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使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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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瞪着我。
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
而九阿哥站在一边，手中的鞭子时不时地敲着地面，像是催命的阎王拿着刀顶着脊梁背。
她眼神闪烁，最后还是咬紧牙关，说：“只不过是路过的小姑娘，我瞧着喜人，抱了抱，谁知道是什么来路。”
“嬷嬷不信我，以为我在炸你？”我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子跟前，最里面一个夹层翻出画来，展开给她看，“你看像不像？”
这两年的丹青不是白练的。
虽然不是十分还原，但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似，我又在旁边文字标注了形象特征。
徐嬷嬷冷冷地看过来：“我不认识。”
我转身把画交给了九哥，才使她脸色一变。
徐嬷嬷：“公主非要这么诬陷我吗？”
我笑了笑：“嬷嬷不肯说真话，我也毫无办法，只能报告父王，让父王来判断。”
我挥手招来连翘，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徐嬷嬷，跑了出去。
“肖世子才来没两天，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所有人都罪无可恕，可你若是活着，肯定会想法设法推到我身上，这一波脏水我无法洗清，与其让你在父王面前胡言乱语，不如现在死了……”
连翘端来一婉水，有些发灰，里面散发着有些奇怪的气味。
我端着，往嬷嬷身边递过去：“嬷嬷是自己喝，还是让人灌着你喝？”
烛火一跃一跃。
照在她不可置信而惊惧的脸上。
她没想过，我小小年纪如此狠心，即使对着一个怀疑而无确切证据的人，宁肯错杀也不留。
“这毒是九哥拿给我的，比不得千叶草温和，毕竟千叶草难寻。灌下去一个时辰内不会身亡，只会五脏具疼，像是在火里烧，七窍流血，从眼睛，嘴巴，鼻孔里冒出血来……不过也就一个时辰，嬷嬷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温和地说道。
嬷嬷双手攥紧，冷笑：“若是宫里的教养嬷嬷没了，陛下会如何想？”
“这你不必担心。”我想了想，“只是你的尸体要好好处理一番，弄成畏罪自杀的模样，你下毒毒杀肖凯南，结果被宫女发现，实在惊惧，也跟着去了，父王只会判我一个治下不严的罪。”
我蹲下来，黝黑的眸子锁定她，偏头笑道：“嬷嬷，你现在还没搞明白，如今没有选择了，是死在我与九哥手中，还是说出实情，把幕后之人供出来。”
“我实在没想到公主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嬷嬷冷笑，“供出来？公主和九殿下能牵扯到旁人来威胁我，又怎会在我说出实情之后，留我一条活路？不过是前有狼后有虎，都是一个死字。”
我叹了一口气：“那你怎样才能信我？”
一瞬间大家都沉默了。
嬷嬷缓缓道：“我可以帮公主在陛下面前指认。”
诧异地看过去，怎么突然变了？
我摸了摸小拇指：“嬷嬷想到办法了？”
“我有一个干女儿，在淑妃宫里当差，我把今日种种写下来，交给她。若是我死了，她就将所有事情托盘而出。”
“好。”我干净利落地答应，上前去扶她，“只要嬷嬷放心，我愿意配合。可这夜色已深，而消息最晚瞒不过明日父王早朝，我怎么联络到她？”
“这不难，她住得靠墙，只需要敲十下墙，她就会出来，走到房屋旁边的排水处，从小孔中把东西接过来。”
“你怎么知道不会惊动旁人？万一拿错了？”我皱眉，有些迟疑。
嬷嬷：“公主不信我？”
我笑了：“我自然信任嬷嬷，只是太紧要，若被旁人错拿了，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差错……”
嬷嬷道：“她一人住在一屋，并不会惊动旁人。就算有意外，我只如实写下丽妃交给我的事，再告诉她，我已同意和公主向陛下禀明实情，如今由公主负责我的安危，也不会牵连公主过深。”
“既然如此，我为嬷嬷准备笔墨。”
我垂眸，换金钟进来去准备。
心中嗤笑。
当我傻吗？
表面上的字看不出什么，但谁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暗语？
笔墨上来，嬷嬷提笔写，由于受伤，字歪歪扭扭，只能勉强看清大概意思，与她所说一致。
我想让人送过去。
她不肯，非要亲自去。
于是九哥派了两个护卫去，三人悄无声息地往淑芬宫外赶了。
