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懿皇贵妃》云霎

65、乌雅格格：我恨不得背下这罪

　　耿曼韫她们赶到延春阁时，年贵妃已经被抬进延春阁中，只剩下三位格格跪在延春阁外，年贵妃的太监死死把守在三位格格旁，生怕有人偷溜。

　　皇后现在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们三人，她从三人旁边走过，径直进了延春阁中。

　　耿曼韫跟在皇后身后，眼尖的发现不远处一块石板上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显然年贵妃就是在那处摔倒。

　　看过去的第一眼，耿曼韫并没有发现什么凸起的石子之类的。

　　虽说这边是除御花园外，最大的花卉种植地，但为了后宫娘娘们的安全，所有花卉都被种在围栏里面，所以年贵妃也不会是因为赏花而一时不慎摔倒。

　　加上年贵妃身旁随侍的宫女太监总数规格快要超赶皇后，全部眼睛都盯着年贵妃，年贵妃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在他们面前出事。

　　耿曼韫断定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就是不知道眼前三人是不是害了年贵妃孩子的凶手，她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手段残害年贵妃？

　　“怎么样？年贵妃此时情况如何？孩子的命可能保住？”皇后一进迎春阁，就听见了年贵妃凄惨的叫声，她拉住一旁走动的宫女，急切地问到。

　　延春阁平日里无人过来，这边的宫女都是被主子们挑剩下的小宫女，完全没有应付宫中娘娘小产的经验，更别提还要面对皇后的质问。

　　小宫女战战兢兢，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回皇后娘娘的话，贵妃娘娘此时血流得厉害，太医们还没赶来，奴才实在不知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皇后挥手让小宫女下去，转身催促太监们赶紧去将太医抬过来。

　　延春阁是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太医们好悬没一口气葬送在半途，能坚持到这的都是年轻太医。

　　早就备好的产婆也及时赶到，太医们见此让开一步想让产婆进去，自己则坐在外头等候。

　　“人命关天的时候，你们还顾及这顾及那，都给本宫进去。”皇后看得气不打一出来。

　　这些太医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鲜血一盆一盆的往外抬，年贵妃人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们还顾及着男女大防。

　　年贵妃要是真死在这，这些太医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还不如进去搏一把。

　　胤禛最宠爱的就是年贵妃，保住年贵妃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太医们依旧犹豫，不敢踏出那一步。

　　最后还是陆和恒以及毛太医先冲进了内室，其他太医才敢陆陆续续进入里间。

　　毛太医就是雍亲王府时的小毛大夫，胤禛上位当皇帝后，小毛大夫鸡犬升天，连带着一起进了宫，得了个太医的差事。

　　“年贵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太医们呢，他们还没来吗？”胤禛甩开身后的太监们，大步冲进殿中，开口第一句话和皇后娘娘的反应一模一样。

　　“臣妾让太医进去照看年贵妃，毕竟只靠他人陈述，即使医术再精湛，也会有顾虑不周的地方。”皇后没有说年贵妃的情况，转而说起了她刚刚对太医的安排。

　　“那便先出去审问吧。”胤禛没有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转而走出门去审问三个秀女。

　　皇后本来打算让耿曼韫她们在延春阁中等待，但耿曼韫她们好奇心发作，想要知道事情经过，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跟了出去。

　　胤禛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脸色深沉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秀女：“说，到底是谁推倒了年贵妃？你们身为进宫选秀的秀女，又怎么会在延春阁出现？”

　　三个秀女对于残害年贵妃这一事倒是意见非常统一，她们整齐地说，并没有看到事发时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在延春阁出现，三个秀女则口径不一致。

　　刘格格是最先开口解释的人，她趴在地上身姿妙曼，显然即使在解释的时候也不忘展示自己的魅力，好飞上枝头做凤凰。

　　皇后在一旁看，在眼中忍不住皱起了眉。

　　耿曼韫与熹妃也饶有兴趣的挑起了眉，怪不得皇后娘娘要把她放出宫自行嫁人。

　　这种性格的女子在后宫的确容易成为搅风搅雨的存在，按现在后宫所有人的性格来看，很大一部分人都比不过刘格格。

　　但凡胤禛好色，胤禛就会被留下来的刘格格拉过去，只要刘格格脑子正常，刘格格迟早会从宫女坐上一宫主位。

　　可惜胤禛并不是多么好色的人，在兄弟们的衬托下，他甚至能算得上清心寡欲。要不然他在雍亲王府时，后院女人也不会就只有那么几个。

　　胤禛眉头紧锁，语气冷上了几分：“你若是再招摇下去，朕就当场把你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好让你知道宫里的规矩。”

