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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二房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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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规划好修路的路线,已将要日落。
江意寒等人在吴家用完饭,随后告辞下山。
顺着绳索下来,程商忙不迭走上前:“三叔,表妹,你们可算是下来了!”
虽然中午和傍晚吴家都用篓子给程商送饭,但山中蚊虫不少,程商累得两眼睁不开,却又被蚊子咬醒,想来刑部的刑罚也不过如此。
江意寒轻轻颔首:“有劳表哥久等。”
说罢,转头和葛施等人商量起修路的细节。
程商欲言又止地看了江意寒一眼,瞅着他三叔这会儿没事,也不管对方嘴有多不饶人,抱怨道:
“这鬼地方,我再也不会来第二次。蚊虫多,路难走,表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有那些钱干什么不好?”
程三叔难得和程商有共鸣:“那些愚昧刁民,当真是……”
瞅见江意寒依然在认真和葛施讨论会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程三叔又把满肚子的话吞进去。
终于下山回府,程商回府时已是月上中梢,他急吼吼地往赵氏房里去,赵氏睡了许久,冷不丁被程商吵醒,看见程商衣服又脏又破,大惊:
“你这是怎么?”
程商委屈得要死:“江意寒干什么不好,偏偏去崇圆山说是要修路,不单修,还亲自去看!母亲你是不知道,那山路两只脚都放不下!您差点就见不着儿子啦!”
赵氏忙心肝肉儿地搂住程商,心疼地道:“那江意寒什么毛病?好好的大小姐不做,有钱拿去修路?”
程商抿了抿唇,下定决心:“我不要这样的人做我媳妇,妾室也不行!”
赵氏猛地一拍程商的背:“不娶?不娶咱们哪里来的银钱去还那一万两的赌债?你可别忘了你和你爹做的好事!”
“那也不是只有娶她一条路,再者说,她这般耗钱,到时候我们还不是养不起?”
赵氏恨铁不成钢:“到时候把她困在内宅不就行?”
程商到底没忍住说出心里话:“今日爬崇圆山,我看她对我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自己那窝囊的样子,别说江意寒,就是程商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再者说,吃女人嫁妆又算什么本事?”
赵氏真的恼火:“那你吃穿用度都是用谁的?不会以为都是靠你老子那点子俸禄罢?程家不许收贿赂,管得也严实,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赵氏拿起帕子擦拭眼睛:“你爹没本事,这么些年也就是个五品,你呢?读书读不过程徵,庶务又一窍不通,好么,还去赌!”
程商又是无奈又是懊悔,连声安慰,赵氏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总归,这回你得听我的。”
“我听,问题是,江意寒对我并没有分毫好感,您还能有什么法子左右人心不成?”
赵氏一咬牙:“寻常办法不行,那咱们只能走点不寻常的路。”
程商看向他的母亲,只觉得一阵阵寒气从心底里冒出来,赵氏握住程商的手道:“到时候,你只管听我的吩咐罢。”
程商点头,告诉自己,都是为了母亲,不孝为大。
此时江意寒回到程清芷院子,程清芷还在等江意寒,等得睡眼朦胧,骤然看见满身污垢的江意寒,程清芷下意识地说:
“我不会没睡醒吧?江小雪你从泥坑里面打滚回来的?”
绡紫,杭白跟在江意寒身后心疼得要死:“表小姐可有些跌打损伤的药?小姐手擦伤了。”
程清芷忙命丫鬟去取,江意寒张嘴想谢,先打了个哈欠:“表姐我先去洗个澡。”
“快去吧,泥猴。”
江意寒才入浴盆就睡着了,绡紫撑着江意寒不让她滑入水中,杭白忙走出浴房道:“劳烦表小姐喊几个婆子来,我们小姐洗澡睡着了,叫不醒。”
程清芷身边的丫鬟忙去喊了身强体壮的嬷嬷来,可算是把江意寒安置到床上。
杭白掀开江意寒的衣服,身上不少淤青,江意寒皮肤白,这青青紫紫的看起来极为可怖,绡紫一时没忍住背过身去抹泪。
她和杭白因为体力不好,江意寒特意让她们跟着江玉衡去林州城走一走,顺便参考参考快味斋的选址,因此两人都没有去崇圆山。
这会儿见了恐怕心里难受得要命。
程清芷掀了帘子看过来,轻叹:“这丫头也不知道为了谁这么拼命。擦了药让你们家小姐好生睡一觉吧。”
绡紫杭白忙点头:“多谢表小姐。”
“这可是我的亲表妹,又不是别人,哪里谢来谢去的。”
江意寒好生休息一日,才睁眼,肚子便饿得咕咕叫,急急忙忙洗漱一番,匆匆吃起午饭。
程清芷见她这模样,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程家故意欺负你,不给你饭吃。”
江意寒连喝好几口汤,肚子里舒坦点问:“程三叔可有信来?”
