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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时间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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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等待啊……像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海岸
越来越遥远,却永远等不到你的回来
罗颂春最讨厌的季节便是春季。16岁那年春天,妈妈离开,她完整幸福的家庭从此不再。24岁的春天,于若飞也离开她的视野。
他说:颂春,等我回来。
罗颂春等了他两年,他没有回来。她又等了两年,他依然没有回来。
姚鑫看着手中的图纸忍不住皱了眉,大步一迈就到了罗颂春的桌前,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笃笃笃”。
颂春从胳膊堆里抬起惺忪的眼,姚鑫的眼睛里开始聚火,她并不以为然,又将自己埋了下去。
又是那节奏感超强的“笃笃笃”。
颂春只好再次抬起她那颗尊贵的头,歪斜着颈侧脸看他:“干什么呢?没见着人在忙吗?”
全公司里敢这样跟姚鑫顶嘴,且偷懒说得理直气壮的想当然也只有罗颂春一个人吧。旁边的小梨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颂春看了她一眼,她正给她使眼色,整张小脸都挤在了一起,特搞笑。颂春心里一乐,瞌睡虫也跑得一干二净,终于有精神打量姚鑫了:“姚经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姚鑫仍旧一副面部神经失调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你能不能别每次宿醉之后交上来的稿子都多上一笔?”
颂春嗤之以鼻:“切,我以为什么事呢?你动下鼠标改下不会啊?”
“你这是浪费公司的资源,还有我希望你以后上班时间不要偷懒打诨。”说完,标准的一个向后转,挺着笔直的背走了。
颂春不以为意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有强迫症吧,没事挺那么直,闪了脊椎才好。腹诽之际,小梨已经滑了椅子过来:“春啊,你收敛点好不,这年头要找个好工作可不容易了。”
“我为公司做牛做马,顶两句嘴就让我滚蛋,那这样的烂地方我也不想久留。”说完,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浑身打了个激灵。
小梨被回得无以应答,只好无奈地耸耸肩,对她投了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颂春因为宿醉的关系,太阳穴发鼓,无奈地起身去洗手间收拾残局。
阿房新苑的设计稿一稿交稿时间是今天,昨晚却又被公关部的人硬拉过去顶酒,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还要在公司里熬夜。现在的人真是,什么名字不好叫,阿房,不怕没住多久也被人一把火烧了?
摇摇头,进入洗手间。宽大的镜子里,一张憔悴的面容浮现,衣衫褶皱,素面朝天愈发显现肤色苍老。颂春凑近自己的脸,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一根。
冷水拍打肌肤,突然想到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打开手机查看阴历,果不其然,又老一岁。
还记得二十三岁的时候,于若飞陪她一起过生日,两个人买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去公园里。草地上铺着红白格子的毯子,两人面对面坐着,唱歌拍手吃蛋糕,好不幸福。
自己倚在他的怀里,他说:“颂春,以后每个生日我们都一起过,好吗?”
那个时候的罗颂春啊,傻傻地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到最后,都是浮云哦。
有人说,男人都是骗子。坏男人骗你一阵子,好男人骗你一辈子。
于若飞是坏男人,他说以后生日一起过,他说等我两年,他说我爱你。
“罗颂春,跟我走一趟,快。”颂春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被指定了任务。
甩着未干的水,颂春红彤彤的面颊上的小嘴嘀咕着:“又有什么事?”
她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了,岂知前面的姚鑫还是听到,猛地停了脚步,颂春一个急刹,差点没造成悲剧直接撞他身上。
根据目测的效果,颂春后怕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阿房那边把时间提前了,比稿时间变成十点,我们还有四十分钟赶到那里,你还有三分钟去拿你的包,另外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你的讲解发言。”姚鑫边走边交代着,跟个专业的秘书一样叽里咕噜。
颂春把前面的带有数字的言语自动忽略掉,她听到最后一句的重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有没有搞错?”