　　刘格格终于目露胆怯，将原本歪七扭八的姿势好好的摆正，声音也不像刚刚那样一股娇媚中透着勾引：“今日小选过后，奴才本来是在静怡轩收拾行囊准备出宫。但是凑巧听到屋外的嬷嬷说延春阁这边景色正好，宫里主子们也不常去，可惜了景色。”

　　“本来奴才并不在意，毕竟这与奴才无关。但后来听见有秀女问可不可以过来看看，毕竟这可能是自行婚嫁的奴才人生中唯一一次入宫的机会。”

　　“嬷嬷们说只要小心不要冲撞到宫中娘娘即可，毕竟静怡轩本就在延春阁旁边，去看两眼也不会出事，奴才便在禀告嬷嬷后一人来了静怡轩，打算看完风景再出宫。”

　　“去把负责选秀的嬷嬷叫过来。”胤禛对一旁的人吩咐道。

　　一群人悄悄退下，往隔壁进静怡轩赶去。

　　紧接着出来回答的是，与皇太后有关系的乌雅格格。

　　也许是出过一个高位妃嫔，乌雅家的人对于自家格格的教育远比刘格格好。

　　乌雅格格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两步，给胤禛行了礼后，才语气温和地回答：“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因为想见皇太后，才会来延春阁。”

　　听到皇太后三个字，胤禛忍不住挑起眉毛：“既然是来见皇太后，为什么不经过嬷嬷通报？然后去永和宫，反倒来这偏僻的延春阁。皇太后卧床已久，轻易不出永和宫，又怎么可能来延春阁见你一个小秀女？”

　　胤禛知道秀女中一定会有人会忍不住和皇太后联络，所以他特地在选秀之前向外公布皇太后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以免有人插手进此次选秀。

　　要知道一个帝王最盛大的选秀就是在他上位的那一年，这一年中的选秀基本上就奠定了后宫的地位。高位妃嫔会在这一次选秀中全部选出，后面入宫的人想要往上爬，只能等前面人犯错让出位置，或者生病逝世。

　　先皇后宫如此杂乱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先皇广纳后宫，宫里在答应位置上的女人不计其数。人人都想往上爬，所以才会一天出好几件事，只为把上面的女人拉下来。

　　胤禛知道皇太后经历过先皇后宫中的斗争，有丰富经验的皇太后远不是他现在后宫中的女人可以比的，所以他就截断了联络的可能性，免得未来他后宫妃嫔中出现皇太后的人。

　　有一个皇太后作为他的生身母亲已经够糟心了，胤禛不想再让与皇太后相似的女人作为他的妻妾出现。

　　“启禀皇上，就是因为皇太后身体抱恙，无法出永和宫，皇太后才让手下嬷嬷与奴才联系在延春阁见面。”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乌雅格格选择向胤禛摊牌，她仔细讲述了她的长辈和皇太后的通信，以及对于此次选秀的打算。

　　如胤禛所料，皇太后是想将乌雅格格留下来，先做宫女，再往妃嫔方向爬，就像曾经的皇太后一样。

　　为了保证自己和年贵妃一世绝对无关，乌雅格格将手中的荷包递给胤禛：“这是皇太后给奴才的信物，皇太后说只要佩戴这个荷包去选秀，就会让奴才留在宫中。”

　　“奴才午后来，是为了归还荷包，顺便向接头人询问此事现在是否已经确定下来。”乌鸦格格三指并拢，向天发誓表示自己所说的绝非虚言。

　　“佩戴一个荷包就能通过选秀，这倒是有趣。”胤禛冷笑一声，眼神漫不经心地在乌雅格格和荷包之间扫视。

　　选秀一事是全程由皇后负责的，胤禛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皇后：“不知皇后今日早上在选秀时可有看见什么不对劲的事或人？”

　　“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倒是真想起来一件不对劲的事情。”皇后沉吟片刻，从脑海中扒拉出选秀时的对话。

