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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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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寂寂,暖黄的灯光似乎都被二人的动作晃了两下,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在灯光的阴影下昏昏暗暗,凌涧的呼吸拍在向迟的脸上,一手撑地,一手摸上向迟的脖子,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暧昧至极,可如果近看凌涧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反而会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杀人。
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水盈盈仿佛有泪,却又藏得太深,表相上只有浓浓的悔与恨,里面交织了太多情绪,反而让人看不清。
他瞪着向迟平淡如水仿佛只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脸上,“别他妈跟我来这套,”他又压近了几分,“我现在可不傻了。”
说着,他的手也忍不住的收紧,他心里泛上几分慌乱,又被他用力压了下去,微微抬起上身大口呼吸,想把手收回来却忍不住一直颤抖,掐在向迟的脖子上甚至泛出红印子。
明明是处在弱势,向迟却丝毫不慌,他的眸子里仿佛不会有任何情绪,像无风吹过的湖泊,深不见底,没有喜怒,只有一望无际的沉寂和广阔。
他右手向上摸索,覆上凌涧掐着他脖子的手,反而笑了,“不是让你去看医生吗,怎么还是这样?”
他的声音太过低沉,总让凌涧觉得低到两人之间有回音,他回回听到都有些恍惚,手上不自觉松了几分。
啊,凌涧想起来了,从高中起,向迟就常常说他这是心理上的疾病,最好及时就医,他那时候信他,答应得认真,当然也按时去了,从毕业那天发现真相后,就再也没去过。
骗子的话,没什么好信的,他反而为自己从前的信任感到耻辱。
他刚想握拳时,房间的门锁忽然被打开,随之而来的是玲姐的声音。
“刘导,这部剧凌涧自己答应了会努力的,我们也给他找了目前国际上顶级的演员来帮助他,您也可以说一说自己想要他展现出什么样子。阿涧,敲门好几次,没有人回答,我们就先进来了——”她的声音在看到房间内的画面时戛然而止,“呃......”
向迟挑眉,十分简易地从凌涧的桎梏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肩膀处的灰尘,过去与刘导握了握手,“你好,向迟。”
刘导弯下腰与他回握,语气中满是恭敬,“您好您好,我是《永生之土》的导演刘耀。”他歪歪头,绕过向迟的手臂看向站在后面活动手腕的凌涧,“刚刚是......?”
向迟勾唇,“给了他一个剧本,练习一下,”又回头看向凌涧,“表现得不错。”
凌涧掰得手指咔咔响,冷笑了声,越过三个人摔门离开。
玲姐脚步一转,差点想追出去,可是又想到房间里的人得罪不起,凌涧情绪化,性格不好,但总体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权衡之下,索性先应付屋里的导演和大明星,于是带着二人到房间内部的圆桌旁坐了下来,打算商讨一下接下来对凌涧进行的教学。
包间里的氛围更奇怪了,沉默似乎把三个人都抓住,紧紧将他们往后扯,房间里本来就不算亮堂,显得室内的气氛沉重又暗淡,玲姐总觉得向迟头顶上似乎打下来一片乌云罩着。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除了向迟,剩下的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几秒过去,刘导先开了口。
“向迟老师,凌涧他性格确实比较急,您别介意.....”
向迟点头,“我知道。”
语气熟稔,仿佛凌涧与他多么亲近。
玲姐插嘴进来,“他就是这样,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您跟他多接触就知道了,咱们要不先定一下后面怎么提升他的演技,您看咱们这部剧也快开拍了,当务之急,是吧?”
“这个不用商量,我自己会安排,具体的你们无需知道。”
向迟话音一落,房间里又是诡异的安静。这种事他该是和导演商量着来的,毕竟他要按照导演的想法去雕琢凌涧的演技,最起码让他在当下的这部剧里有出色的表现,他的话一下子把两个人噎在里嗓子里。
半晌,刘导笑了,“是,那是当然的,不过咱们这部剧,凌涧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卧底角色,因为卧底了太多年都没有等来接应所以也有些失落,长期分裂的生活让他精神上也因为压力而变得冷漠无情......”
