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仔成名录》提灯散人

3、后事

　　前厅
　　原本杂乱拥挤的场地在众位江湖侠士的处理下重新回归清明宽敞。
　　三人重新回到前厅是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阮疾风和区阳子倒没感到惊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倒显得王子楚少见多怪。
　　厅堂之内只见范明堂瘫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副声无可恋的样子，庭院中忙忙碌碌的青年们正在进行着收尾的工作。王子楚带来的小厮夹杂在其中倒是显得不太和谐了。
　　王子楚见范明堂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先生，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王子楚的呼喊声，王子楚终于晃过神来，“少爷，”范明堂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庭院中忙乎得差不多的几人陆续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区师叔，阮师叔祖，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其中一个似是有些威望的青年人上前一步朝着两位长辈抱拳行礼，恭敬道。
　　阮疾风看着宽阔洁净的庭院满意的摸着胡子点点头，“嗯，不错，幸苦你们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回去歇着吧。”
　　“是。”这几人倒是恭顺，应答一声后便利索地转身离去。
　　“你，你们。”范明堂似是被气得够呛，一句话怎么也说不通顺，只一支手颤抖的指向众人。
　　阮疾风和道明堂不熟，才没心思猜他怎么想的，接着对区阳子道“ 老区，今天你也幸苦了，今夜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区阳子回道。
　　王子楚见范明堂这般激动不明所以地问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做什么了？”
　　范明堂听到终于有人关心他说话了，虽然只是个小孩，转过头本想拉他的手，无奈王子楚人小个子矮不方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双手重重地按在王子楚的肩头激动道“少爷，他们，他们将”
　　话还未说完便听一道清亮的少年音由远及近将王子楚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少爷。”
　　少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语书，是来岁的模样，是王老太爷为王子楚买来的伴读，负责照料他的日常起居。
　　然而他的长相却不如他的名字那般秀气反倒是有些粗旷潦草，跟在王子楚身边不像个书童，倒像个二世祖身边的打□□腿子。
　　语书日日陪伴在王子楚的身旁，是王子楚身边少有的亲近的人。因着这层关系，王子楚一听语书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朝他望去。
　　只见那名名为语书的少年兴奋地朝他跑来，满头大汗，汗水甚至渗透了衣服，胸前的衣服被汗水晕染了一大片，可见之前没少帮忙出力。
　　王子楚看着他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制止道“语书。”
　　听到王子楚的警告声，语书生生在二人面前刹住了车，委屈道“少爷。”
　　语书虽为书童却是在没有智慧，好在对王子楚忠心耿耿。
　　范明堂虽然对这般愚顿的书童看不上，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正经学生，既然王家不介意，他也不就不在多说什么了，只当他是一普通奴仆。
　　如今却深恨没有将语书这般没有眼力劲的书童赶走，搞得他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王子楚见范明堂脸色黑了下来，知道两人不和，怕是语书又有什么事惹他生气了，柔声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要对子楚说。”
　　听出王子楚言语中安抚的意味，范明堂缓了缓情绪对王子楚愤愤地说道“少爷，你可知那群江湖人士是怎么处置老太爷他们的尸首的？”语气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说完又是怒气冲冲的指着语书，恨铁不成钢道“这憨货不想着制止反倒是助纣为虐，枉费老太爷生前对他那么好。”
　　范明堂语气很冲，阮疾风也不惯着，冷冷道“怎么，你对我们这江湖人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范明堂是见识过阮疾风的威风的，见他发话心有戚戚不敢言语，只躲在王子楚身后，一副鹌鹑样。
　　阮疾风见状心生不喜，斜着眼瞧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
