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失陷》第五侃

19、19、

　　19、

　　晚八点仇邈来到烧烤摊。
　　章循看了她一眼，眉毛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昨天他提醒她把那些短裤短裙换掉，她全当了耳旁风，修身的T恤，领口处做镂空设计，棕色牛仔百褶裙，火辣浮夸。

　　“我不是让你换些不那么显眼的衣服吗？”
　　仇邈本来想让章循看她的耳朵，她戴了昨天那两只他夸好看的向日葵耳饰，听见章循这句话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反问道：“这很显眼吗？”

　　章循懒得和她费口舌，攥着她的手腕见她拉到货车一侧。

　　然后准备脱T恤。

　　仇邈捂住眼睛，尖叫，“你要做什么。”

　　章循动作微顿。

　　少女指缝间露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章循难得好心情地逗她，“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仇邈双手抱住胸口，“章循，你要为人师表，不能干坏事。”

　　“不容易，你还知道为人师表……”章循冷笑，脱下T恤丢给她，“穿好。”

　　仇邈拎着章循的T恤，拒绝：“我不要。”

　　章循：“不好看？”

　　仇邈嫌弃，“都是汗味。”

　　章循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狂跳，“我上身才一个小时……还是你愿意苗广勇的事情再发生。”

　　想到苗广勇，仇邈浑身打了激灵，她不情不愿地换上章循的T恤，小嘴巴撅地可以挂油瓶，章循隐隐觉得好笑，“至于吗？”

　　“·你见过不爱美的女孩子吗？”她凶巴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章循大致摸透了她的性格，越哄越来劲。
　　虽然脾气大点儿，喜欢无理取闹，但不是个记仇的孩子，过一会儿自己就不当回事了。

　　只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仇邈个子只有一米六，章循的T恤到了她身上完全变成了一条裙子，看看遮住大腿，而且那款式一看便是男士的，很是引人遐想，章循再次嘱咐仇邈只管老老实实地坐着，负责收钱找个零。

　　仇邈今晚是特意打扮过的，从耳饰到上衣再到裙子都是互相照应的，如今被章循给破坏了，她囔着鼻子抱怨章循不解风情，章循只好拽她圆白的耳廓，“听见没有。”
　　仇邈蚊子哼哼，“听见了。”
　　章循让她大点声。

　　她突然踮脚。
　　章循飞快躲避，仇邈的鼻子撞上他的下巴。
　　章循气息紊乱，“你又准备干什么？”

　　仇邈振振有词，“你不是让我大点儿声么，我寻思着离你近一点，你自然不就听见了吗！”

　　章循无言以对。

　　这个晚上可怜了施童跃，平常有仇邈的帮忙，他还能偷个懒，如今累的像是狗，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功夫，他凑在仇邈面前插科打诨。

　　施童跃：“小邈，累死我了。”
　　仇邈：“我快烦死了，你说你哥是不是有病。”
　　施童跃把手指竖在嘴唇上，“你小点儿声，别让我哥听到。”

　　两个人凑着脑袋叽咕，忽然见章循身边多了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仇邈警铃大作。

　　女人刚刚考研上岸，趁着暑假来找同学玩，攻略上显示平潭码头有许多小吃，十分值得一逛，她惊鸿一瞥，章循当时垂目，露出一个干净的下巴。
　　身上的肌肉匀称蓬勃，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她拉着朋友坐下。

　　对于旅途中的艳遇，女人有几分向往和期待。

　　女人问章循是不是本地人，章循说是。女人接着又让章循推荐石泉值得游玩的地方，章循说了几个比较热门的景点，但是女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章循皱了下眉，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女人这时也在打量章循，见他眉目冷峻，气质淡漠，心像是被猫爪子一挠，你一般要忙到几点钟。

　　说着指腹暧昧地擦过章循的手臂，章循望着女人涂抹着艳色指甲油的手指，心里一阵烦躁，他正要拨开她的手，仇邈跟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背后，“小章老师，三号桌顾客等着呢。”

　　章循抖掉女人的手。

　　女人看了眼仇邈嫩生的小脸，又看了眼仇邈身上的T恤，目光狐疑地在仇邈和章循之间打着转悠。
　　“你女朋友？”
　　章循没说话，女人便当他默认，之后又问，“你多大。”
　　却不料章循回答说，差两个月十八岁。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乖乖，她看上一个未成年，她差点儿就违法乱纪了！
　　现在未成年的男生都这么……她忍不住又扫了眼章循宽阔的肩膀和腰腹处垒垒的肌肉。
　　勾人的吗？咽了咽嗓子，女人从钱夹掏出两百块钱，不用找了，她赶紧回去找朋友，拉着朋友离开了这个让她社死的地方。

　　女人走了之后，仇邈问章循：“你认识？”
　　章循摇头，“ 不认识。”

　　“那个姐姐真好看，她的腿那么长，穿上高跟鞋真好看。”
　　见章循没什么反应，仇邈感觉心里有点儿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高兴。

　　“小章老师，你没感觉刚刚那个姐姐看上你了吗。”
　　章循又不傻，他感觉到了，但是自己说自己感觉到了，有点儿过于自恋，而且他也不知道仇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话题，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搭腔为妙。

