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选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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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飞行的感觉是怎样的？
一刻钟前的叶琅风尚且不知，于是对御剑赶路这事儿也是一种可行可不行的态度：御剑？没试过，不清楚。能省时间？那行，走吧。
毕竟御剑的人有那么多，叶琅风也见了不少。他们乘剑而行，在高阔的天空中自如来去，不为风流所扰，也不会被山川地势所困。他们甚至不是雀鸟，而是真真正正、能够搏击长空的鹰隼。看多了星辰司生徒们御剑的模样，自然而然地，叶琅风就生出了一种印象——
这种出行方式应当也不算特殊，在修士中十分常见，代换一下，估计和骑马也相差不大。
但，事实证明，她显然是想错了。
加速赶路的法子是曹子燕提的，其实施自然也要由她来——当然了，依叶琅风现在的水准，帮不上忙不说，她连剑都没有一柄，想学都无从下手，这事儿也是绝无可能轮到她身上的。那边厢，曹子燕很快捏起法诀，召来了自己的灵剑。其剑身纤细修长、灵光闪闪，通体都是一种透亮且澄澈的感觉，但……
叶琅风一愣：“这剑是不是有些窄？”
这话问得，曹子燕也跟着愣了愣。她犹疑片刻，端起自己的剑看了看，因着要赶回去抢课，这看也没有看很久，而是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好像是有点儿，不过这已经是我的灵剑中最宽的一柄了。其实我原来也想要几柄宽一些、重一些的，不过我家的剑都是我爹爹和阿娘早先就为我选好的，那时候我还小呢，都还不会说话，也没法儿提意见。”
叶琅风：……
灵剑，中，最……有的人连一柄剑都还没有，有的人却早早就有了许多灵剑，这对比、这差异，叶琅风默默把后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还是要多学多看。
倒是曹子燕那方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琅风你别担心，我御剑的技艺还是可以的，琅风在剑上站好，然后搂住我的腰就行，我是绝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啊，不过琅风自己也要注意，剑升空以后，周围会变得很凉，风也大，那时候咱们就最好不要开口说话了，一般来说，屏住呼吸、用体内的灵力护持心肺是最保险的法子。对了，还得记得调动体内的灵力护住身体，否则真的有可能会受伤的……”
她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还是道：“呃，确实是有些危险。实在不行，我先喊阿述和淼淼一起，多抢几门课，等琅风你回来了，我们再退掉，你来抢。”
叶琅风：……
啊，还能这样？说实在的，这好像也未尝不是一种可以一试的法子。话说这星辰司的课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抢就算了，还能退了再抢……
真是挺神奇的。
但她到底还是拒绝了：“不必，我相信你。”
况且与课业相关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托给别人，重要的事，必得由自己来做才是。
曹子燕就点一点头：“好，那我们走……不过琅风，你真的要抓紧哦！啊，干脆直接搂着我算了，一定一定要小心！”
叶琅风当然也颔首应下。
接下来，她才是真正亲身体会了一下——什么是能把人直接吹晕的狂风，什么是能叫人当场看晕的高度。以至于叶琅风在紧紧箍着曹子燕的腰、拼力和大风对抗时，都忍不住想起一些略显遥远往事：那时候她刚刚进入星辰司，半道上遇着了刘奕为首的一群少年，他们御剑而起，人在半空，竟还能打打闹闹、吵吵嚷嚷……
这，得吃多少风沙进肚子啊？真乃强人是也。
曹子燕的剑确实有些窄，叶琅风小心翼翼地让灵力包覆足底，这才轻手轻脚地站了上去，揽住了曹姑娘的细腰——她腰也细，但肯定比这还没足底宽的剑身要叫人安心得多。也不知若是没有灵力的人直接踏了上来，会不会因身子的重量和起飞的势头，叫足底都跟着被削掉一块。
而这胡思乱想也不过是此行的开胃小菜罢了。
灵剑刚起时，或许是为了调整姿态，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方向，总而言之，速度并不算快。叶琅风也很慎重，踏上剑时护住了脚，这时候就有些生疏地调动着灵力，将整个身体、尤其是面部，也一并照护在内。可当长剑全然升到了高处，突然间，它便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呼啦”一下——
