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浮花》巧野

78、chapter 78

　　徐停跟在李想想的后头，她走一步，他就走一步，她慢一步，他就慢一步。

　　李想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你怎么不问我？”

　　这一路，他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问她，她和梁韫之间发生的事，可他什么都没问。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徐停缓缓走近，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的脸，“李想想，刚才我太冲动了，把你直接带出来。”

　　“我们不出来，刚才这顿早饭也吃不好，”李想想轻叹了声气，“其实在那样的情形下，离开是个好办法。”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离开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逃避只能一时，不能一世。
　　待会回去了，他们又会见面的。

　　“徐停。”李想想喊他的名字。
　　“嗯。”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家欠一个人很多债吗？”

　　“记得。”徐停点头。

　　其实到这儿，徐停心里就猜到了，李想想说的那个人是梁韫。

　　“他不是你爸的朋友吧。”

　　李想想顿住脚步，转过头，一双眼睛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的。”徐停半开玩笑。

　　其实，李想想不叫他叔叔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爷爷对梁韫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好，但李想想却从不喊他叔叔，他们之间有着再次相逢的那种尴尬。

　　但是梁韫从不摆正叔叔的这个身份，才让他真的确信，梁韫不是李想想的叔叔，他也不想只做李想想的叔叔，他看李想想的眼神里有着占有欲。

　　梁韫出现的那一刻，徐停感到有危机感了，他不是不信李想想，他是不放心梁韫。

　　看爷爷对梁韫的态度，是真的把他当成李想想父亲的朋友一样真心对待，他现在还住在李想想家，比他和李想想见面还要方便。

　　“确实准，”李想想抿了抿唇，低头，“徐停。”
　　“嗯。”

　　“你还记得，我们在书店见过面吧。”

　　“记得。”他记得和她的每一次见面。

　　“你知道，那时我为什么每天都去学校对面的书店吗？”
　　徐停摇头，不知道。

　　“因为，那时我和梁韫有约定，他每天都会在我这儿存一块钱，后来他离开了，给我寄了一封信，信里提到想继续这个约定，所以，我每天都会去书店，从店老板那拿一块钱，存进他给我的那个存钱罐里。”
　　徐停认真聆听。

　　李想想垂眸：“这个约定，后来我没遵守了。”

　　虽然她没再去书店拿一块钱，但她一直记得和他的这个约定，她是故意没去的。

　　“我们，重新定个约定，好不好？”徐停开口。

　　她和梁韫的约定，是过去的约定，他想和她定一个，属于他们的现在的约定。

　　李想想迎上徐停的目光：“好。”

　　“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这句话，他一直想说，但他怕让李想想感到有负担。

　　这是他想和她定下的约定，也是他的心里话。

　　这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是真的深思熟虑了，他是真的不想和她分开。

　　“好。”李想想回答。

　　他们永远不分开，没定下这个约定前，他们就已经开始这个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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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想，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徐停忍不住问，他急切地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李想想看着徐停那双好看的眸子，她当然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他一头紫色头发那么显眼，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徐停从她嘴角晕开的笑意就知道，她记得。

　　不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太丢脸了，和那个人在医院里闹得难看，最后还撞到了她，那时……

　　他想起来了，那时，在李想想身旁的人，就是梁韫。

　　但是那时太慌乱了，他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现在想一想，其实，他和梁韫那时候就打过照面了。
　　只是，他们都没在意。

　　“你在想什么？”看徐停想的那么入神，李想想忍不住开口。

　　徐停回过神：“没什么，”他不想再将话题引到梁韫的身上，“就是，想到了我们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在书店见到她，他佯装是第一次见到她，其实，那时在书店，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们第二次见面，你还送了我本书。”李想想低头抿着唇笑，那本书，她就放在家里的书架上。
　　徐停抬手摸了摸后脖颈，他当时送她书，就是想和她可以多些交集。

　　他们能相遇，他真的很开心。

　　不管是第一次相遇，还是第二次相逢，只要是和她的每一次见面，他都很开心，也都记得。

　　“我们每一次见面，我都记录了。”徐停看出了神。

　　李想想迎上他的目光：“记哪儿了？”

　　徐停抬手，想指心脏，但一看到李想想的眼睛，他就怂了，转而指了指脑袋：“这里。”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他不只是记在脑子里了，还记录在心里了。