　　仇邈认真看了眼章循，之前在游泳馆见过他的身体，现过去了一个多月，而且又是这种近距离之下，更觉得分明。
　　每一寸皮肤泛着年轻的光泽，看着紧实而饱满，仇邈忍不住伸手感受一下。

　　看着腰侧那只柔软的小手，章循震惊地停下动作。
　　你干嘛？他的嗓音难得有惊诧。
　　仇邈一下子回过神来，她也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儿流氓。
　　红晕不受控制地从脖子蔓延到脸颊，好在夜色深沉，灯光昏黄，还可以为她打打掩护。

　　仇邈龇牙咧嘴，“不就是摸一下吗，又不会少块肉，你干嘛这么小气。”
　　章循：“我这不是小气，是你……仇邈，你在对我耍流氓。”
　　仇邈辩解：“我这是欣赏美景。”
　　章循薄哂一声。

　　那天晚上11点，烧烤摊收摊的时候，章循把仇邈叫在跟前，然后递给她一个信封。
　　“什么啊？”仇邈好奇。
　　施童跃怂恿她：“你打开看看呗。”

　　里面有五张毛爷爷。
　　章循说，“每小时十块钱，一共是三百六十块钱，凑了一个整，四百块钱，算是你这段时间的工资。”
　　仇邈看看手里的毛爷爷又看了看章循，懵懵然问他：“这些都是我自己挣的。”
　　章循轻嗯一声，在他的眼底，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能并不缺这几张毛爷爷的，但是她付出了劳动力，白占她的便宜他过意不去。
　　他说：“这段时间你表现得很好，热情勤快，这是你应得的。”
　　仇邈被他一夸，眼睛里涌现些许羞意：“可是那天那个勇哥……”
　　施童跃，“你不用管什么劳什子勇哥，哥跟我不想惹麻烦才喊他一声哥，说白了就是个混混。”
　　仇邈看章循，章循对她点了点头。
　　仇邈忽然一蹦三尺高，在章循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小章老师。”
　　章循和施童跃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热情。
　　施童跃语气酸溜溜道：“难道只有我哥有亲亲吗？”
　　仇邈踮脚，作势要亲施童跃的脸颊。
　　嘟起的唇被章循捂住。
　　感受着掌心的柔软温热，章循面无表情。

　　施童跃尖叫：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

　　八月初。
　　仇建军和秦钰要举行结婚典礼了。

　　那天艳阳高照，代美丽为仇邈选择的一条小礼服裙是素净的蓝，却是立领的样式，不多时，仇邈就感到颈间，腋下都是汗水。

　　仇建军西装革履，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比平常年轻了好几岁。

　　仇邈不是没有想过破坏婚礼，但是看到自家老爸那副傻样儿，她叹了一口气，脑袋埋进了代美丽怀里。

　　代美丽知道女儿不开心，宝贝儿，妈妈为你骄傲。

　　结婚典礼开始之前，仇邈去了一趟化妆室，秦钰身着婚纱，美丽地不可方物。

　　仇邈曾经很崇拜她。

　　那时候她突发奇想要学画画，仇建军找来了秦钰，秦钰是本地美院大二的学生，她年轻时尚，仇邈的妈妈不在身边，当时也还没认识方濯也，关祎宁忙着提高学习成绩，她一眼就喜欢上自己的美术老师。
　　对于画画，她是狠下过一番功夫的，她做事情向来就三分钟热度，但因为喜欢这个老师，她拿出了一百二的气力学习。

　　她知道秦钰和仇建军在一起还是在贵嫂的嘴里。

　　关妈妈和贵嫂说，她有个亲戚的女儿离婚了，年轻漂亮，想要再找一个人，她想要给仇建军牵线下。
　　贵嫂见四下无人，对关妈妈说，别瞎忙活了，仇总跟小邈的美术老师在一起了，一直瞒着呢，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让小邈知道了。

　　关妈妈说，现在的小姑娘了不得了，建军可比他大不老少呢。

　　最爱的爸爸和她最喜欢的老师背着她在一起了。

　　那种被背叛的滋味，仇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心寒。

　　“你要对我爸爸好，不要仗着你年轻就欺负我爸爸。”仇邈有些孩子气地对秦钰说，不顾秦钰的反应，仇邈离开化妆间。

　　代美丽刚刚不见她的人影，就知道她来找秦钰了，生怕女儿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地事情，她紧赶慢赶地感到，和满脸泪水的女儿撞了个正着，怎么了。
　　仇邈摇头。

　　典礼的时候，代美丽抱住仇邈。
　　她说妈妈为你骄傲，我们家小邈是个宽容大度的孩子。

　　典礼一结束，仇邈就离开了现场，她行走在石泉的马路上，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她明白的，父母子女一场，总是渐行渐远，终有一天，她会长大，奔向多姿多彩的世界，成家立业，到时候她可能嫌弃仇建军的古板守旧，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是独身一人，多残忍。
　　只是——
　　仇邈把自己扔在草坪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现在她却是独身一人，她的爸爸妈妈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身边忽然多了个人，那人陪她躺在草坪上，就知道你会哭鼻子。

　　仇邈睁开眼睛，看到庄小钊，泪水刷地涌出来，她瘪瘪嘴巴：庄小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