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线[校园]》折礼温

1、第 1 章

　　炽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挥洒在少年身上，本是睡眼朦胧的状态，因感受到了灼热，眼里困倦渐无。

　　被照耀到的一截手臂，缓缓去抓住窗帘，将遗落进来的那块光，轻轻拉上。

　　方肆抬头望向讲台，墨绿色的板书上留着各科老师半天的成果。

　　教室里有不少人已经被这天气打趴下，正伏在桌上睡觉。

　　他半闷半沉地听着这节课，所幸这是最后一节，不然以这个状态再上课，他怕自己也睡昏在课堂上。

　　伴随着下课铃声落，终于迎来了老师那声：“好了，下课吧。”老师走前还不忘拍拍黑板，叮嘱道，“值日生记得把黑板擦了。”

　　她前脚刚踏出，后脚跟着一群人争相夺门而出。

　　教室顿时只剩几人留在位置上，直到最后一人见方肆还在位置上，停住伸手去关了灯和风扇的手，她开口提醒他道：“方肆，这些给你关了。”
　　女孩子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

　　方肆低头翻书的手一顿，闻声而探，应声道：“好。”

　　教室渐渐安静，轻得只能听见风扇的呼呼声。

　　走廊传来疾速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没到教室门口，便已传来。

　　“方肆，走啊。”
　　门口的陈于行探着脑袋往里望，眼见着他把书放进抽屉，催促道：“赶紧的吧，你抽屉比你脸还整齐，你随便塞一下也不乱。”

　　方肆朝陈于行的方向瞥了一眼，没理会，继续从桌肚里拿书，翻页。

　　这个时间点的人大多去食堂吃饭，要么都在回家的路上。

　　班级里都没有人了，他干脆利索地跨进班级，迅捷地坐在方肆面前微笑道：“哥，请您搞快点。”

　　方肆抽出最底下的语文书，悠悠开口:“男人不能太快。”

　　“？”

　　陈于行见他有条不紊地翻动手中的书，于是他随意地把脚一抬，手肘往后一搭，微梗脖子斜视方肆，“我怀疑你在开车，可我没证据。”

　　终于在书里找到放了很久的钱，方肆把钱对折放入口袋，再把弄乱的书一一放回原来的位置。

　　陈于行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一角，香樟裹着热风轻轻摇曳。

　　他对于方肆要把桌肚里的书放的整齐，而且除了上课桌上就其他书的习惯习以为常。

　　以前还听说别人说方肆抽屉太整洁，还觉得这人有点可怕，陈于行突然就笑出来了。

　　听到笑声，方肆放书的手一顿，提醒道：“这是夏天。”

　　“所以呢？”
　　“别思春了。”

　　陈于行瞬间明白他刚刚以为自己在笑，是因为思春了，顿时又要气笑了，没好气说：“你想什么呢，思什么春啊，我刚刚......”

　　他顿时止住了自己的话，总不能说我刚刚在想你，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骚话，他把话语转了个弯，“我等会儿和邬毅那几个人的一起吃饭，你去不去？”

　　“邬毅是谁？”
　　方肆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想来是不认识的人，没等他的回答，又说：“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行吧。”陈于行侧着脑袋想了想，也没想和他多介绍的念头，顺口解释一句，“隔壁职高的。”

　　方肆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关上教室门边的风扇，耷拉眼皮走了出去，眉宇间显然还有未散的困意。

　　陈于行走近他的身侧，他们刚出门，迎面袭来一股热浪，卷得两人微闭眼缓冲。

　　“我擦，这天真热。”陈于行垂着头跟方肆并肩而行，但这状态像是一株要焉巴的植物。

　　方肆斜了一眼没精气神的他，随口安慰。
　　“熬熬就过去了。”

　　陈于行长吁短叹了几声，没听见方肆搭理他，索性闭了嘴。

　　炎炎烈日下的小县城，仿佛被笼罩一层薄光，两人似踩在金光大道上，就着空气都腾升股股热气，袭击每一寸皮肤。

　　没走几步，额前便能泌出颗颗汗珠，黏腻且难以忍受。

　　这宽敞大路，低矮房屋，很难有阴凉的地方可以躲藏行走。

　　“还有一周才放暑假了，这天气，我都快受不了。”陈于行忍不住吐槽，又指着自己的耳朵，扯笑道，“而且，我耳朵要是再听老周讲，都要起茧子了。”