奔驰起来了，放飞起来了。
呼啸的风简直像是有千万只猛兽在同一时间聚集一处，全都在人的耳边放声咆哮，声音极响，叫叶琅风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的耳朵就是鼓，而风是最狂放的鼓手，完全不讲章法，只一锤接一锤，接连不断地撼动着她的听觉。
而这甚至还是用上了灵力去护持后的结果。
接着便是视觉中的震撼。这是叶琅风头一次来到如此高的地方——更准确些说，是头一回踩在如此纤细的落脚处，又置身于如此阔远的高空。云在她的身侧，被极快的速度扯成一道道粗细变换的白练，昏黄的日头同样也在，圆圆的日轮就在白练后头浮浮沉沉，偶尔露出得多了些，就显得稍稍有些刺目。
人身处“初次”时，总是难以控制蔓延的好奇心。
叶琅风当然也不例外。情不自禁地，她顶着耳边呼啦啦狂响的疾风，看惯了飞速来去的光条，忽然就生出一个新的念头：鸟雀在空中疾驰时，看到的景象是怎样的呢？
她于是垂头一望。
这一望可好，差点儿没叫叶琅风直挺挺地厥了过去。自天上往下看，所有的景色都像是被缩成了一团团浓烈的色彩，人看过去，有时看得分外清晰，有时又模糊得像是幻觉，二者相加，脚下的事物顿时都好像有了生命——不是褒义的那种。
它们舞动，它们雀跃，它们时远时近。叶琅风尚未来得及思考些什么，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一阵反胃之感涌了上来，险些冲破喉口。
万幸万幸，叶使者的定力确实非比寻常。
她愣生生地忍住了，没叫某个可能存在的、正在地上行走着的人或动物遭一次“淋头”之灾。她只是仓惶地收回了视线，两眼放空、两手抓紧，是再不敢往下看了。
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灵剑落地时。
虽然后半段都没再往低处看了，可风并没停，那一看的后劲儿也很大。叶琅风不太确定自己当下是个什么模样，只知道自己浑身疲惫，灵力被过量调用，整个人都感到一种异乎寻常的虚弱，更别说耳朵也还在嗡嗡作响，两只手也僵得有些发麻了。
但也不能叫曹子燕担心。
她僵硬地迈开步子，开口道：“无妨，我们快些回去吧。”
不说不知道，一说才知，她明明屏住了呼吸，嗓子却也沙哑得跟吃了一晚上的凉风似的，简直不能听。曹子燕显然没被安慰到：笑话，人声音都成这样了，这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她颇紧张地待在叶琅风身边，寸步不离，直跟到两个人都进了寝舍的小院里了，这才放开嗓子，喊人：“淼淼！阿述！出事儿啦，快出来帮忙——”
叶琅风：……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但，拦已经来不及了，林淼淼和韩述来得极快，两个人往院子里一站、一看，也是大惊失色。林淼淼更是几步上前，水润润的双眼中又多出新一层的水光。叶琅风压根儿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头一沉、视野一晃，人就已经在院中的石凳上落座了。有柔软且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林淼淼得出结论：“琅风应该、应该是灵力使用过度了，可能还有些疲累，需要好好休息，让灵力重新回转、滋润经脉。”
她顿了顿，又凑近了，细细、细细看了看叶琅风的脸，这结论又转成了困惑：“但是这脸色怎么……琅风，你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没详说：叶琅风的脸色，实在是又青又白，很有些像鬼，也有些像游魂儿——总之是不太像人。
林淼淼的话音显然有些紧张，尾音颤颤，不复先前难得的沉静。与此同时，越过林淼淼紧绷的、略显纤瘦的肩膀，叶琅风还看到了另两张大脸——这并非比喻，确实是大家都离得太近了，不大不行。曹子燕和韩述一个凑得极近，另一个站得稍远，但都是面沉如水，不像在凑热闹，倒像是在关怀一位病入膏肓的朋友。
叶琅风：……
阔别多日，一见就是这种情形，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但舍友们都是好意，她也清楚，于是犹豫一二，还是决定如实相告，道：“没什么，只是初次乘剑上天，稍稍有些不适应。灵力……我确实有点儿紧张了，恐怕没运转好。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了。”