姚鑫面上波澜无惊,心里不免失笑,这个女人怎么没有骂“shit”?
果不其然,“shit”,颂春没绷住自己的情绪,三步小跑超过姚鑫,拿起自己的包包又急匆匆地冲过来跟在他身后。
姚鑫鼻子里面出了声气,咧咧嘴唇,算是笑过。又一本正经地交代:“时间紧迫,而你又是这个案子的设计人,所以好好准备。”
颂春这次连骂人的时间都省却了,直接开始背书。先对着电梯里光滑的金属墙摆出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微笑,然后巴拉巴拉一阵设计理念的解说。
姚鑫背过身去,动了动嘴唇。他天生一张臭脸,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第一次见罗颂春的时候,她就在背地里说他面部神经失调。想及这里,姚鑫下意识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颊侧。最近工作比较繁重,大家都清减不少,他亦是。
颂春不是第一次代表讲解,但时间如此仓促的却是第一次。抓着设计稿的手忍不住颤抖,再怎么随性她也知道这个案子对于公司来说有多大意义,背后的利润是多少。
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勺,用另一只手握住拿设计稿的那只,深呼吸,然后继续背书。
姚鑫忍不住打量着她,利落的短发打理得很有层次,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晃。全身上下基本没有什么配饰,一套合身的职业装,及膝的裙子下小腿线条十分匀称。姚鑫耳朵突然有些发烫,还好颂春并没有注意到他,有些不自在地调开自己的视线。
到了开发商那边,颂春才知道原来参加一稿比稿的有十几家,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反而轻松了。身在同一个圈子,大家有几斤几两都十分清楚。颂春环顾一周,一稿的比稿应该说是胜券在握。斜眼看了旁边的姚鑫一眼,示意他为什么没有说清楚。他回复一个很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
姚鑫真的不知道原来一稿就是走个过场,因为阿房的案子开发之际提出一个公平竞争的口号,所以很多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也来凑了回热闹。看了眼身边的颂春,姚鑫乐观地想,即使这次比稿很正式,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落败。
果不其然,不过是耗时的事。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姚鑫颂春他们很意料之中地入了围。开发商很客气,在附近的紫气东来订了几桌请大家吃饭。
颂春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也没拒绝,跟着大家一起步行到紫气东来。刚吃没多久,对方负责的经理就来打招呼,说是他们老板特地派女儿来陪大家用餐。
颂春因为早餐也没吃,正饿得发晕,管她什么太子女还是皇太后呢,填饱肚子为大。姚鑫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不停地跟同桌的同行们寒暄,视线还时不时地调向颂春。
现今的女子,有几个愿意在公众场合如此肆无忌惮地狼吞虎咽?大抵,他认识的只罗颂春一个吧。
好一会,颂春才觉胃中舒服,又喝了口饮料顺了顺。一抬眼,正对上笑着进包厢的两人,手里的杯子都忘记了放下。
颂春想过千万种重逢的方式,甚至连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也想过,却独独漏掉这么狗血的一种。
于若飞的一只手插在自己口袋里,另一只手却搂着那所谓的太子女的蛮腰。颂春的眼睛像是粘在了那只手上,怎么都移不开。
过了很久,久到姚鑫都发现她的不正常,轻轻拱拱她的手臂。
颂春收回自己的思绪,原来太子女敬酒刚好敬到他们这一桌,立刻拿起面前的杯子,视线却还是投向了她身旁的于若飞。
原来,这就是你没有回来的原因。原来,这就是你枉顾我漫长的等待的理由。
埋下头,没有人注意到,她喝下的那口饮料里混杂着一滴咸涩,那是她的泪,是她心脏的碎片,是她破灭的幻想。
坐定之后,她的手仍紧紧握住酒杯,指甲发白。