　　方肆漫不经心扬唇：“是吗？其实老周还挺好的，愿意管你。”

　　“我觉得他高三那么管我比较好，现在有点早了。”陈于行不甚在意的说着，眼瞧了一块阴凉好地，十分上道地往边边角落缩着走。

　　方肆不置可否，长腿迈往右边过道，陈于行当即出声询问：“你去哪啊？回家是这边啊！”

　　方肆闻声回头，眼睛暴露在烈日下，他不适地稍稍抬眼：“我不回家了，之前看到这边有几个饭店，我去那里。”

　　“得嘞。”

　　他听到陈于行的回应后，拐进这片小巷子里。

　　学校附近的几家店，大多聚集了许多学生。

　　方肆转了又转，在一条不起眼的巷里找到一家人比较少的店铺，不过店面有点旧，从门口往里望，一眼就能看清。

　　三张桌子，十一把椅子，三个人。

　　门口还有几位女同学似乎在看某个人。

　　“我就和你说他很好看，但是不太理人。”

　　“这里又闷又热的，我们走吧，别堵在这了。”

　　扎着高马尾的女同学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方肆，把和她一起的女孩子往后带，给他让出一条路。

　　方肆看了一眼她们，迈进店内。

　　门外的声音渐小，他跟老板说要一碗回锅肉。老板低眸摆弄着锅，扬声应道：“好嘞，你先找个位置坐吧。”

　　他稍点下头，扫视了四周，最后选择坐在和他年龄相近那人的斜对面。

　　这少年的校服和门口的女孩是一样的，很显然，门口的女生说的是这人，他轻缓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不到一秒，斜对面那人立马站了起来，椅子移动刺声入耳，他被这声响动瞬间清明了几个档次。方肆猛地抬眼看向那个男生。

　　这男生长得很是惹眼，也难怪外边有人一直有人在看他。

　　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白，不过这白像是没怎么晒过太阳的那种白，眉骨似敛着温柔气。可能是他身形高瘦，骨子偏又混着他说不上的清冷，不由生出一种混不吝的感觉。

　　眼前这张脸明明留稍长的头发更符合当下审美，他却理了极其利落的寸头。

　　甚至比学校的标准寸头还要短些。

　　这个男生朝外没走几步，已经到了门前，简练地把门拉上，外面的吵嚷和闷热仿佛瞬间被隔绝。

　　还挺生猛。

　　不过这样不会影响店家生意吗？

　　方肆不自觉地扬眉想，便听到老板在后方喊道：“小衎，以后来了就关门，那群小姑娘太吵了。”

　　郅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坐回原来的位子，继续低着头玩手机。

　　方肆又忍不住地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人，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东西，每一分钟都挺无聊的。

　　最后忍不住弯曲手指，在桌上扣了起来，放空脑袋去给自己设题，再去解题。

　　时间缓慢移动，里间香味四溢。

　　“你有多动症吗？”

　　声音低哑又带着一点点野性，还挺好听的，只不过这声线似乎还带着许久未出声的干涩。

　　方肆闻言停止了动作，抬起脸看着对方，对方表情挺不耐烦的，从面相上看，是个好相处的人，不过性格好像没他脸好......

　　他略有尴尬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郅衎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机揣进口袋。

　　刚好吃的也端了上来，方肆对老板说了一声谢谢，郅衎又淡淡瞄了一眼他。

　　要是知道这么尴尬，方肆应该不会坐在这里。

　　两人无言吃着饭，气氛混着夏日的闷热，屋内也变得些许沉闷。

　　挂在墙上老旧的风扇呼呼转动，方肆低头搅合饭，才想到他还没和爸妈说自己在外面吃了，如果他们等着他回去一起吃饭......
　　还是应该要打个电话。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视线不由落在斜对面那人身上。这人吃饭挺斯文的，不过从刚才看来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

　　正犹豫要不要借，那人或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已经侧目而来，方肆愣了一下，开口问：“能不能借一下手机，打个电话？”

　　郅衎轻皱眉头，最后还是说了：“可以。”

　　他接过郅衎的手机，才注意到对方流畅的手骨线，好看的人倒是处处都挺好看的，他说：“谢谢。”

　　少年点了下头，接受了他的谢意。

　　方肆又看眼黑屏的手机，不确定地问：“没密码？”

