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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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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前几天,我又梦到了我妈。庄小钊忽然说道。
仇邈看向他。
庄小钊继续说,梦里的她一直在对着我微笑,我问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她还是笑,梦醒来之后,我才想明白,我只见过她的照片,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是根本不知道她的声音。
庄小钊的妈妈庄然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孩子。
她一直想要离开嘈杂的四合院,去往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当然她也如愿以偿,高考以优异的成绩去了京市。
命运似乎最会捉弄人,庄然在大三那年退学,原因是她怀孕了。
那场爱情留给这个女孩子的是斑斑伤痕和一个未出世的胎儿。
庄然在庄小钊出生后不久,半夜投了河。
这些年,庄小钊都是和庄姥姥相依为命度过来的。
人总是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庄小钊相比的话,她显然又太幸运,仇邈停住泪,似乎懂得了庄小钊的安慰,庄小钊看着她核桃似的两只眼睛,终于不哭了。
他揉乱她的头发。
……
仇邈傻乐,施童跃眼尖,瞅见问她捡钱了。
仇邈只是反复想起那个午后,她失魂落魄地躺在草坪上,而庄小钊默默无言的陪伴她。
他是喜欢她的吧,她有些自恋臭屁地想着。
仇邈从生活费中拿出一百来块钱给仇建军买了一个刮胡刀。
仇建军最近春风得意。
娇妻在怀,女儿贴心,笑得嘴巴合不拢。
仇邈趁机撒娇说想要买某某歌手的最新专辑,这样的她,她的生活费余额就不足了
仇建军对女儿心存半分愧疚,闻言安慰女儿,不就是一张专辑嘛,多少钱,爸爸出。
仇邈小声说八百。
仇建军掏出钱夹,数出八百后,钱夹里还有一打红色钞票,一股脑地全塞到了仇邈的手里,跟祎宁去逛商场,再买几套漂亮的衣服,吃顿大餐。
仇邈眉开眼笑。
仇建军给了三千多现金,之前的生活费也有结余,加起来不多不少有将近5000块钱。
马上要到庄小钊生日了,5000块钱仇邈想应该能买一份不错的礼物了。
她问庄小钊想要什么礼物,要不要换一个新手机,最近有个女明星代言的手机,广告投放于大街小巷,要不限量版球鞋。
庄小钊现在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越是如此越发感觉到赚钱的不容易,他摇摇头,拒绝仇邈,你说得这些礼物都太贵了,差不多赶上我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小邈,你,我,祎宁,咱们一起吃生日蛋糕我就很开心了。
她过生日的时候希望有这个希望有那个,如果只有一个生日蛋糕,她一定是不满意的,所以当庄小钊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之后,她陷入了苦恼之中。
有什么是既廉价不会使庄小钊感到负担又能够体现她生日礼物的呢。
这个问题她也问了章循和施童跃。
施童跃八卦嗅觉敏锐,这个庄小钊是谁啊,你对他的生日礼物这么伤心,该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章循看到仇邈羞涩地垂下眼睫。
在章循的眼里,仇邈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如今事出反常必定有猫腻。
下一秒钟便听见仇邈嗯啊了一声。
施童跃立刻怪模怪样地叫出来。
他没见过庄小钊,所以十分好奇,拉着仇邈问东问西,还让仇邈找出庄小钊的照片给他看看。
施童跃看到照片里的庄小钊,对方男生女相,是个漂亮的人。
仇邈,我发现你十分好色啊,平常喜欢围着我哥转,暗恋对象还这么好看。
章循打断两个人的八卦,“还不快去招待顾客去。”
仇邈嚷嚷一声法西斯来了,两个人做鸟兽哄散状。
苦恼地不行的时候,转机来了。
贵嫂经常锁定央八的海外剧场,时不时便会有热门韩剧播放,那天她看到女主角把自己亲手编织地围巾手套送给男主角表白时,眼睛一亮。
转头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章循和施童跃,其他得到他们两个人支持。
但无论是章循还是施童跃都觉得她傻地不可思议。
施童跃是觉得编织地围巾手套毛衣太土,章循向来崇尚效率,他问仇邈会织毛衣吗?