姚鑫也跟着失神了几秒,随即掰开她的那只手,环在自己的手心里。
颂春有些不解地看他,他坦然一笑。
颂春难得没有拒绝,没有挣扎,指甲却深深用力地掐着,也不管那是自己的手心还是姚鑫的。
“吃饱了吗,我们先走吧。”姚鑫凑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颂春无助地点点头,这时的姚鑫是防止她沉溺的唯一一根浮木。两人离开时,手还是牵着的。
出租车的后座,颂春靠在姚鑫的肩膀上,她第一次感觉到姚鑫是一个这么可靠的男人。他的肩膀宽阔温暖,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却愿意带她离开,愿意温暖她的手心。
车子绕着街边不知开了几圈,终于,姚鑫摸着她的发说:“回家吧。”
罗颂春点点头,哽咽着报出自己的地址。这才恍然发觉,脸上湿湿的,喉咙也涩涩的,他们的手却还牵在一起。颂春立刻松开,尴尬地回避自己的视线。
“睡一觉,好好休息。”下车之际,姚鑫认真交代着。想了想,却还又加了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颂春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阳光灿烂的下午,颂春打开自家的大门,却还是忍不住想念一个人。
于若飞,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于若飞没有想到会这样就轻易遇见罗颂春,敬完酒之后再回过头的时候,原来的位置上却已经空了。
那两个空位似乎特别醒目,他忍不住想知道,他们是一起的吗?她一直过得还好吗?她还记得自己吗?她……还在等吗?
四年之前,于若飞以为爱情是无敌的。四年之后,于若飞早已知晓,生活才是最无敌的。
他们曾手牵手,在昏黄的灯光下,走过这个城市的许多大街小巷。他们曾在无人的公园里,拥抱接吻,说许多的甜言蜜语。
那是一种怎样奇怪的感觉呢?一直以为会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人现在却分开着,一直以为时间会改变淡化的情感却在初见她时又一点一点开始卷土重来。
田欣似乎察觉到他的失神,凑近自己的红唇:“怎么了?”
于若飞温和一笑:“没有。”
田欣身上“鸦片”的味道缓缓传来,于若飞就完全回了神。田欣是出了名的挑剔,香水也是只对这一款情有独钟。
两人坐下用餐,于若飞十分体贴地替田欣布菜。
同桌有人拍马屁:“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好事应该快近了吧?”
于若飞刚想说什么,田欣却率先开了口:“是啊,快了。”
于若飞不解地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好吃自己的菜,却索然无味。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轮比稿的时间又到了。颂春作为设计者,自然又是讲解员。经过上一轮的筛选之后,入围的各家都根据对方提出的一些建议作了修改。事情还算顺利,此外,不知是该她庆幸还是难过的事情是她没有再遇到于若飞。
也是,他又不是对方公司的员工,她怎么会遇见?也许,他也害怕他们的再次见面吧。
刚松一口气,又愣住了。上天真是爱捉弄人,说曹操曹操就真的到了。
田欣揣着于若飞的手臂出现在会议室里,颂春突然觉得这个会议室空间很小,空气很稀薄。她有点难以呼吸的感觉,她小心的用嘴巴吞吐着空气,小心翼翼地喝水。
主事的经理介绍:“今天的比稿由我们田小姐来裁决,最初这个案子的构想也是来源于她,相信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来判断哪一家的设计稿最合适。”
热烈的掌声响起,颂春也跟着敷衍地拍了两下。
姚鑫轻扣她手里的文件夹,小声问她:“需要我来吗?”
颂春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眼底的关心,摇摇头。有于若飞在又怎样,她罗颂春是超级无敌的小强,一定要为公司抢到这个案子,也为自己抢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姚鑫看着颂春认真努力的样子,眼睛眨都不眨。随着所有人的目光,他可以这么直接地大胆地看她。
视线偏移,那个让她哭泣的男子,手里牵着别个女子,眼睛却也还在盯着她。
他还想怎么样?他还没有伤害够吗?
