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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午后的夏日,许是太过炎热,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声,也很少有汽车呼啸而过声,以至于显得十分安宁,就连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增添一点懒怠,甚至从间隙中生出一点小小的惬意。

      时间在书籍里徐徐而过,方肆因为喉咙太干,闷出一声咳嗽。

      他怀疑是刚才吸入过多灰尘的原因。

      这个房子他也没来过几次,自然是什么没有什么喝的吃的,况且这大热天,一出房门就像是一串被烤着的肉,多待几分钟,他觉得里外都得焦。

      他把手中的书反着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去拿电热水壶弄好一切,又不自在的朝对面看一眼,刚才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桌上的书正孤零零地摊着,笔放在正中间。其实仔细一瞧倒也不像书,更像是黑皮笔记本。

      “扣扣”敲门声入耳,拉回了他的思绪。

      正奇怪谁会敲门,去开门动作也紧跟其后。
      是和他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他正站在门口,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方肆的脸上,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盛光从楼梯侧溜进,方肆站在略暗的位置,抬起乌黑的眸子,略带疑惑地扯了下眉。

      近处看郅衎时,他的容貌在眼前展示的更加清晰,皮肤在光亮下透着冷白,他的身子微倾,露出紧致流畅的下颌线,呈现着特有的美感。

      方肆眼皮往上一撩,他注意到郅衎的眼睛下方还泛着浅青色的眼圈,显然是没睡好的样子。

      郅衎把手机递给他说:“电话,给你的。”

      他下意识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再放到耳朵旁,对郅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郅衎本来没打算进去,但是不知道他要讲多久,而且杵在门口也不好看,还是走进去了。

      进的是别人的房子,郅衎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可心底却生出一种拘束的感觉,他就干硬地站在一侧。

      方肆关上了门,微抬下巴示意他随意。郅衎顺着他的视线走到沙发坐下,并没有好奇地东张西望,两只手撑在大腿上,视线落在茶几的边沿发呆。

      夏日因为蝉鸣不算宁静,但只有这一种声音也会显得孤寂,他看着呆滞的郅衎,突然觉得他那点清冷里能拎出几丝萧条。

      方肆迂回视线,又看一眼号码,拉开厨房的推拉门,毫不客气道:“您老干嘛?这不是我手机,有话快讲。”

      方建员终于听到儿子的声音,眉头轻松:“我让小杰帮你把手机也拿上了,他等会就会拿来给你。”

      “给我手机干嘛,我要是被发现了,您老可就要在老班的办公室里喝喝茶,顺便帮我办理退学手续了。”

      方建员笑了,语气十分不正经,“那正好,省了我一笔供你读书的钱。”

      “......”

      方肆无语道:“你这算盘可真会打。”
      “那可不,生意人。”

      “就你这样做生意,能行吗?”
      “能或不能,反正都把你养大了。”

      “这倒是。”
      方肆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曲动,余光刚好能瞥到郅衎,而他仍旧呆滞地看着茶几一角。

      他这人好像挺喜欢发呆。

      “你需要什么东西,就打电话给我,我会让人送过来的。”

      方肆没放心上,散漫的“哦”了一声。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驻留在郅衎身上,侧面轮廓线条清晰,长长的睫毛低垂,手肘靠在大腿上,微曲脊背,身形被衣服勾勒出形态,挺单薄的。

      方父的声音略显疲惫,仿佛有说不出的郁结:“你这几天就别回来了,就住学校那房子里好了。”

      “嗯......”方肆的思绪神游,含糊地应着方父。

      他下一秒才回神,“嗯?方建员同志,您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呢,我这么可能!”方父都快被气乐了,揶揄他道,“要是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第一个把你送出去。”

      “哦......”

      “你就别回来了,就待在那里吧,什么书我叫小杰送过来了,衣服也带了几件。”
      “嗯。”

      郅衎有些无聊,手肘离开改为手掌抻在大腿上,不自觉地曲起食指,指尖在腿上一点、两点,似又想到什么,偏头看向方肆那边。

      方肆还在讲话,不知道为什么,方肆的目光在话语间徐徐偏来,而后落在郅衎微动的手指上,郅衎当下把手默默移到一边。

      方肆干咳了一声,想缓解一下尴尬,对上郅衎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微妙的心虚,当即一个转身望着窗外净眼净心,明明该心虚的是说他多动症的那人,怎么就变成他了.......

      电话里的人还在不停絮叨。

      “先挂了,有什么东西没拿就打电话给我,别回去。”

      到了最后,方肆只听清了这一句,支吾出了三个字,“哦、嗯、好。”

      其实他爸一直叫他别回家,他自己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可最后也没问,是不是她来了?

      电话已经挂断了,方肆并没有把拿手机的手放下来,只是垂着脑袋,神情略显落寞,胸腔还有一股难以抒发苦闷。

      早上还一碧如洗的天空,在此刻飘出了几丝渺茫的云,很浅薄,不像是盛行在这个月份里的云。

      他的眼眸在日光下,显得不那么漆黑,甚至带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方肆的眉骨也是少年中少有的硬朗,若是把他和郅衎放在一起,肉眼可见的,能形成一个对比。

      方肆略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平复好思绪,走到郅衎身边把手机递给他,自己也顺从地坐了下来。

      “打电话打了挺久,挺废话费的,要不......”方肆见他起身要走,最后不确定问了一句,“我把话费钱转给你?”

