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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撒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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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连翘把端给嬷嬷的那碗水倒了。
九哥看了眼:“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他压根就没有给什么毒药。
“一点锅灰。”
“.…..”
太医的药已经熬出来了,他战战兢兢,抱着碗的手有些发抖,大概是方才的不小心看到了嬷嬷被鞭子抽的惨状。
他喂一勺进去,就顺着嘴唇划了下来。
我伸手接过来:“交给我。”
我把碗放在了一遍,用小勺子咬着,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然后把药灌了进去。
等了一会,药全都下去,才灌第二勺下去。
喂了有小半个时辰。
拿过干净的布,把她嘴边擦了擦
看着泛紫的嘴唇,皱眉问道:“太医,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说不好,至少半天,药进肚子发挥了作用,才能醒过来。”
“你上次跟我说会有什么后遗症?”
“容易乏力,不能剧烈运动。”
“有办法治吗”
“这……这不能着急啊,只能先静养着。”
我没有再为难太医,把碗递给了金钟,握着肖凯南的手,原先这双手暖得跟个小火炉似的,现在变得冰凉,攥紧了些:“你直说,她以后还能不能舞刀弄枪?”
“修养好了,自然是可以的。”
我松了一口气。
九哥看着太医,在旁边道:“今晚你在这守一守,恐怕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太医连忙俯身:“是。”
“明天父王问起,你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太医连忙道:“臣忙着给肖姑娘看病,只知道病情,其他一概不知。”
九哥点头,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挥手让他先退下了,在旁边道:“你不要太紧张,太医都说了没事,能救过来。
“我知道。”我垂下眼,从昨天到现在脑子就没有停过的,又没有睡好,感觉额角一跳一跳,有些头疼。
但现在更不敢去睡。
“九哥觉得丽妃会怎么应对?”
“无非就是不承认,要么就是推给其他人。”九哥想着事情,“最好有个办法,让父王把这件事交给我,审审丽妃宫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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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父王还未上早朝,就听到了太监来报,说肖凯南中毒了。
“好端端的,怎么中毒了?”丽妃如柳叶般的眉梢挑起,接过宫女手中捧着的衣服,一件一件认真地帮陛下船上。
整个人如水一般懒洋洋的,流露出万种风情。
父王张开双臂,问道:“说清楚些,怎么回事?”
“说是昨晚误食了什么东西,现在昏迷不醒。”
丽妃诧异地转头:“还在昏着?”
“是,昨天晚上就找太医看过了,已经吃过了药,解毒,可就是醒不过来。”
父王皱眉:“皇后怎么管理的后宫!这给那个下毒,那给这个下毒,朕的后宫是毒窟吗!”
丽妃抬手按住父王的太阳穴,轻轻揉着:“不过是小辈的一些小事,也不值得陛下这样愁,可别愁坏了身子。”
她嗔道:“整个皇宫那么多的人,皇后也不能天天跟在所有人后面。”
父王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怎么这么通情达理?”
“臣妾一直这么通情达理啊,是陛下看不见罢了。”
“行了行了。”父王摆了摆手,对跪在地上的太监说,“我下完朝再去,你先去找两个太医仔细瞧瞧。”
“是。”
谁知道上朝之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此事。
尤其武官,半数与肖家相熟,如今肖凯南仅仅进宫不超过3日,就中毒不省人事,彻底激起了众怒。
吏部尚书王景同言辞激烈,请求彻查。
父王神色不辨喜怒,问道:“朕是今日才知道的,你们的消息倒比我还灵通。”
一句话下来,一大半人匆忙跪下来。
“怎么没人说话?” 父王沉声,抬手指着王景同,“你来答。”
王景同不慌不忙地从地上起身,道:“昨日公主经历此事,太过惊慌,便去寻求九殿下的帮助,九殿下连忙找来太医,只是没想到太医说难治,此毒名为千叶草,很鲜见,解药所需材料极其难找,宫中库存紧张,今早便派遣人来宫外,向臣询问。臣听到此事,难掩气愤,早朝便和同僚谈到此事。”
父王点头:“老九?”
王景同:“正是。”
“哦?”父王摸着扳指,问道,“有怀疑的人选吗?”
王景同道:“臣只是刚得的消息,并不知道事情具体详情,不敢擅下结论。”
“那便明日再议,退朝!”
“陛下!”王景同上前一步,大喊道,“匈奴虎视眈眈,这两日不断挑起纷争,若是肖将军知道肖凯南出了事,恐怕会心生怨怼,无心战事,这不是小事啊陛下,是关乎国之安危的大事!”
父王冷冷地看过来:“那你要怎么处理?”
“公主昨夜找到九殿下,想必是信任九殿下的,不如将此事交给他调查。”
王景同说完,丽妃的哥哥吏部尚书何既往忘了,就上前斥责:“闭嘴,九皇子才多大,就处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合礼规!”
“九皇子在吏部历练,怎么就不合适了,而且在宫廷内部,涉及的皇子,公主,除了九皇子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吗?”