仇邈一愣,说不会。
章循有些无奈地看着仇邈,仇邈立刻又表示,我可以学啊。
仇邈忽然说想学织毛衣,可把贵嫂吓得不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贵婶,您干嘛啊。她拽下贵嫂的手,贵嫂说,婶子看你有没有发烧烧糊涂了。
贵婶冬天的时候喜欢织东西,仇邈的手套、袜子都是她一针一针织出来的。
小姑娘闲不住,就是帮忙缠个毛线也缠得乱七八糟,还常常不见了人影。
贵嫂虽然觉得小姑娘是突发奇想,但是架不住仇邈嗲着嗓子和她撒娇,便找出家里囤的毛线慢慢教她。
庄小钊生日在即,仇邈便开始不眠不休,一开始不熟练,等到十根指头都扎了遍之后,她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速度翻了一番,但即使如此,三天的时间,在庄小钊生日那天完成那件鸡心领毛衣也显得有些夸张。
没办法,仇邈找了外援,一个是施童跃,另外一个是施爱莲。
面对章循,施童跃忍不住嘀咕,没办法,谁让她给的太多,织一只袖子500。
又问章循,哥干脆你也加入算了。
章循冷哧一声,那天晚上,仇邈谎称去了方濯也家,实则跟着章循和施童跃到了章循家。
章循是二层小楼,一楼原先拿来卖水产,章父去世之后没有再干,因为临河,一到夏天,常常泛潮,上面是两室两厅地构造,一间施爱莲在住,另外一间拿布帘分隔开,住着章循和施童跃。
章循担心施爱莲的身体,说是检查了没什么大碍,按理说在家休整身体应该渐渐好起来,但是施爱莲脸色蜡黄,唇色发白,以肉眼可见的态度消瘦下去。
施爱莲说是害夏,怎么也解不了章循心头的担心,他决心过几天再带施爱莲检查一下,不行的话就去省会城市。
章循催促施爱莲休息,施爱莲总说还差几针,见章循脸色不虞,她叹口气。
仇邈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在她打趣她的时候告诉她这是给她喜欢的人织的,施爱莲从青春少艾的年纪走来,经历过和章父的恩爱,本来见仇邈和章循吵吵闹闹,她心里存了那么一两分欢喜。
儿子太累太压抑,她希望能有个像是仇邈这样的小姑娘带动他。
可惜。
施童跃和仇邈在一楼埋头苦干。
凌晨两点钟,夜风微凉,施童跃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手里的那只袖子还有个尾巴。
不行,我得上楼补会儿觉。
仇邈:不行,你弄完再说。
施童跃:小姑奶奶,我真坚持不住了。
施童跃抹黑走进房间,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房间里的灯忽然掀开。
完事了。骤然响起的声音把施童跃吓了一跳。
之前章循认为仇邈的想法过于傻冒儿,又不屑于因为500块钱打自己的脸拒绝参加他们的活动。
但在施童跃看来,他哥就是在闹小脾气。
哥,你还没睡啊。施童跃嘟嘟囔囔地问道。
章循说,睡了一觉了,然后重复,完成了没有,仇邈呢?
还差一点儿,小邈她……施童跃话说了一半,抵抗不住睡意睡了过去,很快发出呼呼地鼾声。
章循:……
施童跃的鼾声如雷,吵得章循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回合,这期间,他的眼前一只有盏小小的灯晃啊晃啊。
章循认命地叹了口气。
比起房间的燥热,房间外面的夜晚凉爽至极,晚风轻吹,章循走下楼梯便看到坐在一楼门口的仇邈。
背影娇小,四肢纤细。
她的脑袋总有许多异想天开的想法,她的身体也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地勇气。
章循靠近她。
她刚刚也盹了过去,此刻听见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垂首翻飞起来,正是因为太着急了,她打错针了,毛衣针还扎到了手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皮肤为什么那么娇嫩,两个血点从被扎的地方溢出来。
仇邈一边吮吸着指头一边急得掉泪。
最后坏脾气都发到了章循身上,都怪你不帮我,我现在要弄不完了。
章循脸上布满乌云,强忍着转身走人的冲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仇邈:你总是这样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错误和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吗?
仇邈被他冷淡的语气一下眼泪也忘了掉。
章循从她手里抽出来打了四分之三的毛衣,坐在她身边。
章循将仇邈打错的那几针拆除了,之后仇邈看到他继续往下,动作娴熟。
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拮据,施爱莲白天打工赚钱,晚上还要再熬夜给他织毛衣,那个时候,一个冬天他有三件施爱莲为他织的毛衣。
除此之外,施爱莲手巧,邻居也常常找她帮忙,她从来不收费,不过是人家自己出毛线,章循心疼她,劝她拒绝,她总说街里街坊住着的,就是帮个忙的事情。
章循便让施爱莲教给他,他好帮她分担一下。
仇邈懊悔自己刚刚的态度,红着脸跟章循道歉,章循脸色寡淡地嗯了一声。
这几天他态度一直是这个样子,仇邈便问他怎么了,你都不搭理我。
章循手上动作一滞,然后停下。
你别停啊。仇邈见他停下动作,脸色有些焦急,生怕浪费了一分一秒导致无法送给庄小钊。
仇邈从章循手里抢回毛衣。
章循垂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她白皙的后颈,她将所有的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黑色的发尾搔着后颈,黑与白是那样分明。
她问他怎么了。
她牵过他的手,坐过他的腿,摸过他的腰,亲过他的脸,然后她告诉他,她喜欢庄小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