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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唯二的活口 ...

  •   天色微明,石荒迷蒙地睁眼,手下意识地往旁边探出去,摸到一片空荡荡。
      彻底醒了。
      石荒坐起来,扫了一圈只有他一个人在的房间,默不作声地起床换好衣服,眼下青黑淡去了许多,一身茜素红的立领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银白的云纹盘扣在窗外闯进来的朝阳下闪烁着属于银线的微光。
      袖□□织的棘花开得娇艳,褐色的藤蔓狰狞得从袖口攀爬到肩头,雪白的棘花露着黄白的蕊,越发雪白的花朵,显得条条刺藤更加狰狞可怖。
      这一身刺绣本该突兀,但是茜素红的底漫延出一份霞光落在花瓣上,中和了花朵的圣洁。
      洗漱完毕推开窗看着天边红日初生,等到那一轮朝阳愈发耀眼,褪去血色逐渐变得金黄,逐渐变得不可直视。石荒听见背后传开开门的声音,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随后又响起来好几声脚步声。
      石荒大抵都猜到了是谁,只是没有回头,直到一股寒冷的松香蛮横地从身后传来,石荒眨了下眼,这才回过头去,对上夏取良的脸。石荒冷淡地扫了一眼,随后越过他走到了桌前,扫了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豆浆、蒸饺、鸡汤……
      石荒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向豆浆。
      桑芽依旧和他坐在一起,但是桑芽没有动筷,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还伫立在窗边的夏取良,喊道:“墨先生,吃。”
      夏取良走过来,抬手摸了摸桑芽的脑袋,把东西拉进了一些,刚好在桑芽能够到的地方。随后也是拉过一旁的豆浆喝了一口。
      桑芽没察觉到什么变化,反正墨先生一向神出鬼没的,她都习惯了,就是今天两个大人把她夹在中间坐着,她还有点儿紧张。但是开吃后什么紧张不紧张都抛在脑后了。
      门开着,小栓子摆好碗筷后守在了门口,转头看见医女脸色难看地走过来,“家主呢?”医女问。小栓子瞥了一眼,道:“家主在用餐。”
      医女越过小栓子的脚步停了下来,抱着手气鼓鼓地看向虚空,看起来是要等石荒吃完了再进去。
      小栓子挑了下眉,问道:“发生什么了?”
      医女咬了咬牙,满脸不忿,压着嗓子怒气冲冲地道:“也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家主是……是断袖,还养着情人!甚至现在要带着小情人回圣京,不管扬州百姓的死活了?!那些愚民用这种东西在背后肆无忌惮地对家主口诛笔伐,真是气死我了!”
      小栓子眼神有些奇异,低头看了一眼医女,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未必是假的。”
      医女抬起腿就是一脚,踩在小栓子脚上小栓子被踩了个毫无防备,收了下脚,震惊的看向医女,反而被瞪了一眼。
      医女一脸“你怎么是这种人”的表情看向小栓子,低声骂道:“符阳扈!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怎么能怀疑家主呢?家主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吗?!”
      小栓子默默地在心里接了一句:我觉得是。
      然后一个眼神的飘忽被看出来了,医女更生气了,抬起脚就踹,这回没踹上,被躲开了。医女指着小栓子道:“别人怎么说家主是那些蠢货没脑子的行为,我们不能这么想!家主为人就是天下顶顶好的!谁要是敢说家主坏话,必须给我撕烂他的嘴!”
      小栓子一时有些恍惚,只觉得这话真耳熟啊,然后就听到医女说:“这是符管家说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
      小栓子看着医女把他祖父的话奉若圭臬有些感概,他祖父这张能把死人气活的嘴,不愧是跟着老大人作威作福过的,连家主都被他指着鼻子教训过,难怪明明一点小事,医女能气成这样。这不就跟他祖父一样把家主当个易碎品捧在手心了吗?
      小栓子看着医女,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对方,她在这里说的话,家主都是听得见的?但是想起那毫不留情的一脚……算了,没有这个必要。
      玉箸嗑在瓷碗上的声音十分明显,小栓子精神一振,转身走进了房间里。两个大人已经吃完了,桑芽还在小口得喝着汤。小栓子一边慢吞吞地收着东西,一边听石荒安排今日行程。
      “去一趟正山镇外的长青观,把人都带上,行礼分开走。”
      小栓子想了想,问:“家主,需要带上香的东西吗?”