九哥在旁边鼓掌，手中的鞭子也不舞了，一脸的兴趣盎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我从来没想过你有这样好的本事，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这整套下来，临危不惧，逻辑清晰，恩威并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九哥心中暗道：只有十岁，跟成了精似的，竟然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方。
之前觉得对方有些愚钝，现在看来，倒是十分聪慧，只是猛兽尚且年幼，有些稚嫩而已。
幸亏是个公主，若是皇子，他肯定要想办法除掉，谁知道十年之后会长成什么怪物。
我抬眼：“刚刚我与九哥使的眼色可看到了？”
九哥笑道：“自然看到了，你放心，那护卫会悄无声息地将东西掉包，塞进去的，只会是一张白纸。”
“瞒不了多久，”我冷笑，“若两人见面，嬷嬷自然就会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消息。”
我想起肖凯南，恨得牙痒痒，神情阴森：“所以嬷嬷不能留。”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要她活着。
做什么春秋大梦！
她要是老老实实地招出来实情，也就死她一个，但偏偏牵扯到另一个人来。
在我宫中这么久，谁知道散播了什么消息。
只是……一人独住一个屋子，至少淑妃宫女里的二等宫女。
倒有些麻烦。
我问道：“丽妃只在我宫中塞了一个人吗？”
九哥挑了一下眉：“方才审问发现了，有个复杂厨房烧柴的小宫女和她有来往。”
“她知道自己暴露了吗？”
九哥道：“神情担惊受怕，估计是猜到了些，但是不确定。”
我手指点了一下茶几，抬头：“九哥，你与金钟演一场戏，把纸条交给她。”
随即金钟走到偏殿，安抚众人，众人离去，只留下了小宫女去隔壁屋烧水。
两人走到角落，这里一扇窗户未关上，声音能清晰地传到柴房。
九哥道：“眼下其他人都没有问题了，她全招了。”
金钟愤愤道：“公主待她不薄，这老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九哥：“她说要去如实禀告父王，只是担心被丽妃害死，留下了两个纸条，一个她交给了淑妃宫里靠墙的小宫女，一个留下来交给了我，以后也是告发的证据。你家公主尚且年幼，怎么能见这种腌臜东西，先由你留着，小心放好。”
金钟：“殿下放心，我悄悄地埋在树下，定然没人知道。”
……
九哥回来时，金钟把所有人支开，到墙边处的小树埋东西。
等她走开，一人从小厨房出来，低头仔细看着墙边的每棵树，看到墙角处有新土翻起来的痕迹，立刻伸手扒开，果然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她大惊失色，匆匆将泥土恢复原样，将盒子塞进袖口，又跑回厨房。
却不知，一切举动全落在了躲在柱子后面的金钟眼中。
九哥回来，口渴难耐，想喝一杯茶，但一想到这茶水是谁烧的，又放下了，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谁会比我更着急？”
“自然是丽妃。”
“她与嬷嬷合谋的桩桩件件事情，怎么知道不会落入别人的口中？”
九哥稍思索，恍然大悟：“你要借丽妃的手，杀了淑妃宫中的那个宫女？”
他抚掌大笑：“好计策。”
不由得又高看了这个皇妹一眼。
又细细思索，发现对方竟然从头到尾都未把自己牵扯进去。
用他的威压审讯宫人，用言语欺骗嬷嬷，使其以为有活着的希望于是供自己驱使，又借丽妃的手杀了嬷嬷的干女儿……
这么一想，竟有些心惊。
他手指摩擦着杯身，开始重新评估这个皇妹的价值。
有些聪明是好的，但是太过于聪明狠辣，就难以控制了，说不定还会反噬。
我抬头看他，突然道：“九哥今日帮了我大忙，若没有你，我恐怕只能任人欺辱宰割。”
九哥微微笑道：“都是小事。”
我抿唇：“若他日九哥出宫立府，肯定有不便之处，届时我在父王面前有了脸，定全心全意为九哥着想，报屡次救助之恩。”
“你我是兄妹，说这些话不就见外了？”九哥单风眼在烛光中闪了闪，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叹气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只盼着九哥早日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捂着嘴。
他睁大眼，斥责道：“父王龙体正盛，有些话别乱说，招来祸事。”
我眨眨眼，在他掌心下点头。
九哥才松开了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自己多疑，再怎么样，也还是个无依无靠，不受宠的公主，攀上自己就心高气傲了起来，什么都敢想了。
他拿起鞭子折好，唇角带笑：“恐怕今夜是没法睡了，明天才是真正的好戏。”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使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