，真诚打动人心。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态度，才让孙曼伊本欲逃离的心态悄然发生了转变。
　　她的脸上隐约露出忧伤的神情，这也不过出现一瞬，马上她就换上一张严肃的面孔，郑重其辞。
　　“你们等我一下。”
　　她的声音很低，说时目光还瞟向不远处的店长，在确定她没往这边看来后，补充了一句。
　　“去店外，我马上来。”

　　荧星收到她确切的答复后，面露喜色，兴奋地看向灰狼，那双眼睛亮极了，仿佛在对他说“你看我成功了”！
　　灰狼目露赞赏，也为她能够成功说服孙曼伊感到高兴。

　　一直等在店外的倪郝几分钟前还提心吊胆——因为他看到孙曼伊警惕和抵触的模样，也包括荧星太过冲动的举动。
　　那一刻他真以为计划会失败，脑内已经开始思索补救方案，谁知事情出现转机——他看到孙曼伊对荧星说了些什么，随后那对假扮夫妻的男女面带喜悦地往自己走来。

　　“她说等会过来。”
　　荧星倍儿有成就感，抓着灰狼蹦蹦跳跳，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女孩儿。
　　“你看到了吗，我一个人就把她说动了！我还是很厉害的嘛！”

　　倪郝这条单身狗对这俩“假夫妻，真情侣”没关注的欲望，他的视线自始至终紧紧地跟着孙曼伊和店长，观察着店内的情势。
　　他在看到荧星灰狼转身离开后，孙曼伊就去接待那位宝妈了，那张亲和感十足的圆脸上带微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她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忧愁也散去大半。

　　孙曼伊带着那位宝妈去柜台开发票，和另一名店员说了两句就去找店长——她才应付完两个难缠的砍价顾客。
　　店长疑惑地看向孙曼伊，后者捂着肚子做出痛苦又为难的表情，店长点了点头，她才挤出人群向外走来。

　　倪郝示意身旁那俩还在交流感情的人。
　　“她出来了，你们赶紧去。”

　　荧星纳闷了：“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倪郝不敢掉以轻心，视线依然跟着店长。
　　“我去帮你们转移风险。”
　　“啊？什么风险？”

　　荧星没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孙曼伊已经在门口站定，给了他们一个“跟着我”的眼神，径直朝着四楼的卫生间走去。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就见倪郝走进店，想给他们做其他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追上孙曼伊。

　　-

　　教学楼三楼，椿禾和今珂才走上楼梯，就听到从左侧高三（5）班内传出来的英语听力，而在楼梯的右边，是每个年级都配备的男女厕。
　　今珂下意识地想往过道上走，手臂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抓住。

　　“别过去。”
　　椿禾冲他摇摇头。
　　“高三的学生除了去解决人生三急，大多数时间都会留在教室里，老师也肯定在。你现在贸然走过去，会成为全班的焦点。”

　　她的声音十分沉稳理智，细心程度起码要比他高得多——他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今珂撤回迈出去的长腿，很少有的赞同了她的话。
　　“你说得有道理，是我欠考虑了。”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的稀少，导致椿禾都用古怪的眼神瞅了他一眼。

　　“所以——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今珂很好奇她的想法，比起自己去参与，更喜欢看他人表现。而最让他感到好奇的，正是眼前这个外表普通的女生。

　　“守株待兔。”

　　椿禾自诩自己的耐心尤为的好，不介意等待时机送上门。
　　而今珂恰好与她相反，他是最不喜欢等的人，尤其是他们这次还要在厕所旁等人。
　　那大量人造的气味，再加上这种温暖气温，双重buff叠加仿佛什么毁天灭地的生化武器，可以把人熏得找不着北。

　　他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反感。
　　“你如果要等，我就去楼下找找还有什么线索。”

　　“注意安全。”
　　椿禾并没有阻拦或者挽留他，而是很淡然地送了他四个字。

　　今珂很意外，他回首——此时他的两条腿已经往通往楼下的台阶迈了两格。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他突然心生捉弄，有些轻浮地向她扬眉，微仰着他高傲的下巴：
　　“你一个人负责高三学生的调查任务能行吗，需要我留下来帮你么？”

　　他的话外音无非就是“求我留下，我就帮你分担”。

　　椿禾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她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他小瞧而生气，而是目光坚定地摇头。

　　“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今珂见她对自己的“攻势”完全无动于衷，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再度出现。
　　他顿时失去了兴致，有些恹恹地耷拉下了肩膀，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就消失了。

　　椿禾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神。她本来还想说，如果他留下，情报的收集肯定比她一人来得快。
　　可惜他走得快，她都还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完人就不见了。