听到入围的消息,颂春忍不住抓着姚鑫的手欢呼:“太棒了,我们入围了。”
第二轮的比稿最后只留下三家的设计稿,田家小姐果真还是个挑剔的人,不过也很有眼光。颂春急忙打电话回公司报喜,然后和大家一起欢呼。
姚鑫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她应该忘记了吧,所以才能这么开心。
两人相携离开,谁都没有注意到背后还有一道视线。
颂春,你还是这么容易开怀,你的笑还是那么地能够感染人。你快乐就好了。
最后一轮的比稿对于设计上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更改了,最大的出入是在于公司的预算部分,那已经不在颂春的负责范围内了。
完成自己的任务,颂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坐在回公司的车上,姚鑫突然提议:“我们去庆祝庆祝吧。”
颂春笑着答应了,两人就去了公司聚会常去的一个酒吧。
姚鑫的浅笑到了酒吧之后十分钟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们是去庆祝的,怎么颂春一个劲地把自己当酒桶灌呢?
“别喝了。”姚鑫劝道。
颂春无力地一笑,手里的酒杯毫不停留地送往自己的唇边,口里呢呢喃喃。
姚鑫费了很大力气才挺清楚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他说……说要我等他……等啊……我等啊……可是他怎么就不回来呢……”
许久之后,姚鑫把她安顿好,替她锁好门。看着米黄色的门板,突然说了句:“等不到就不要再等了吧。”
晚上的星星很少,姚鑫走在路边抬头看着天空,什么都看不到。他突然又回过头,看着那扇黑黑的窗子,倒退着离开。
一个星期后,姚鑫接到通知,他们公司中标了。老板为了鼓舞士气,在紫气东来为大家庆功。颂春好容易收拾起自己的懒散,不大情愿地参加应酬。
酒还未过三巡,桌上的女士全部被拉下水。老板笑呵呵地,默许他们些微的放肆。
姚鑫可能因为在公司里比较严肃的形象,倒也没有人敢打他主意,但他还算给面子,该喝的一点没赖账。颂春就不一样,公司里的同事里没一个当她是女的。整天一件大衬衫,牛仔裤和帆布鞋,偶尔才穿套装。说起话来声音媲美大喇叭,骂起人来毫不含糊。有两三个男人借机公公报私仇,联合起来灌酒。
颂春哪有这个心情奉陪,一再推脱,即将爆发。姚鑫见状,立马解围:“来来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有颜色的人都知道找着了台阶就该顺着下,可偏偏身边也就有那么几个人,高度近视,说话做事完全兴致所至:“一码归一码,颂春先喝了吧。”
颂春手已经碰到了酒杯,姚鑫突然站了起来:“我来替她喝。”
随即走到她的身边,一饮而尽。这样明显的护短,大家都吃惊的愣住了,包括颂春。直到姚鑫对她眨了下眼睛,才感觉自己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有些慌乱地躲开自己的眼神。
大家都十分好奇,却又不敢问,两个都是极不好惹的角色,只好极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八卦。眼神一个劲地在两人之间打转,就想找出个什么蛛丝马迹来。
这样的场合,颂春是不好意思待下去,她的脸皮经历社会历练并没有成正比地增加。寻了个借口出去松口气。
紫气东来每层楼的安全出口处都有一个小阳台,欧洲铁艺的栏杆,映衬得夜色有些恍惚。颂春也微微有些醉了,酒气上涌。
突然,安静的夜里突然听到一阵仓促的呼吸声。转过头,自己的呼吸都忘记了。于若飞站在那里,如若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颂春。”他轻呼她的名字。
颂春蓦地一阵寒颤,背后出了一大块鸡皮疙瘩。
多年以前,他也就这么轻轻一呼唤,她会立即奔进他的怀里。他的肩膀并不厚实,却很温暖,颂春最爱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一切恍若隔世。
此刻,他们遥遥站着,可以互换彼此的名姓,却再也不能如当初一般甜蜜温馨。颂春好容易挤出一个笑容来,忽然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接下来的情节,应该是姚鑫出现替她解围吧,而她必须装甜蜜装幸福让于若飞眼红。
哈哈,她是罗颂春啊。故事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雷同。
夜风有些凉,楼下车来车往,耳朵里的动静时而清晰时而嘈杂。
两人相邻站着,于若飞问:“颂春,你好吗?”