　　“因为乌雅格格与皇太后同族，臣妾本来是想放乌雅格格自行婚假，免得她在宫里磋磨时光，最后变成个老姑娘出宫嫁人。”皇后说得很好听。

　　什么与皇太后同族为乌雅格格考虑，这都只是表面的说辞，实际上皇后是考虑到胤禛与皇太后不和，不想让乌雅氏的人再出现在皇宫中。

　　皇后喝了口一旁宫女递来的茶，继续回忆：“本来这事已经这么决定好，太监宫女们都说臣妾仁慈，对着乌雅格格也是连番祝贺。一个老嬷嬷突然跳出来说，正是因为乌雅格格与皇太后同族，才应该留在后宫中，到时候送到永和宫去，也能免去皇太后的思念之情。”

　　“被那老嬷嬷这么一说，倒是显得臣妾为人苛刻，不近人情。当时底下的秀女们骚乱了一阵，觉得老嬷嬷说的也在理。”

　　“乌雅格格更是被老嬷嬷的言语打动，推拒了臣妾的好意，打算留下来做个粗俗使宫女去伺候皇太后。臣妾见她自己愿意，就将她留了下来，本来准备今日选秀过后，将乌雅格格送去永和宫的，没想到这都是她们的计划。”

　　皇后站起来向胤禛行了个礼：“这是确实是臣妾考虑不周，没看出他们的阴谋，请皇上恕罪。”

　　胤禛赶紧把皇后扶起来，将皇后按在一旁的椅子上：“皇后又有什么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皇后对于宫中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奸人想要混进宫，肯定做了严密的打算，仔细看过宫中的排布情况。真要有错，也是乌雅格格和老嬷嬷的错。”

　　胤禛和皇后一对一答，说得无比流畅。先不提害了年贵妃的凶手是谁。就乌雅格格想混进宫一事，成功他们两人的对话中定下了罪。

　　已经暴露出自己目的的乌雅氏，基本已经断了在胤禛一朝入宫的可能。

　　耿曼韫和熹妃两人站在一旁，清晰地围观了这一处好事。

　　“你看乌雅格格那手，攥地都快出血印子来了，想必是恨极了刚刚想脱罪的自己吧。”耿曼韫仗着自己站得远，悄悄地凑到熹妃身旁，拽了拽熹妃的衣袖，向熹妃八卦到。

　　熹妃顺着耿曼韫的目光看去，只见乌雅格格虽面色不变，温顺地跪在地上，但她手里的素净帕子却被攥成一团，显然心中的想法远没有表面上那样淡然。

　　“即使她真的与此事无关，能够顺利脱罪出宫，她在家里的日子也不会多么好过。”熹妃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毕竟她撞倒年贵妃，导致年贵妃小产，最多只死她一个，后面的乌雅族格格还能继续进宫做妃嫔。现在众人都知道是乌雅一族与皇太后的密谋，皇上明显恨透了他们，乌雅除非有争气的男子在前朝拼搏，否则就断绝了上升之路。”

　　乌雅格格虽然想的没有熹妃那么深，但她也知道自己未来不会有好结果。被未来会有的苦日子吓到的乌雅格格，开始维持不住温和的外表，像刘格格那样颤抖起来。

　　胤禛看到乌雅格格的怂样，就知道没法再问出更多的事情，便挥挥手让乌雅格格退下，算是好心的放过乌雅格格一马。

　　又有两个人从延春阁中出去，奉皇后的指令去找选秀上说话的老嬷嬷。

　　老嬷嬷是皇后像先皇其他妃嫔那借的得力嬷嬷，没想到竟与皇太后有关系。

　　被事实震惊到的皇后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原本挺拔的坐姿也塌了下来，忍不住微微向后靠。

　　一旁看戏看得正起劲的耿曼韫，看到皇后娘娘的疲惫模样，忍不住愤愤发言：“明明从前在雍亲王府从没有这么多糟心事，皇后娘娘看着也十分年轻，完全没有操劳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当我说，皇上对于皇太后的处置还是过于仁慈，再留下去，恐怕皇后娘娘的寿命都要减短。”

　　因为过于激动，耿曼韫的声音忍不住大了些。熹妃赶紧拉住耿曼韫，免得耿曼韫继续说下去，惹来杀头之祸。

　　不知道是不是熹妃的错觉，她总觉得胤禛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耿曼韫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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