　　椿禾现在顾不上去猜今珂的心思，专心着眼于自己的任务。

　　今珂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一连串快速的脚步声朝她的方向靠近。

　　有人跑过来了！

　　椿禾稍微往过道口的方向靠近两步，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生从她旁边疾驰而过，犹如一道风。
　　她还没来得看清那人的长相，他就一头猛扎进了男厕，随后是一阵巨大的隔间门被摔上的声响从男厕中传来。

　　“……”

　　看得出，他真的很急！

　　椿禾不甘等到的机会就这么从指间溜走，打算等他解决完再询问。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这等在男厕外等人家方便完的想法是多么的……诡异！

　　可能是某个班下课了，接二连三有学生在往椿禾所在的方向走，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但是，她犯难了。
　　犯难的原因，无非是她骨子里的东西——性格。
　　她是个很被动的人，若是让她主动去搭讪陌生人，找人搭话，她不是做不到，但在此之前她需要酝酿很久，鼓足够多的勇气。

　　这下倒好，她几分钟前才对今珂夸下了海口，几分钟后就做起了缩头乌龟，傻站在墙边看着那些学长学姐从自己身边经过。
　　椿禾的存在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力，但他们也没什么好奇心或是热心肠上来询问，全都顾着自己的事。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才行……

　　椿禾皱着眉，身侧的手抓住了裤子，攥紧。
　　她鼓起那股劲儿冲到两个手挽手的女生面前，将自己在心里来回斟酌了好久的话语说了出来——
　　“学，学姐，那个……我想来了解一件事，耽误你们几分钟可以吗？”

　　她说罢，在注意到两个高三女生疑惑的目光后，才意识到自己没自报家门，有点磕巴地表明身份——
　　“呃……我是高二（4）班的学生，名字叫春和。”

　　两个女生也不是什么甩脸子的人，见她是学妹，疏离感都变少了。
　　其中一个绑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笑着问：“学妹放假还来学校啊，来高三年级做什么？”
　　另一个盘着丸子头的学姐也跟着笑了起来，开着玩笑：“难不成看中我们年级的哪个男生了？哪个班的，我们认识的话可以帮帮你。”

　　椿禾被她们的亲切和幽默打动，身体和心理上的紧绷感被洗去，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这两个学姐看起来很友好，应该可以从她们那打听到不少东西。

　　椿禾决定一鼓作气！

　　“学姐，我们学校的校草，她是谁啊？”

　　丸子头一听椿禾询问的对象，脸上暧昧的笑眨眼消失——变脸速度之快，令她都暗暗惊叹。
　　“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
　　她皱眉，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写满了厌恶和反感。
　　——原来刚才她说的不是玩笑话，她当真以为椿禾是来高三年级找“心动学长”呢！

　　高马尾也是一脸震惊。
　　“你怎么提起他来了？”
　　她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是来找那傻叉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别把自己给害了。”

　　椿禾见她们的反应都有些奇怪，好像这个“校草”的名声不咋地，同年级的女生对他表现出的只有讨厌，仿佛避之不及。
　　她连忙解释：“我不是喜欢他，我是为了杜小燕才来……”

　　椿禾原以为她们刚才的反应已经够大了，没想她才把“杜小燕”这个名字说出来，都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学姐们就像是踩到了尾巴的猫，反应十分激烈，就差从原地跳起来——

　　“走吧，下节课我们还要测验呢，我想回去多看几眼错题。”
　　“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别问了，告辞告辞！”

　　丸子头连连摆手把自己撇清，高马尾则是一把拉住丸子头的手，找了个理由就带着她疾步离开。

　　椿禾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时那两位学姐已经不见踪影，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她原先有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没料到她们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直接逃了。

　　椿禾不想放弃，又接连找了几个高三生——或许是刚才和两位学姐搭话成功给了她勇气，她渐入佳境，没再退缩和犹豫
　　大部分学生都忙着回教室，根本没几个人愿意驻足停留，只有极个别性格热情友好的学生舍得拿出一两分钟。
　　但就算是他们，也在听到“杜小燕”的名字时脸色大变，匆匆离开。

　　——无一人肯向她透露更多的细节。

　　调查一度陷入泥沼，眼看着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少，椿禾不由得着急起来。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次都不知道要等多久——怎么想最起码都得一个课时。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方才那个在男厕外上演百米冲刺的男生突然来到她跟前，在她失望之际给她输送了希望的曙光。

　　椿禾的余光注意到有人靠近，倏地转头看向来者——

　　这是一个外形高瘦，戴着眼镜，额头上布满了巨大青春痘的普通男生。如果他性格内向，估计可以在教室里成为“隐形人”。
　　因为单从他的外貌来看，根本毫无亮点，很容易被人忽视。

　　他静静地看着椿禾，微厚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来找江学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