颂春遥看着远处的灯带,缓缓答他:“你说呢?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是……”于若飞的话有一半被埋葬在汽车驶去的呼啸声里。
颂春不用听也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哼”地一声,也没有再回答。
再次见面,她不会借由别人的力量来打击他,但是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毕竟,是他错在先,不是吗?
“对不起,颂春,我不是故意的。”于若飞低下头,声音里有些哀戚。
那一刻,颂春突然转身,她不想听见或看见,也不想感知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是对是错,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对不起,很轻便的三个字,能缓解得了颂春心里由希望转为失望最后变成绝望的那种苦楚吗?
离开前,颂春只说了一句话:“希望永远不见。”
还没到包厢,远远就见姚鑫站在那里。他一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直到颂春出现,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颂春的心里却是害怕的,她不知道他会出哪一招。
姚鑫说:“别进去了,我跟他们都说了。”
颂春想问说什么了,可转念一想还是什么都没问,接过姚鑫手里的包,默默地走着。
到了停车场,姚鑫说:“你等下。”然后为她开了车门,手掌贴心地贴着车门,防止她撞了头。
他的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做了许多遍。可颂春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认真仔细的模样,有些失神。原来,这么久的相识,她似乎错过不少。
两个人都不是多言会主动找话的人,颂春刚刚为自己的上一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又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发现,所以心里有些复杂。姚鑫就十分认真地看着马路,他的手指很长,握在方向盘上看起来很有力。
等红灯的时候,姚鑫突然开了音乐。那么安静温柔的歌,和他的人一样,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的时候一点也不突兀。
爱一个人就是爱情,得不到回应也没有关系……
来来回回,一直唱的就是这首歌。颂春突然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很好奇,他们合作这么久以来却一直保持着工作关系以外的距离,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突然,她很想打破这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拘束感,像朋友一般问他,是否也曾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终究,颂春还是没有开得了口。只好清清嗓子,掩饰自己。
到了楼下的时候,颂春还是没有沉得住气:“为什么帮我顶酒?”
姚鑫似乎一直在等她问,转过来的时候眼神里有很不一样的东西,不羁但却又极其真诚。他反问:“你说呢?”
颂春突然害怕了,躲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就当我没说吧。”
说着颂春就想开了车门离开,却想车门锁住了。她有些急躁,脸都涨红了:“你开门啊。”
“我在追你,颂春。”
颂春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诧的。但是她注意到他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温婉流转,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特别好听。
颂春愣住了,手里暴力拉门的动作也禁止了。
姚鑫似乎还嫌不够,又重复了一遍:“颂春,我在追你。”
颂春这次,连耳朵根子也都红了。她听力很好,他干什么一直重复呢?
“颂春,你好好考虑,不急。”然后,开了门锁。
颂春下了车,急急逃离案发现场。
钻进被窝里,她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那么响。
姚鑫以前只会一板一眼喊她“罗颂春,请你在明天上午之前把这个方案做好”,可他现在露出桃花般的笑喊她“颂春”,喊得那么好听。
颂春有些后知后觉,这才想起他的笑容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辗转难眠,但颂春不得不承认,自己作为小女人的虚荣感被狠狠地满足了。
手机响了,收到一条短信。颂春打开来看,是姚鑫的。
时间就像一片海,所以的感情都会在风浪里淹没、吹散。但是我是一叶扁舟,会带着你安稳地去看海对面的风景。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颂春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咸咸的滴在自己的唇边。同时,却还绽放出一朵花来,那是她的笑容。
颂春决定,明天开始,减少应酬,认真工作。她要换一个状态,换一个自己,来迎接新的人生,还有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