　　说完，徐停耳朵微红，两个人默契地不说话了，看向远方。

　　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听见拂过他们脸的风声。

　　“说好了，不许食言。”李想想突然开口，徐停还没反应过来。
　　“约定。”李想想提示道。

　　“嗯！”徐停害羞地低头偷笑。
　　约好了，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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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想和徐停早饭没吃完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爷爷把早饭收起来，等他们回来饿了，他再给他们热一热。

　　“梁韫，别站外面等了，”爷爷冲堂屋外的梁韫喊，“你进屋，我给你盛一碗陈皮茶。”

　　听到爷爷喊他，梁韫转身：“我等想想回来再喝，”冲爷爷扬了扬手指间的烟，“我抽根烟。”

　　“烟少抽，对身体不好。”爷爷关心他，年纪轻轻的，烟抽多了，对身体有害啊。

　　“好。”梁韫轻回了一声，将烟捻灭丢了。

　　奶奶在房间里闹脾气，爷爷连忙应声，梁韫点头示意让爷爷赶紧进去陪奶奶。

　　梁韫站在堂屋门口，双眸紧盯着李想想会回来的方向。

　　现在都快中午了，她还没回来。梁韫咬住腮帮子，要不是他还存着几分理智，他现在已经去找她了，不，是在她要和徐停离开那时就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了。

　　梁韫回了堂屋，半掩房门的屋里，李伯正在给伯母讲故事。

　　他收回视线，目光不由瞥向李想想的房间，半晌，他挪动步子，走到门口，手轻握住房间门把手，转动了门把手。

　　房门一开，屋里熟悉的摆设就映入了他的眼里，他走进去，环顾着屋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有着她生活过的痕迹。

　　他目光不由望向桌上多出来的一个存钱罐，这是他这次回来，特意带回来的一个新的存钱罐，因为他想继续在她这里每天存一块钱的约定。

　　他径自走到书架前，一眼就看到了一本在整排书架里很显突兀的书，其他都是与学习有关的书籍，还有拓宽课外知识的课外书，只有这一本书名都很言情的书，不像是李想想的风格。

　　她从不看这类的书，在他的印象里，她宁愿把时间都花在复习和巩固知识点上，也不会看言情书。
　　梁韫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碰到书角，准备把书拿出来，就听见了李想想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

　　话音刚落，书就从书架里掉了出来，咣当一声，回响在房间里。

　　梁韫紧了紧腮帮子，说不心虚是假的，毕竟他没经过她的同意，擅自进了她的房间。

　　他没回答她，蹲下身，想捡起书，李想想就冲了过来，抢在他之前捡起书。

　　书页一散，从书里掉出一朵干枯的花，李想想眼疾手快地将花捡起来，重新夹回书里。

　　她动作快，但他也看清楚了，那是一朵干枯的茉莉花。

　　门口的那株茉莉花，她手上的那串塑料茉莉花，还有夹在书里的茉莉花，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都和那个徐停有关。梁韫不动声色地顶了顶腮，将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对不起。”梁韫抬头注视着李想想，先道了歉。

　　梁韫直接道了歉，倒让李想想想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你和他，去哪儿了？”梁韫还是忍不住问了，从她和他当着他面直接离开，他就一直在等她回来。

　　“爷爷一直在问你，问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梁韫用李伯来当借口，他不敢承认，他在嫉妒。

　　这种莫名的情绪，他需要时间来理清，但现在，他只知道一点，他不喜欢李想想和徐停走在一起，他看到徐停就觉着他碍眼。

　　“有事。”李想想不想解释。

　　“到底什么事？”梁韫追问，“他不想让你和我去皎城？”

　　“是我自己不想去的……”李想想急忙开口。

　　“是你自己不想去，还是为了他不想去？”梁韫打断她的话。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李想想语气坚决。

　　梁韫喉结一滚，不出声了。

　　李想想转身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梁韫，我真的，很感激你。”

　　当初，他的出现，给了她光，是他给她和爷爷奶奶带来了希望，欠他的这一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感激？”梁韫扬了扬唇角，“那你是不是要还我？”

　　李想想转过身，对上镜片后面的那双眸子。

　　“和我去皎城吧。”梁韫说得很认真。

　　她感激他，想要回报他，那就和他去皎城吧，这就是他想要的回报。

　　离开这个镇子，去其他的地方，既然开始相遇的地方错了，那就去另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