      石荒拿帕子细细擦着指甲,闻言道:“带上武器就行了。”
      小栓子立马明了了,道:“喏。”
      等桑芽从汤碗里抬起头,对上的就是医女呆滞的脸。
      “姐姐?你怎么了?”
      医女看着坐在桑芽身边一系墨衣丰神俊朗的男人,又小心地瞥了一眼家主波澜不惊的脸,有些恍惚地道:“没什么。”
      出门时医女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家主在窗下的卧榻上坐着闭目养神,而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男人正抱着桑芽考察她这两天背的书。
      医女看向一旁的小栓子,突然想到对方刚刚对她说过的那一句话,有些明捂,问道:“那位墨先生,什么来历?”
      小栓子转头瞥了一眼,道:“金刀客,对家主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白鹿书院的武术先生。”
      医女眉心皱起,她知道金刀客的份量,但是也知道白鹿书院的份量,再联想到昨夜符阳扈不让她送药进去……那一位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杀手出身……医女有些忧心忡忡地跟着小栓子下了楼,自己回房间将药箱带好,去刺史府找小姐妹们去了。
      等到石荒走下楼,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已经在楼下久候多时,一身彩衣给荒凉忙碌的扬州城带来了久违的生机,和属于夏日的炎凉。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地把视线投过来看上一眼,但是这一行女人个个打扮价值不菲,举止投足也是得体稳重,不似风尘女子的轻佻,也就没人敢上来搭讪,只当是大家小姐们集体出游。
      直到石荒从楼上走下来,伫立在柜台后揉眼睛的掌柜这才回过神来,忙转出去行礼。
      “拜见国师……”礼没行完人已经越过他大踏步走了,胳膊给人抓住一把抬了起来,掌柜的抬头对上一张含笑的脸。黑衣男子把他扶了起来,什么也没说,手上还抱着那个叫桑芽的小姑娘。小姑娘欢欢喜喜地朝着掌柜作福,笑道:“阿叔,我们走啦!”
      掌柜的爽朗一笑,念及石荒早出晚归为扬州所做的一切,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于是对着石荒离去的背影俯身下拜,一揖到底,高呼:“恭送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千岁千千岁。”
      石荒已经翻身上了马车,候在门口守车待墨的姑娘们挨个儿吃了个脑瓜崩。
      但是他们依旧是看见了跟在家主身后气质不凡的“墨先生”,打眼一瞧容貌气度都不差,但是让记家主遭到那种流言蜚语的能是什么好人?于是姑娘们趾高气扬地纷纷对着夏取良哼了一声。
      桑芽一脸懵地看着姐姐们对着墨先生甩脸色,又被墨先生塞给最近的一个姐姐,然后他自己钻进主子的马车里了。
      桑芽想往马车上去被一个姐姐拽了回来。女子脸色有些复杂地抱起桑芽,在她耳边低声道:“姓墨的让家主不高兴了,他要挨骂呢,你别去,不然一会儿家主又要抽背你的课业了。”
      桑芽小小抽了口冷气,对着姐姐们讨好一笑,笑得姐姐们心花怒放,逮着她的脸一人揉了一把。
      “哎哟,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乖呀……”
      “这谁家小孩儿这么乖乖巧巧的?哦,我家的呀?”
      “小芽儿,要不要吃糖葫芦,叫声好姐姐,姐姐给你买。”
      “……”
      一群女孩子热热闹闹的声音透着喜悦的心情,传达给听见的每一个人,无人在意停在一旁的马车已经少了一架。而在女孩子们欢欢喜喜说要逛一下正在复苏中的扬州城时,原本空缺的马车位已经被一驾新的马车补上了。
      之前姑娘们告诉桑芽,姓墨的让她们家主不高兴了,一半是为了转移桑芽注意力,剩下一半则是察言观色来的结论。
      石荒确实不太高兴。
      从早上见到夏取良起,脸色就没好过。
      在听到门口小栓子和医女的对话后,夏取良自认理亏,也不敢这个时候招惹石荒,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该端水端水,该递茶递茶。石荒虽说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也由着夏取良给他整理没扎好的头发,心里甚至有些自虐地想着,能让敌国战神给他端茶倒水,更衣暖床,他也倒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是不该有什么不知足的。毕竟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只是气恼于这个人明知道他们双方的身份立场,却从未想过向他坦白,甚至恬不知耻地利用他不知情这一点,肆意榨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石荒潜意识里又知道夏取良这种做法其实才是正确的。
      换做他自己,未必能做到夏取良这一步。
      身为细作,身为敌国奸细,不择手段接近目标,潜移默化地得到对方的信任,然后一点点榨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才是一个细作该做的。过不去的只是他自己。,明知道对方身份来历,明知道对方巧言令色打的什么主意,还纵容对方在底线上蹦跶。
      如今这个下场,是他自找的。
      紧攥的手被抓住,五指被强硬撑开。石荒睁开眼,低头看去,夏取良蹲在脚边抬首看着他,指腹从他掌心的红痕上重重碾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有什么气冲我来,别伤到自己。”
      石荒闻言冷笑,看着夏取良的神情满是讥诮,嗤道:“你算老几?”