昨日程三叔答应去打点负责管辖崇圆山的县令季希,若是快,这会儿想来已经有消息。
程清芷没好气地道:“你吃饭都惦记着这事儿?吃完再和你说。”
江意寒难得找回在楚州学堂被程清芷“教导“的时光,乖乖吃饭,程清芷道:
“这还差不多。三叔说,季希自是满口答应。毕竟若是这路修成了,他大可上书表明自己的功绩,若是没修成,他也不必付出什么,过两日你去官府和季希签契书就是。”
“程三叔真可靠。”江意寒由衷赞叹道:“半点不含糊。”
“也不看看是谁帮你找的帮手。”程清芷赞扬自己一番,道:“我姐姐三日后送嫁,你可别寻不见人。”
江意寒自是满口答应。
三日后,程府到处点缀着鲜红的红绸,江意寒和程家姊妹们一道守在程清湘门口,待新娘子出来的那一刻,不少人呼吸都停顿一瞬。
鲜红的嫁衣如火似焰,像是从夕阳中采撷下最红的一抹云霞,再将这云霞穿针引线,披在身上。
“真好看啊!”
“清湘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
程清湘笑着看向身边的姐妹,又紧紧握住程清芷的手:“我不在家,你可要好好照顾母亲。”
“我省得。”程清芷忙道:“再者说,过不久,我和母亲也会去京城。”
一行人步出院子,程徵身着湛蓝色袍服,蹲在程清湘面前:“我背你出去。”
这是江意寒第一次见到程徵。
程徵是典型的书生,可眉眼间没有寻常书生那种郁气也不见分毫傲气,他面容端正严肃,却不让人心生惧怕,只会觉得敬服。
程清湘偷偷把脸埋在程徵背上,她的哥哥是他心中的骄傲。江玉衡不知何时窜到江意寒身边,感慨道:
“我是万不能想你出嫁的样子,一想我心里就堵得慌。”
程徵除开程清湘还有程清芷这个妹妹,可他江玉衡就江意寒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要江玉衡接受她成为别家的人,江玉衡一辈子都接受不了。
江意寒笑眯眯地看向江玉衡道:“哥哥多虑。”
一直到程清湘上了京城的花轿,程清芷强忍着回自己院子,拽着江意寒的手狠狠哭了一顿:
“我打出生就在姐姐和母亲身边,除开去你家小住的那段日子,再没有别的时候离开过姐姐,这会儿我难过死了。”
江意寒拍着程清芷的肩:“你这样想,马上秋闱,你哥哥若是金榜题名,来日春闱你必定是要和母亲一道去京城的,到时候岂不是又可以日日和你姐姐往来?”
程清芷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想哭:“可那我岂不是又见不到你了?更加难过。”
江意寒算是明白,程清芷就是想找个借口哭,笑道:“这世上哪有样样事都如人意的?哭一场也好,只等一会儿别补妆,让人看看你这双兔子眼睛才好哩。“
这下,程清芷反倒渐渐止住泪,轻捶江意寒一下:“就你嘴皮子利,半点不饶人。”
江意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还好,用粉遮掩一番倒也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屋外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表小姐,江夫人唤您去前厅,说是有急事找您。”
听到母亲喊自己,江意寒站起身:“那你好好补妆,我去看看母亲有什么事。”
程清芷挥手道:“去吧,不必回来寻我,一会儿我去前厅找你。”
江意寒应承完,带着绡紫,杭白一道随那丫鬟朝前厅去。
“母亲可说有什么事?”江意寒打量着眼前这眼生的丫鬟,随口问道。
小丫鬟言语伶俐:“江夫人似乎身体不舒服,在前厅旁边的院子里休息,嘴里念叨着您,表小姐且快些随我来。”
江意寒猛地挺住脚步,小丫鬟冷不丁被江意寒的动作惊到,颤声问:“表小姐,怎么了?”
“清湘姐姐送嫁,一应宾客事宜皆是出自大舅母之手,大舅母为人稳重又谨慎,若是母亲在前厅身体不适,断不会让母亲就呆在如此吵嚷的前厅旁边,此为其一。”
杭白一听到江意寒的话便忙不迭跑到前厅去唤人,小丫鬟急的满脸冒汗,想要让杭白不要走,却偏偏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江意寒却不慌不忙,随便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凳坐下:
“其二,若是母亲真的有事,父亲哥哥必定会让心腹丫鬟来告知于我,以免我太过忧心,其三,为何是你这个二房的小丫鬟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