此话一出，却没人放松。
谴责的目光“唰啦”“唰啦”，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曹子燕身上。韩述开口，言简意赅：“本不用那么急的。”
林淼淼也轻声道：“琅风身份特殊，又是第一次。确，确实应该更小心些……”
被注视着的某人也颇难过地低下了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儿，嗫嚅着，道：“对不起嘛，我也是第一次带人，真不知道会……下次，下次我一定……”
叶琅风：……
她是第一次带人，她是第一次跟飞，都是头回上手，还能安全抵达了目的地，用时……叶琅风抬起头，看一看天色：很好，用时应当不久，天色和她们出发时差别不大，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便动了动，想要起身——未果，是被林淼淼柔和但不容拒绝地摁住了。她眼角仍然有些泛红，声音依旧带着细微的颤抖，出口的话却是坚定非常：“琅风，你不要动，要好好休息。”
好吧。
叶琅风只得就着这个姿势，道：“也是我请子燕帮忙赶回来的，能顺利到达、没浪费时间，我还得多谢谢子燕呢……话说回来，大家都抢过课了吗？”
这确实是大事。
韩述与林淼淼都点了点头，曹子燕一听，也把愧疚之心给抛到了脑后。她一下子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水镜，划拉划拉，急匆匆地摆弄起来，一面弄，一面还在嘴里念叨着：“千万别抢完，千万还要剩着……”
话虽如此，她也没忘了喊上大家一块儿关怀叶琅风，手底都忙成一片了，犹且要挣扎着道：“淼淼阿述，你们帮着点儿琅风！”
其实哪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林淼淼在原地踌躇一阵，灵光突现，窜进屋里拿了什么，又飞快地奔了出来。她张开两手，抖开那物，又将之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叶琅风身上。先到的是暖融融的触感，而后是她小小的声音：“这是我们林家的……暖玉披，很有用的，能温暖身体，还能加速灵力运转！琅风你且用着，明天再……不，不对，不还我都行。”
叶琅风：……
那当然是不能不还的。
韩述倒没去取什么宝物，她只跟着到了桌旁，坐下来，道：“选课，若有问题，可以问我。”
叶琅风就笑了笑——大概是被风吹得有些久了，她的脸颊居然还隐隐有些僵硬——但问题不大。她熟练地取出了水镜，开启之，几乎就在下一瞬，镜面一震，画面中又多出了一份新的文书。
她点开来。
“关于本年星辰司学院新入生徒选课之通知。”
是介绍啊，挺好，就喜欢星辰司这种有章程的行事之法。时间紧迫，叶琅风一目十行，速读之：“根据学院安排，现将星辰司本年第一学期新入生徒选课相关事宜安排如下——”
“选课对象：本学年入学的、第一学期有课程安排的生徒。”
“选课方式：因水镜及水镜台之便，本次选课，须在星辰司水镜台限时开启的分台中进行。因水镜台之特殊，新入生徒须处于星辰司学院管辖范围之内，才可进入该分台。进入选课时限内后，身处星辰司范围中的生徒之水镜可自行收到通知，并获得进入分台之权限。”
“选课时间安排：自收到该通知时起，为期三日。”
“请新入生徒严格按照《星辰司生徒培养方案》要求及个人培养计划，安排课程之学习。生徒选课、退课等，应在相应选课时间结束前完成，逾期水镜台不再开放。选课后因故不能完成课业者，须在水镜台开放时段内进行退选。若生徒未在时限内退课，将视为已选该课，一应成绩皆将如实记录。”
这“个人培养计划”的字色与旁的略显不同，叶琅风在水镜台中逛了不少时间，也知道这背后的意味：它应当不是一份已经写好的文书，而是水镜台中的帖子或是其他可更改、可填写的文书。
但也不急，还有别的内容没读完呢。
她继续往下看：“原则上，司内必修课程仅在对应学期开放，为必选；选修课程每学期均开设，由授课先生自行开课，内容不一，由学生自行决定是否选课。本学期未能选得选修课程者，可在下个学期再选。但在该学期课容量充足之前提下，无特殊情况者，应尽量选课，以避免此后之学期无课可选。”
最后则是备注——
“因受授课先生上课时间调整等因素影响，部分课程之安排可能发生变化，请诸生按照水镜台个人分台中公布的最新安排前往上课。”
下又附了两条和“个人培养计划”相同颜色的文字，一是“星辰司水镜台个人分台”，另一则又是“星辰司个人培养计划”，另有小字一行，写着“详细选课操作，请入个人培养计划内进行”——恐怕是发文书的人生怕新生徒们错过了前头的指引，这才又特意多放了一次，可见其重要性。
叶琅风就先试着点了点“个人分台”。