　　王子楚见阮疾风似是生气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两人才第一天相识，不太熟，只得转移话题对语书“你们将爷爷他们安置到哪儿了？”
　　语书是个天然憨的，全然听不出范明堂在给他上眼药，只听到王子楚询问高兴道“在院子墙角下，我这就带你去看。”
　　“好。”王子楚应道，接着对阮疾风邀请道“师父一起？”
　　阮疾风信心满满无有不应，范明堂也自然而然地跟上。
　　一行四人只见一摞摞的尸堆成锥形堆放在墙角之下，脸孔朝上放置，多的是死不瞑目七窍流血的死人样，直叫人胆寒。
　　“少爷你看，这就是他们做的好事。”语书还没来得及邀功，范明堂先声夺人道。
　　阮疾风心下尴尬，他也没想到这群家伙这般的不懂事，竟然把这当成江湖上杀人埋尸了，摸摸鼻子心虚道“额，这事怨我没有说清楚，要不明天我再让他们来一趟？”
　　王子楚确实不是普通的孩子，见此情景竟也没被吓到，仍旧镇定自若道“多谢师父，不过我打算明天请庄子上的人过来帮忙。”
　　第一次给徒弟帮忙就出了岔子，阮疾风也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但他一江湖侠客，世俗上的俗物确实不通，一时间也不知该干什么。但什么都不干又浑身难受，不耻下问道“徒弟，你还有什么师父能办的事尽管开口，师父绝对不再出岔子。”
　　“确实有些事需要师父帮忙。”王子楚说道。
　　阮疾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觉得挽回颜面的机会到了，积极道“什么事，你说？”
　　“今日来参加寿宴的除了青城本地人，还有不少外地的。这些人我也不认识，只能请他们家人自己上门认领了。如今天气日趋炎热最好能早日让亡灵入土为安，不知师父有没有能快速通知到他们的方法？”王子楚条理清晰地说道。
　　“这确实全国各地都有我们江湖同道的联络站。我倒是可以飞鸽传书让当地同道帮忙传信，可是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哪里人啊？”阮疾风无奈道。
　　“无碍，爷爷寿宴必然有宾客的名单，咱们对照这份名单就知道来的是何地何人了。”王子楚回道。
　　“行，那你把名单给我，我这就去传信。”阮疾风道。
　　王子楚感觉这师父有些不通俗物的率直，说道“名单我是没有的，这般重要的东西应该在书房里。”
　　阮疾风也发现自己丢人了，幸好他想得开并不把这放心上接口道“那我们赶紧去书房找找。”
　　王子楚不亏是王士人珍视的孙子，很快就在书房找到了名单。
　　阮疾风见到名单，着急表现说道“那我这就去送信。”
　　王子楚将名单浏览一遍后交予阮疾风“好，那就麻烦师父了。发完信后，还请师父来西郊王家庄来询我。”
　　“放心吧，等着为师的好消息。”阮疾风接过名单，几个腾挪就不见了踪影。
　　“走吧，我们去租辆马车回去。”阮疾风走了，王子楚也计划打道回去了。
　　夜渐深，华灯寂灭。
　　街道之上只剩几个收摊的小贩释放人气，冷冷清清。
　　月华亮如白昼，圆圆的月亮悬于夜空，皎似银盘。
　　马蹄声哒哒哒地，渐行渐远。
　　翌日，天刚破晓
　　王家庄一大群佃户仆役早早地起来，浩浩荡荡地往青城赶去。
　　王府的尸堆将这些普通人吓了一跳。不过众人多是受过王家恩惠，还是鼓起了勇气参与进来。
　　尸体摆放在府门口终究不好看，众人在庭院一角搭起凉棚将尸体一一摆放进去，人多力量大很快这些尸体就被摆放好，王家众人的尸体被单独收敛放置于内堂。
　　“多谢众位相助，小子请醉香楼备了些吃食，大家休息一下。”王子楚说道。
　　天香楼是青城有名的酒楼，这些庄户人家想来只听其名未尝其味，见王子楚这般慷慨纷纷感激道“多谢少爷”“少爷真是大好人”……
　　日头越发的明朗，得到消息的青城人士当即赶来认领尸体。有些想闹事的，见这么多的人守护在王子楚身边只得恨恨离去。
　　忙碌了一个上午，能尸体被认领了个七七八八。根据登记的，多为远方未能赶来的。王子楚吩咐众人将剩余的尸体搬进冰窖之中等待远来之人。王家也正是办起了丧事。
　　整个青城笼罩在一片哀怨之声中。
　　王家这场巨变，前前后后花了月余时间终于偃旗息鼓。
　　然而王家庞大的资产却不得不引人垂涎，纵使王子楚有心接管王家，可惜他人小言轻，如何能教人信服，更何况这么多因王家而受灾的伙伴又怎会毫无怨言，轻易放下。
　　最终王家的风波以王子楚将王家产业低价折卖半卖半送的方式保留了一份情分。
　　纵然有人贪图王子楚的资产，有阮疾风的震慑也只能偃旗息鼓，留些体面。
　　“师父，徒儿这边的事处理好了，不知师父打算何时回师门？”王家的事总算了结，即使有些失落，王子楚的内心还是觉得轻松不少，这段时间实在耗费了他太多心神，小小年纪着实有些吃不消。
　　阮疾风见王子楚终于来寻他了，激动地要死。天知道这鬼地方屁事真多，他本是逍遥仙一般随性洒脱的性子，被困在这些蝇营狗苟的俗世中两个多月简直烦的要死，今日终于能解脱了，立马回道“现在就行，现在就行。”
　　这么长时间下来王子楚算是摸清了这师父的脾性，闻言也含糊“好，那我们走吧。”
　　王子楚这般干脆惊得阮疾风心头一跳只觉不现实，鬼知道他催了多少次都不带动了，今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只觉得不太真实，恍惚道“真的？徒儿你没骗为师吧？”
　　“真的。”王子楚笑眯眯道。
　　“好，好，好。咱们这就走。”阮疾风激动的行李都不要拎起阮疾风就消失得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