      “我不算老几。”夏取良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半分不忿,低声轻诉,“我只是一个就差一个身份就能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人,只是一个连倾慕都不敢说出口的垃圾。”
      石荒眼波微动,指尖颤了下。
      “夏取良,你知道我在气什么。”
      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看不下去。夏取良不敢接这话,只是从腰间又摸出一只螺钿盒,盒子里雪白晶莹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被指尖刺破的掌心。
      道歉吗?
      道歉才是最没用的。
      夏取良和石荒都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都出在哪,身份,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立场就是相对的。他们注定不能无视天下悠悠众口走到一起,一晌贪欢都不敢。
      夏取良咽了口唾沫,面前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夏取良顺着手抬起头,石荒却在对视的前一刻转开了视线,看向了摇晃的窗帘。
      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一把抱住石荒的腰,把脸迈进腰间蹭了蹭,叹了口气,“我就是看上了一个人,这路怎么这么难?”
      石荒听见夏取良的抱怨,也是隐隐喟叹一声,抬手在夏取良脑袋上揉了一把,感受到顺滑的发丝从指间穿过。石荒心道他们不仅仅是单纯地看上了一个人,偏偏看上了敌国位高权重,举足轻重的人,而自己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偏偏还看上的是个男人。在这个时代,同性之间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
      哪怕他们万人之上,也不得不顾忌世人的目光,因为他们不是孤儿,他们身后是家族、是朝堂、是国。
      或许但凡他们其中一个是个女人,路都不至于这么难走?但是随即石荒又突然想起,如果他们谁是女人,他们这个身份上,根本不会无所顾忌自己的感情,不会任由感情发酵走到今天的地步,除非他们疯了。
      路有些难走了,小栓子提前打过招呼,夏取良坐了起来,挨着石荒坐着,但是仍是紧紧抱着人不撒手。石荒有些无奈地推开抵在肩头的脑袋,“坐好。”
      “不会掉的。”夏取良说完又把脑袋凑了过来,还趁石荒不备搞起了偷袭,一击得逞的后果就是脑袋上同样被敲了个爆栗。
      夏取良抱着脑门委委屈屈地团到一旁,背对着石荒不理人了。石荒抬手按了下唇,唇上传来刺痛,哭笑不得地把什么东西顺手砸在夏取良背上。
      “最近不想看见你那张丑脸,自己遮起来。”
      夏取良猛地转过头来,看向石荒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我丑?”夏取良气笑了,道:“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被人说丑过?!小荒爷,讲点良心,我怎么就丑了?”
      石荒转开脸,低声道:“面目可憎。”
      夏取良余光瞥见脚边的白影,低头看见一副花里胡哨的面具,能遮全脸,就露出一双眼睛的那种,上面黏贴着指节大小的茉莉,从眼角蔓延到下巴。
      夏取良捡起面具在手上看了一眼,更加不可置信地看向石荒,“你连面具都给我准备好了?”
      石荒用扇子撩开帘子,看着窗外晃过的风景,没有理会他。
      良久后没听见动静,石荒一转头就对上一张惨白到诡异的面具,猛地往后一缩,耳边就传来了阴气沉沉的声音,“你躲什么?这不是你精心准备的么?”