“好了!”父王听到他们的争吵十分厌倦,觉得王景同的话有几分道理,对太监道,“退朝,传老九过来。”
父王那边传讯九哥。
他似乎并不惊讶,轻轻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后又觉得太过整洁,把衣领弄乱,袖子也是,再扯了一下发髻。
看到我不理解的目光,好心情地解释:“我好歹也算是辛辛苦苦守了你们一夜,要是太整齐了,显得我什么都没做一样。”
“……”
等他走后,我靠在一边,疲惫地睡着了。
后脚下一脚踩空,醒了过来。
才发现没过去多长时间。
我静静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父王带着太医过来,我连忙上前去迎接,发现后面跟着丽妃。
父王看了一眼,脸色沉沉:“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
太医将原先的描述又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我看向丽妃,原以为她会有些惊慌或者是其他情绪,唯一没想到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太快了,很快她笑吟吟地看着我。
让我以为刚刚产生了幻觉。
父王转头问九哥:“听说你在这守了一夜,查出了什么?”
九哥诺诺不肯言,只是将视线瞥向丽妃。
丽妃捂嘴“噗嗤”一笑:“陛下,臣妾昨晚可是一直呆在你身边啊,再说,我无缘无故地毒一个小孩子干什么。”
九哥:“昨日在书房,二十三和二十四闹了些矛盾……”
他话没有说完,父王就想起来了。
丽妃委屈道:“不过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我转头就狠狠地批评了二十三,陛下你也是看到了,臣妾怎么就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较劲儿?”
父王烦躁地皱眉:“还有呢?”
九哥拍了拍手,下面把一人带上来,正是徐嬷嬷。
只见她跪在地上,一瞬间眼泪出来,说:“陛下,奴婢认罪,正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给肖姑娘下了毒。”
父王让其凑近,细细地看了一下:“模样有些眼熟。”
“奴婢是二十四公主的教习婆婆,”徐嬷嬷跪在地上磕头,额头前都磕出了红印,“从前是丽妃娘娘宫里的人,后来被拨到公主的宫中,昨日丽妃给了奴婢一包药,说要下到肖世子的食物中……”
丽妃脸色微变,转而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陛下,这般口说无凭,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教唆,让她胡说八道,若是能信了,那世上冤屈之人只怕多得数不清了……”
徐嬷嬷抬头道:“娘娘怎么能这样说,昨日我是午时去的,去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进去后,娘娘的大宫女鸢儿姑娘也在场......”
随着徐嬷嬷把当日的情景描述地越来越详细,父王瞥了一眼丽妃:“哦?”
他问道:“这描述的确实与昨日的场景差不多,我记得午时,我不在你宫里……”
丽妃委屈地道:“臣妾宫中人来人往的,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宫女跑来看了一眼,也能像她这样详细地描述,这种没有证据的话,可真是冤死人了。”
徐嬷嬷突然上前,抱住丽妃:“娘娘,奴婢那日去你宫里的衣服还留着呢,上面还有着您宫中的香,娘娘不能抛下奴婢啊……”
丽妃面色狰狞了一瞬,脚动了动,似乎想要把人踢飞,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父王看向一动不动的肖凯南,想起这几日关于边境上的奏折,最后不耐地挥手:“你既然觉得冤屈,就让人去查,老九,你拿着令牌去禁军那里支人,好好地查!”
九哥接旨,为难地道:“父王,若是查,恐怕会惊动丽妃娘娘宫里的人。”
“陛下!”丽妃当即眼泪下来了,去拽父王的袖子,却被甩开。
父王离去,丽妃瞥了一眼我和九哥,冷笑:“这一波栽赃嫁祸,可真是好手段。”
闻言,我的心脏瞬间被揪起。
这是什么意思?
是气话?
我想起她初进来时露出的惊讶表情……
一些东西在我脑海中串联起来,越想越心惊,甚至手指在颤抖。
“妹妹,怎么了?”九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像被一只剧毒的蝎子盯上,我浑身一颤,却很快恢复镇定,装作沮丧道:“没什么,只是害怕父王不会责罚丽妃,这事又被轻轻揭过去。
“这不重要,我会想办法让她付出代价。”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柔和煦:“今日辛苦你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我掐住掌心,假装喜悦,笑道:“谢谢九哥。”
九哥:“应当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父王果真如预料的一般,将事情交给了九哥,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联系了舅舅,让他在朝堂之上提了两嘴,肖凯南怎么说都是肖将军的独女,如今中毒昏迷不醒,朝中武将多少有点心寒和愤怒。”
我有些迟疑,张嘴又闭上,假装十分犹豫。
九哥笑道:“还有什么疑问?”
“九哥为何想要审讯丽妃宫中的人?”我好奇地问道。
“问她宫中的人,才能知道谁给肖凯南下毒。”九哥笑了笑,只是这一次牙齿收了起来,只露出一条唇缝。
他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