水镜画面变换得相当丝滑，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这传说中的“个人分台”很快呈现出来：其画面相当简洁，其内容相当明了。最上方是叶琅风的名姓，之后就是分台中又可再转的内容：个人信息、先生通知、当前课表、司内委托、休沐申请……
原来委托也可以在这里接，叶琅风默默记下。
她又一点“当前课表”，不出所料，里头一片空荡，什么也没有。她也不多逗留，意念轻动，重新回到先前的画面，又点进“个人培养计划”中。这回的画面稍稍慢了些才转换完成，甫一入目的，就是最当先的红色大字——
“计划设置要求。”
“最低总学分：三十二分。最低必修学分：二十四分。最低选修学分：八分。星辰司学院之修行共三学年，请务必依培养计划之要求，选足课程、修足学分。当期仅可选择当期课程，不得提前选课。”
叶琅风：……
虽然但是，要当一个合格的星辰司使者，需要掌握的内容，恐怕不止这三十二学分。她匆匆往下一划，果然见着了详细的课程内容。最前头的是必修课程，每门皆是两学分，又有注释在旁，曰：“成绩未合格者，当期不能获得学分。”
叶·状元·琅风自觉地忽视了这份注释。
星辰司的水镜台画面十分简明，所有内容都可称得上是一目了然——只是需要多动动手，好叫画面之外的内容也能交替着入内。在最上首的要求之后，又有表头，写清楚了“课程类别”“课程名称”“学分”“开课学期”“上课时间”“授课先生”“上课地点”“课容量”等等内容，每行的最末又标出了不同色的内容，是一个简单明了的：“选课”。
总之是全然不会叫人看错的。
叶琅风于是也顺利地看到了“选修课程”的内容。出乎她的意料，选修课程的内容之多之杂，简直叫人眼花缭乱。每门课程只一学分，“开课学期”皆是一模一样的“本学期”，似乎选什么都可以，选哪门都过得去，但……
怎么回事，许多课程看上去，都很有趣且实用啊！
什么“君子六艺与术法加成之实践”，什么“灵兽驯养详解”，还有“偏门术法之教习”“邪物鬼怪的判断与处置方法”……
不得了，简直叫人的手指都快失了控制，想点，真的好想点。
剩下的一些选修课程就比较的……平平无奇了。叶琅风漠然扫过那些个“打坐调息实践”“冥想与神游之探讨”，没兴趣，根本没兴趣，她连往后看看详情都不想——
再说了，这一看就是不大能学得新术法的课嘛。
叶琅风定了定神，重新回到前头，先将本学期的必修课业一一勾选上。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这课程本就该满足所有生徒的需求，叶琅风选定时，大部分的课程都尚有余量，没一个是选不了的。
而后便是选修了。
她短暂地纠结一阵，终于选定了其中一门——“雷火等性烈灵根之术法大全”，这门课的余量稍稍有些紧张，唯九个而已，但叶琅风到底也没来迟，还是顺利选上了。
再然后是……
她的目光定在一门“跨灵根：通用五行术法之研习”。可惜的是，这门课程虽尚有余量，却在叶琅风点上去时弹出了几行小字——
“课程与当前日程冲突”。
好吧，她重新检查一下，确认了：这门课程与之前选好的必修课有所冲突，都在同一日的早晨，叶琅风又不会分身术，当然也没法两门课同时选上。她很快收起遗憾，重新选择起来。
而星辰司的选课显然有一好处：只要不冲突，便能选。若是冲突，它自会跳出提醒，到时候弃之不选，再看其他的，就好。
一番手指翻飞的操作后，叶琅风终于满意，她将画面滑到最下方，看了看。只见光洁的镜面上，赫然有一行相当振奋人心的话——
“当前已选、已修课程总学分：必修课程，六分，选修课程，八分。”
选修课程的最低要求，总共也才八分而已！
叶琅风很满意，叶琅风挺满足。她悠然收起水镜，头一抬，便对上了几人关切的目光——不过这几人中并没有曹子燕，她仍然低着头，口中喃喃念道：“退课，快退课，啊啊啊啊有没有人能退退课，我真的很需要这门课啊呜呜……”
从没遇到课容量不存的情况的叶琅风：……
曹子燕实在是念得太专注，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倒是林淼淼和韩述看她收了水镜，便也凑近了，由林淼淼先一步开口，问道：“琅风，都选好了么，没问题吗？”
叶琅风就点点头。
她也有些好奇，点头过后，便问：“必修课程，大家都是同样的么？”
韩述和林淼淼一起点头。
原来如此。叶琅风想了想，又问：“选修的课程这般丰富，大家都选了些什么？”
这一回，两人却都古怪地沉默了一瞬。
再然后，又不约而同地道：“打坐调息实践和冥想与神游之探讨。”
这是林淼淼的答案，韩述倒是又多说了一个：“我还有一个，剑修：人剑合一方法之探究。”
叶琅风：……？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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