      石荒视线一凝,才发现面具是被人捏在手里怼到面前的,背后是那张不爽至极的脸。石荒静默了下,眼疾手快地夺过面具,一把按在夏取良脸上,整个人压过去,一嘴亲在面具后的眼皮上。等到一吻落定再移开,面具已经系好了。
      夏取良:……
      “石家主不愧是商人……”夏取良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开,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透过面具露出来,显得很有气势。
      石荒没说话,只是神色如常地坐回去,继续撩开帘子看着窗外。
      不多时,肩头上又压上来一颗脑袋,和他一起看着窗外,耳畔传来面具冰凉的触感。
      “你去道观干什么?”夏取良问道。
      这件事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过后夏取良自己也能查出来,于是道:“和梅氏少主做了个交易,替他解决正山镇盘踞的邪/教,之前以为据点在正山镇。不过查了下正山镇的衙门后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推测他们真正的大本营在城外的长青观。所以要走一趟。”
      “梅氏?义商梅氏?听说他家少主叫没礼貌?他爹真会取名字。”
      石荒白了一眼,道:“一脉相承的取名废,他爹还叫没有钱呢。”
      夏取良:“啧。”
      一个字,石荒听出了浓浓的嫌弃意味。没好意思告诉对方,他自己的名字也不咋地。
      “不一定要你亲自去,派个人就是了,还有什么事情?”夏取良看向石荒。
      石荒脸色沉了下来,道:“长青观这些人背后的做派,同当年被几国联合追杀的孟昭如出一辙,我怀疑他们是孟党当年逃脱的残余势力,他们盘踞在此的时间也是对的上的,所以我需要亲自去探查探查。孟昭的人,绝对不能留活口!”
      提起孟昭,面具后的眸子徒地一沉,仗着石荒看不见他的面前,脸上覆上了浓重的阴霾。
      从身后把人抱在怀里,夏取良沉声道,“到地方你别动,我去探,我认得出来。”
      石荒往后一倒,重心都靠在身后人的身上,道:“好。”
      随后石荒想起什么,问:“当年被孟昭改造的那些孩子,如今还有活口吗?”
      处理孟昭的是北齐当今,协同处理的是南国公府,石荒想的是没人比夏取良更清楚当年有没有活口了。结果果真听见夏取良回答了他,但是内容却有些意料不到。
      “有,还有两个。”
      “两个?”石荒讶异地抬头看向夏取良,这货怎么看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孟昭的试验品这么厉害?
      夏取良低头看向石荒。意味深长地道:“两个,一个在圣京石府,一个在你面前。”
      石荒想起翠翠的侏儒身形,有些复杂地询问:“翠翠?”
      夏取良点了点头。
      当年他其实跑掉了的,但是被收留他的农户二两银子出卖给了那个追杀他的女人,反击时碰掉了那个女人的面具,于是他最终被带到了孟昭面前……
      其实他生来平庸,没什么争霸天下的想法和能耐,但是他出生于大齐顶级的世家,南国公府权利太大,又一心庇护幼帝,阻碍了那个人的大业,所以南国公府……没了。
      他父亲的亲信霍长命带着他逃走,最后为了救他死在了暗夜下的那片树林,甚至连他也没能逃掉,最终用暗无天日的折磨换上了这一身上好的根骨,每一块骨头……都来自不同的人。
      “我们那一批一共两万个人,最终活下来的就是我和楼主。我们趁着孟昭不在的时候和君上里应外合,屠掉了孟昭的大本营,等他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我们埋伏在边境线上,杀了他,连骨灰都扬了。
      前些年处理了南疆夷人族的圣女后,孟昭的心腹就都死光了。如今在他手下经过训练然后还活着的,就剩下我跟楼主两个人。”
      “你的皇帝为什么要杀翠翠?”石荒好奇问道,按照夏取良的说法,翠翠和他们同甘共苦过,不该是被卸磨杀驴的做法,不太符合帝王应该考虑的利益?
      “其实君上才是最不忍心对楼主动手的人,”夏取良神色复杂,低声对着敌国的国师,将他的国家帝王的私事娓娓道来:
      “楼主和君上有过婚约,但是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孟昭带走了,然后就再也张不大了。后宫不能有一位幼后,更不能是一位‘残疾’的中宫,所以婚事在发现楼主再也长不大了以后只能不了了之。但是还是被人发现了楼主的踪迹,所以她被君上派到了东周,一是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羁绊,二是为了保护楼主的安全。
      但是东周几年,楼主动了不少次手,她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再乱来她会走火入魔。君上与楼主一同长大,楼主曾言若有朝一日她无法自控,就让君上亲自动手,杀了她。”
      石荒恍然大悟,“所以那年翠翠任务完成是假,她快走火入魔了回齐国等死才是真?”