“知道了。”向迟用手指节敲了敲桌面,发出砰砰的声响,示意他结束话题。
刘导一愣,“呃......这是......?”
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向迟对上他的目光,寂寂的眼眸里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确切的情绪,“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他的脸是挑不出死角的完美,棱角分明,利索又不失精致,像上天造人的满分作业。而他此时毫无表情,仿佛石刻雕像一样沉默不语,眼眸淡淡,很难想象他在演戏的时候能够迸发出强大的表现力,几乎让人以为那不是角色,而是他本人。
或许这就是演员。
刘导却来不及细想,也不敢多说,心想自己想传达的或许都已经被向迟了解,那就不多待了,于是转身也出了房间。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了向迟和玲姐,玲姐不免有些慌张了,手都绞到一起,几秒后捏着手包站起来,“向迟老师,那没什么事我就先......”
“坐。”向迟说。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命令别人时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玲姐二话不说坐了回去,怯怯瞥了他一眼,听到他说,“当务之急不是教他,是带他去就医。”
玲姐迟疑了一下,“主要是,他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比较抗拒,平时我们也不敢多说,虽然按理说我是要负责他许多事的,但是他的性格您可能是有所不知......”
“我知道。”向迟抬起头,“他对我的抗拒,比对任何人都要强烈。”
玲姐丝毫不知道内情,点点头,附和道,“是,凌涧他这人吧,倔,自我意识也比较强,可能不爱别人教他,这一点我们会引导的,您......”
向迟皱眉,“他不愿意,就算了。”
玲姐震惊,“向迟老师,话不能这么说的,您都大老远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向迟却没有想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了,站起来抬腕看看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沉重的昂贵木材制成的房门在玲姐的背后被“啪”的一声随手关上,吓得她一身冷汗——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向迟白来,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她确实是靠一些关系请来的向迟,可当时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场面,起初是信心满满能提升凌涧的演技来的,谁能想到现在一个人翻白眼甩手走了,另一个重量级人物竟然声称“没事,算了”。
她在圈里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外表儒雅精致,说话风度翩翩,背地里使绊子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想想后果就觉得后怕。
算了?谁敢啊!这不是往影帝肺管子上戳吗?
几秒钟的功夫,她幻想出了无数种向迟幕后操作迫使凌涧退圈或被雪藏的多种画面,赶忙站起来拎起包。
她得做点什么才行。哎,怪她,还是怪她,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低头翻了翻挎包的功夫,才发现向迟来之前,她整理的向迟的资料还在夹层里,里面写满了他的喜好,经历,为的就是对症下药,让向迟对凌涧满意。
没想到第一个看这份资料的人竟然成了她。
她上下扫了几眼,偶然发现向迟的高中是示城一高13届。
嘶——她隐约记得,凌涧也是示城一高的14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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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迟坐在昂贵的黑色轿车里,随手拨开冷气,从暗色的车窗向外看着这座城市的街景,嘴唇微张,叫出语音助手。
“您好,我在。”
“打电话给Stephen。”
“好的。”
电话在响到第四声时终于被接通,对面的男人声音慵懒仿佛刚刚睡醒。
“Hallo.”
向迟懒得打招呼,仰头靠在皮质的座椅上微眯着眼眸看着车窗外,修长的手指在车门处轻敲着,熟稔地用德语与他对话。
“见到了。”
“噢?这么快?”对面一顿,“如何?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向迟毫无感情地答:“这都不重要,这次的游戏我绝不会输。”
“天呢,Lucien,你忘了六年前你也信誓旦旦告诉我你不会输吗?”
“废话少说,”向迟眼眸暗暗,“半年之内,这是我给这轮游戏定的时间。”
对面的人欣喜若狂,“真的吗?上次我们赌上了你未来事业的选择权,这次赌什么?”他语气忽的遗憾,“Lucien,你能跟我赌的东西不多了。”
向迟阖眸,“赌我好胜的尊严。”他长吐了口气,“和我伴侣的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