　　“哦，忘了解锁了，”郅衎看了一眼他要回递的手，平淡地把密码念出来，“4321。”

　　方肆在屏幕上的手一顿，轻嗯了一声，直接解了锁，过了十几秒，有人接了。

　　“喂”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方肆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他的确是打给他爸，手机不离手的老方同志，今天居然离手了。

　　方肆将筷子搁置在碗中间，开口说：“妈，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别等我了。”

　　夏至念听到他这句话稍许一顿，随即放松说：“好，那你在学校附近买点好吃的，别饿着了。”

　　“我在吃着呢，不会饿着的。”他听到走动的脚步声，又问道，“我先挂了？”

　　“等一下!”夏至念顿了顿，“这几天天气太热了，你从学校和家里来回走，太不方便了，你要不先住在妈妈那附近的学区房里，那个地方又近又方便。”

　　方肆想也没想地回道：“好啊。”

　　“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你知道的吧？”
　　“知道，在那个盆栽土里。”

　　夏至念笑了一声，夸赞道：“我儿子记性真棒。”
　　方肆打趣：“您可真是能夸就夸，毫不吝啬呢。”

　　听着楼下的动静，夏至念双眸低垂，略显疲态地倚靠在座椅上，淡淡地弯起唇尾:“我儿子这么优秀，当然不能吝啬夸赞，小肆好好吃饭，妈妈先挂了。”

　　电话里的人听他说了句好，才把电话挂断。

　　他把手机还给郅衎，又说了句谢谢。

　　郅衎没有说话，只点了下头，随后安静地吃着饭，空气间似弥漫着极低的气压，让人不敢喘一口气。

　　两人差不多的时间吃完，方肆率先动身去里间把钱给老板。

　　回过头就对上了郅衎的眼睛，方肆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会对视上。

　　郅衎移开目光，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外边。

　　少年纯白的校服松松垮垮，手臂懒懒地搭在桌上，屋内灯光灰暗又朦胧，给他增添几分迷人的慵懒。

　　五官也是少有的精致，干净利落的寸头，把脸部的轮廓勾勒几许硬朗，眼睛清澈明亮，眼瞳偏向琥珀色，眼波却游荡几丝不符年纪的忧郁。

　　好像几种风情略沾一点，浑然成为另一种存在体。

　　见他直起身，方肆推开门，酷热迎面扑来。

　　正午太阳似个浓焰火球，连空气也是烫热的。

　　方肆不紧不慢地顺着屋檐边下的遮阴地行走，旁边多了个人，经过时泛起微弱的小风，他稍偏脑袋，对方径直超越他，只残留两秒擦肩。方肆回过神时，只看到郅衎拐进右边那栋楼的残影。

　　而方肆在左边那栋，刚好是正对面。

　　他进入窄小的楼道，拾级而上，角落还有堆集的几个箱子，使楼道显得更加拥挤，他匆匆略过杂物，很快到了三楼。

　　从一边不显眼的盆栽里，抽出钥匙，咔哒一声，推门而入。

　　陈旧尘埃的味道萦绕鼻尖，生涩又干燥，空气中的灰尘颗粒透过阳光的铺撒，更具明显的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他去卫生间拿起喷瓶四处喷洒，把窗户敞开，顺便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12:20

　　打算冲个澡。

　　他从浴室里出来，经过客厅又扫了眼时间，过了五六分钟。

　　本想着舒舒服服来一个午睡，没想到困意似乎被流水一并冲走，他只好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雪崩何处》，打算回房间静静心。

　　路过客厅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了郅衎，他正在低头写东西。

　　或许是视力好，又或许是他们两屋的距离不算远，他还能看到郅衎眉头轻皱，在短短时间内，他手握的笔尾与桌沿边浅触了十几下。

　　方肆觉得和他比多动症的话，还真是自愧不如。

　　最后似乎被打败了，郅衎把手中的笔放下，脑袋微微后仰时，看到了方肆在看他。

　　双方在这瞬间都一愣怔，过了几秒，郅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写他的东西，方肆则是拐到沙发旁坐下，翻开书本，低头翻看。

　　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却又有丝丝的不同。

　　窗外的夏蝉不知倦怠地重复“沙司沙司”，时而高声扬起，时而多重低吟，开启盛夏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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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郅（zhi）衎（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