      夏取良点了点头,然后就见石荒眉眼略显纠结,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看向他。
      夏取良:?
      石荒抿了下唇,道:“那怎么这么多年……别说走火入魔了,我看那小矮子分明都胖了好大一圈,双下巴都出来了?入的什么魔?饱死鬼?”
      “噗——”
      夏取良想起上次见到的,明明他之前英明神武的楼主,不到十年变成一只圆润包子的模样,没忍住笑的不行。被石荒在头上拍了一巴掌才边笑边解释道:
      “这谁能想到啊?我都以为她留下来你迟早会杀了她,结果?十几年好吃好喝,别说动手杀人了,连鱼都没再杀过!山珍海味地养了十多年,一身内力有劲无处使,连杀只鸡都开始嫌脏……”
      夏取良笑得整个人扑在石荒肩头,胸腔震颤,带着石荒也跟着想笑,
      “都被养胖了……内力被她用来种茶了,这还怎么走火入魔?我看她种的茶叶走火入魔长腿跑了还行。”
      石荒忍不住了,笑了出来,“什么鬼……”
      笑完,石荒抬手摸了把姓夏的狗头,问:“那你什么时候走火入魔?”
      夏取良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不会的,毕竟我这些年光明正大地动武,每日晨练不曾落下,根骨早纠正了,除非受到太大刺激,不然没什么可能走火入魔。”
      石荒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恰好马车停下,小栓子敲了两下车门,道:“家主,到地方了。”
      两个人收起调笑,一瞬间恢复正常,各自坐好。
      夏取良一巴掌按在石荒肩头上,道:“在这儿等我,小心注意四周。”
      石荒点了点头后夏取良就拉开车门出去了,只是四下扫了一眼,都不等小拴子告诉他道观的位置,选定一个方向后跃上树梢,几个跃起后就不见人影了。
      小栓子心下一凛,对于这位的武功境界又拔高了一次印象。
      石荒探出头看了一眼大路和两边的大树,对小栓子道:“把车停到隐蔽处。”
      说完走下马车,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镖师们下了马聚集过来。
      石荒展开从马车里拿出来的地图,道:“把守住各个要道,只要是从山上逃下来的,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镖师们一句废话没有,甚至都没觉得石荒的安排有什么问题,接过地图后各自认领了一个地点,带着武器就去埋伏了。
      石荒见此更加好奇符伯到底是从哪找来的人了,很是接地气儿,但是又绝对做到令行禁止四个字。
      小栓子刚把马车藏好,一抹墨痕从树梢飘然而落,是夏取良回来了。说实话,这大白天的,夏取良这一身黑是真不适合潜入,而且在这么大的太阳。他也不嫌热。
      看到夏取良比一身衣裳还黑沉的脸色,石荒就知道结果了,直接问:“多少人?”
      “明面上大概是一百多,应该是有地道的,不清楚藏起来的还有多少人。”
      石荒点了点头,道:“地道就算有估计也通向正山镇,那边有梅少主的人守着,不用管,把观里的人处理了就行了。”
      夏取良也是点了下头,小栓子走过来,提着自己的大刀,把夏取良的金刀也带来了。
      夏取良拿过金刀,冲石荒挑了下眉,“比一场?看看你基本功落下了多少?”
      石荒从腰间抽出半臂长的扇子,点了点头,道:“来。”
      话音刚落,两个人如疾风刮过,飞速窜了出去,不多时就消失在灌木丛里。
      小栓子扛着刀,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伫立在道路中央,垂着眉眼听着四周的动静。
      其实在走神。
      上次摆脱祖父给桑芽找把武器,不知道找到合适的没有?好几次小丫头看着他手上的大刀都快流哈喇子了。
      “阿嚏!”京中正在院子里对比两根狼牙棒的符管家突然打了个喷嚏,背后一凉。
      随即两根狼牙棒在手上颠了颠,对着空心的那根点了点头,递给武器铺子的人,在对方一脸懵的表情里说了一句话。
      “手柄部分雕朵花儿,看着精致些。再绑上软一些的绸带,扎个好看的结,绸带要好看点儿的颜色,嗯……绿的吧,好看。”
      店家一脸梦幻地捧着盒子走出府邸,有些看不懂这个操作,别说雕花儿了,他就是雕龙雕凤不也还是根狼牙棒吗?!这玩意儿能好看到哪?雕花看着不是更吓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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