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无间道》还诚

25、崩溃

　　每日清晨，诺亚都是宿舍里第一个起来的。

　　他自幼流浪漂泊，早就养成了勤劳坚韧的性格，即使现在生活过得不错，他也并没有因此懒惰，依旧坚持每日早起锻炼。

　　但是今天很奇怪，诺亚刚下床，斜对面的马尔萨斯也立刻睁开了眼睛。

　　马尔萨斯不喜欢早起，按照往日的习惯，基本都是诺亚运动回来，马尔萨斯才会起床的。

　　见他今天一反常态，诺亚向他投去了一个眼神。

　　马尔萨斯看了自己隔壁床一眼，示意诺亚出去说话。

　　俩人默默的洗漱完毕离开寝室，马尔萨斯才和诺亚道：“你昨晚没发现？”

　　“什么？”因为诺亚要操控两个身体，所以在这边分身入睡之后，就不太会继续留意了。

　　“昨天晚上盖尔·格林一直在哭！”

　　俩人的床铺并排，马尔萨斯睡着之后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的床铺在轻微颤抖，睁眼查看，发生震动来源于隔壁舍友。

　　对方蒙着被子，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身体抑制不住的剧烈抖动着。

　　马尔萨斯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俩雌性恋舍友在偷摸亲热，大着胆子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儿，那边诺亚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着呢。

　　诺亚闻言猜测：“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马尔萨斯非常肯定，“他一直哭到今天早上三点左右才睡着，时间很长。”

　　马尔萨斯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对方处于一种非常痛苦和压抑的状态，不是一般的无病呻吟。

　　诺亚若有所思，他知道乔洛是联邦信息中心的探员，前两天信息中心发生了大爆炸，难道乔洛的亲人朋友在那场爆炸之中遇难了？

　　和马尔萨斯一起晨练完，回到宿舍，卡拉多已经洗漱完毕，招呼着马尔萨斯一起去上课。

　　马尔萨斯看了一眼诺亚，指了指自己隔壁的格林，对方还在床上躺着呢。

　　诺亚看了眼时间，走过去拍了拍床上的亚雌，“上课了。”

　　亚雌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表情，只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道，“你们去吧。”

　　诺亚想了想，转头对马尔萨斯道：“帮我们请假。”

　　马尔萨斯点头，赶紧拉着一头雾水的卡拉多离开了寝室。

　　他们走后，诺亚关上宿舍门，爬上马尔萨斯的床铺。

　　他这时才注意到，对面床上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而躺在床上那个人，早已哭到眼睛红肿，完全没了往日的机敏与活泼。

　　“乔洛，发生了什么？”

　　“与你无关。”

　　亚雌一改往日的和善，语气非常不客气，带着一股恹恹的刻薄味道。

　　似乎是在与全世界做对抗。

　　诺亚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平和又包容。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亚雌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大概是被诺亚的视线打扰到，乔洛不耐烦的拿起枕头，想要掉头到另一个方向。

　　但是枕头一拿开，一把被压在下面的手枪却暴露出来。

　　诺亚清楚的看到，那把枪已经上膛了！

　　他迅速拿起了手枪，乔洛注意到，探身来抢，诺亚立刻躲开，从上铺跳到了地上。

　　“你想做什么？！”

　　诺亚拿着枪，还能感受到上面湿漉漉的水痕，那是乔洛的泪水。

　　诺亚不敢置信，“你是想自杀吗？！”

　　乔洛收回探出的身体，呆呆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双目无神的望向虚空：“这个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讨厌这里。”

　　“我要回家。”

　　诺亚握着枪，试图安慰对方：“虫族就是这……”

　　他话还没说完，乔洛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大声的打断了他——

　　“我不是虫！我是人！”

　　诺亚不理解，“人是什么？”

　　“人是创造你的智慧种族。”

　　乔洛跪在床上，垂眼看向下首的诺亚，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祗。

　　“你们的生命由人类创造，你们的命运由人类主宰！”

　　“你们的存在，不过是人类用来消遣的工具！”

　　“没人会在意你们的痛苦，你们的喜怒哀乐不过是为了让剧情变得更加精彩罢了！”

　　诺亚站在地上，仰头看着乔洛。

　　面对乔洛所说的一切，诺亚都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在乔洛说完之后，平静的开口——

　　“所以，你朋友也是人类杀死的？”

　　乔洛瞬间被击垮了。

　　他背靠着墙壁，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嚎啕大哭！

　　没错！就是他害死了维斯塔姆！

　　原本乔洛·贝尔这条线在原主死后就结束了，是他穿越过来，强行闯入了剧情！

　　说不定，原本维斯塔姆会在没有他的角落里好好的活着。

　　都是他改变了维斯塔姆的命运，维斯塔姆因他而死！

　　诺亚放下枪，翻身上床，将乔洛拥进怀里。

　　乔洛靠在他胸前撕心裂肺的大哭，像是一只即将被溺死在汪洋里的流浪狗，紧紧抱着他这根漂浮在水面上的枯木。

　　乔洛绝望的说：“诺亚，你让我死吧。”

　　“我的存在，会给所有人都带来不幸。”

　　诺亚摇头，低声安慰他，“不是这样的，你就帮助了我。”

　　乔洛含泪苦笑，“其实没有我，你能过得更好。”

　　没有他，诺亚之前也不会将真实身份暴露在盖尔面前。

　　他拉着诺亚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你感觉到了吗？你的传家之宝，在我这里。”

　　诺亚没有摸，他只是抱着乔洛，淡淡的说：“我早就猜到了。”

　　在他得知乔洛也拥有绝对屏蔽的那一刻起。

　　乔洛望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敢相信：“你不介意吗？！我抢走了你的宝石！”

　　他甚至因此，杀死了诺亚的护卫长和原主的雄父。

　　诺亚颔首，冰冷的灰色眼眸里，充斥着无比圣洁的气息。

　　“我不介意。”

　　“我知道，你拿到它的时候，一定像我当初一样需要它。”

　　乔洛不相信。

　　“你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过关系才不介意的！”

　　“与此无关。”

　　诺亚望着乔洛，一字一句道——

　　“我不介意，是因为我已经放下了。”

　　他早就已经放下了幼年时期受过的苦难。

　　那些辱骂、那些伤害，那些不堪回首的种种过往。

　　他抛弃了曾经的一切。

　　遭受过痛苦的命运已然过去，诺亚想要铭记的，只有幸福的今天。

　　“或许你现在感到十分痛苦，但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时间会带走所有。”

　　乔洛泪眼婆娑，“可是我犯下了很多错……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那些死在他手里的虫族，不仅仅是一只虫！

　　“那就去弥补，去赔偿，去担负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你连死亡都不怕，难道还怕负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