      郅衎身形一顿,皱眉转头看向方肆,那神情像是在说。

      你特么是傻X吧。

      方肆顿感头皮发麻,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看,现在感觉动一发牵全身,还不如等着郅衎说下文。

      “我没这么抠。”郅衎的声音在盛夏穿行,溢起丝丝冷意,简短道,“走了。”

      “送你。”
      方肆起身把他送到门口,其实没几步路就到门口了,郅衎淡淡点头,方肆也点点头,两人像是拘谨的小大人,最后看不到郅衎人了,方肆关上门半瘫到沙发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蠢。

      郅衎下了楼,目光停留在只有一个通话记录的屏幕上,动手把记录删除,又是空空如也。

      他点开微信,给邬毅发了一条消息。

      郅衎:“我看清了,确实是他。”
      邬毅秒回:“我靠靠靠!真碰上了?”

      郅衎还没回复,对面的又弹出一句话:“牛啊,他认出你来了吗?”

      邬毅手指在屏幕上继续敲,点击发送:“我估计是没认出来,换我我也认不出来。”

      对面的陈于行见邬毅手指在屏幕上点动,都不带停歇的,问他:“你在干嘛呢,一个劲的发消息,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不能。”邬毅嘿嘿一笑,用肩膀撞了一下旁边赵科,“你猜阿衎和我说他遇到了谁?”

      “猜不到。”赵科说。
      虽然赵科很不捧场,但不妨碍邬毅想告诉他们的念头。

      “他遇到之前喊他姑娘的那个男生了!”邬毅低声说完,自己忍不住开始弯起嘴角,憋笑般继续讲,“我们之前不是问他为什么剪了光头,阿呸,是寸头,阿衎没说,后来我缠着他问,才知道他是被人喊成姑娘了,我那时候听到都要笑飞了。”

      “小心他来暗杀你。”赵科不咸不淡的补充道。
      邬毅很戏精的捂上嘴,一脸不敢多说的表情。

      众人纷纷被逗乐了。

      郅衎漠然地滑出对话框,摁上关机键,屏幕变黑再揣进口袋。

      一侧草丛堆里的狗尾巴草轻抚摇曳,郅衎行走在过道上,影子随形而动,两侧的树叶被照得青翠透亮,右边长墙上攀满了爬山虎。

      夏日早已无声地来了。

      方肆强制性地眯了一小会,听到楼下蓝文杰的呼唤,随即应了一声,三步两步地下了楼。

      一眼入目满头大汗的蓝文杰坐在电瓶车上,脚旁一叠书,旁边挂着一个大红色塑料袋,里面是胡乱的几件衣服,一看就是他爸的杰作。

      “谢了。”
      方肆拿上书和衣服往楼上走,最后走了两级台阶回头看向蓝文杰,奇怪道:“你不上来吗?”

      “不了,要准备考试。”

      方肆点点脑袋,没再多说什么,拿着自己的东西往上走。

      其实他和蓝文杰在小学的时候关系很好,也能称得上总角之交,只是后来初中不同校,没能像以前那样能整日玩在一起,就有些生分了。

      现在在学校的路上偶尔会碰上一面,但也莫名成了个点头之交。

      他爸之前还和他说蓝文杰的成绩挺好,一直在段里前几,都在同一所学校,那成绩时常被贴在公告栏上,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那时候的他,似乎很安静地点了下头,小时候的那种无距离感,好像被什么东西悄然拉开。

      方肆用脚把门带上,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地上,拎起袋子往沙发掷去,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度,安安稳稳地落在沙发一尾。

      心说,漂亮。

      他蹲下身翻翻查查手中的书,都要给他爸无语住了,这特么带的是初三的书吧?

      还有这底下是什么玩意,这一大半都是空白的练习册?
      给鬼写呢。

      他迷乱地眨了眨眼,发觉手机还没有,视线不由转向红色塑料袋,果然有露出一角的手机。

      他想起刚才的动作,暗自啐了一口,漂亮个der。

      点开手机,摄像头斜斜对准书面,拍了张照片给他爸看。

      他爸秒回两字:不错。
      方肆:?

      方建员没懂方肆这是什么意思,斟酌片刻,也在键盘下敲出一个:?

      还没划出对话框,只见方肆给他发了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表情。

      方建员终于有点发觉了,他问:“怎么了?”

      方肆悠悠然地点开相机,把手机怼在九年级那三个字上。

      完成发送后,按住屏幕在嘴边说:“能怎么了,就是某父亲不知道某儿子读几年级了呗,送来的书,让他不知所云。”

      说完,他又重新摁一条语音,装模作样的叹气,“太心寒了。”

      方建员听完这两条语音,眨了眨眼,在屏幕上打下字,又在框内删除,明明知道方肆这是开玩笑的话,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一点酸胀。

      当他进入到方肆的房间,要梳理方肆东西的时候,他居然有点无从下手,不熟悉他东西摆放的位置,他最后选择几个显眼的位置,把书递给小杰。

      这两年因为太过繁忙,他对方肆都处于放养状态,以至于他的很多事都不曾注意。

      他总觉得,养男孩,随意一点。于是在这随意的沉光中,他的小肆已经舒徐改变。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上了年纪,总喜欢想七想八的。

      方肆也没多在意这些书,重要的都在教室里,他把书搬到书架下方不怎么显眼的位置,似觉得不够,又用脚挪了挪。

      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还有点剩余时间,他像是没骨头般往沙发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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