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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小情人 ...

  •   屋内昏暗无光,只有窗下藤椅上躺着一个人,在仅剩的一点光亮下呼吸绵长。
      “叩叩叩。”
      敲门声响在耳畔,摇椅上的人睁开双眼,疲惫散去后脑子清醒了起来。
      石荒动了动又些僵硬的身子,身下摇椅跟着晃了晃。低头瞥了一眼,长舒一口气,抬手在太阳穴按了按,却突然动作一顿,坐了起来。
      他怎么过来的?
      一点点回想,却停留在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上?
      墨春生来过?
      石荒猛地伸手探向腰间,却发现面具还在,于是松了口气,错觉。
      但是指尖一点阻隔的触感有些奇怪,石荒借着黯淡光亮看向手指,指腹上的伤擦过药,药膏在伤口上覆了一层膜。石荒后知后觉地把手伸向袖袋,没有摸到本该在里面的匕首,反倒是摸出来一瓶小巧玲珑的药膏,和手上涂的是一个味道。
      石荒脑子缓慢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墨春生确实来过了。
      “叩叩叩”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栓子的声音。“家主?”
      石荒眨了眨眼,把药膏收起来,道:“进来。”
      门推开,进来三个人:栓子、医女、和桑芽。三个人进来后对漆黑的屋子一点意外都没有,小栓子和医女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上,桑芽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好。扑面而来的饭香提醒了石荒的胃,石荒不动声色地按了下肚子,他居然饿了……
      桑芽已经爬到凳子上坐好了,目光炯炯地看向石荒,俨然是一副要跟他一起吃饭的架势。
      石荒抿了下唇,走过去坐下来,在越发明亮起来的屋子里,桑芽看她家主子一身白衣好似比一屋子的灯加起来都亮,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像极了坠落人间的月。桑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看着石荒的眼神都有些怔然。
      石荒只是发现了桑芽在盯着他,又不是第一回被这小孩儿盯着了,他倒是不意外。反倒是医女无意间看到桑芽的眼神,突然就开始为这黄毛丫头的未来感到糟心。
      石家出来的人,要配就配最好的,可要是现在就把仰慕的对象拔高到了家主这个层次……那完了,这妮子将来不是心比天高,嫁不出去了?
      医女只是有些好笑地想过这个念头,却没料到,后来的后来,这个糟心的妮子,真的一生未婚。
      未来的事未来说了算,现在的眼下,石荒一个月来第一次将饭碗拉到了面前,而不是推远。
      菜依旧是一盅药膳汤,熟悉的枸杞鸡汤,但是加了几颗红枣,石荒感觉他这两天吃的东西好像是在坐月子,大补特补,差点没给他补出鼻血来。
      桑芽眼神专注地看着石荒喝了半碗汤,石荒突然觉得心里发毛,抬手把小姑娘脑袋转了个面,让她看向自己面前的碗。
      “吃。”言简意赅。
      桑芽回过神来,同样的东西,石荒连吃了两天再有胃口也确实不太想吃,反观桑芽吃得欢快,石荒欲放下筷子的手都不自觉地又夹了块肉在碗里。
      医女看到了这一幕,转头和小栓子对上,双方眼神都亮晶晶的。小栓子暗戳戳地对医女拱了拱手,医女摇了摇头,简直激动地要哭出来。家主要是再不肯吃东西,她怕不是要跟符管家告状了,都开始怀疑起她自己的医术了。
      吃完后出了门,石荒看着被暗夜笼罩的城市,站在门口感受着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尚未恢复过来的扬州城透着一股萧索,被暴雨冲刷了一个多月的街道清净又诡谲。
      石荒走在街道上,小栓子跟在后面,手里抱着桑芽,小小一只坐在他胳膊上显得更像个精致的娃娃。医女走不过两个大男人,身上衣裙也不适合淌在泥水肆虐的地面,就坐进了马车里,不远不近地跟着石荒的步伐走着。
      转过一处街角,廊下团着一团黑影,桑芽视线高倒是先看到,走进后才看清这是个比桑芽看着更小的孩子,衣着破烂,头上插着稻草,脑袋埋在膝盖,看不清眉目。
      石荒扫了一眼小孩儿坐下唯一干燥的一处地面,转头看向桑芽。
      果不其然,桑芽正盯着小孩儿头上的稻草发愣。石荒顿觉有些头疼,他真的没有往自己家捡人的癖好啊!
      然后石荒就走了过去,负手站在小孩儿面前,抬脚在小孩儿泡的发白的光脚上轻踹了一下。小孩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潮红的脸,瘦得快脱相了,胳膊腿没一点儿肉,脸上有点婴儿肥,不多,真就一点儿。
      石荒涌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看了一眼马车。小栓子立马走向马车,不多时身后跟着行色匆匆的医女回来,医女身上还挂着腰包,过来后看了一眼小孩儿,然后朝着石荒行礼。石荒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医女撩起衣摆团在怀里,蹲下身在小孩儿脸上,脑门儿,脖子上都按了一把,小孩子不哭不闹不挣扎,由着医女摆弄。
      医女随即拉出小孩儿一只手把脉,不多时松了口气,指腹在小孩儿虎口上揉按着,小孩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医女扭头看向石荒,道:“家主,这小孩儿是被冻的,着凉了,有些发热。问题不大,一贴药就下去了。”
      石荒“嗯”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走。
      医女愣了下,小栓子跟着转身时桑芽冲医女晃了晃手,示意医女把那个小孩子带上。
      医女笑了笑,把小孩子头上的草标取下来扔掉,把人抱起来走向马车。
      于是,等到石荒主仆一行走回到客栈,他们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
      客栈里聚集的百姓们散的差不多了,石荒带来的镖师们正在大堂里休息,见医女怀里多了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见那位一身清贵的国师大人对着那个虬髯汉子说了句什么,抱过他手里的小姑娘上楼去了。
      小姑娘娇娇小小一小只,看见镖师们后还热情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灿烂。
      随后那个汉子留在大堂找来了客栈掌柜,说了些什么,留下一只钱袋子,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身后的医女,接过医女手上的孩子也上楼去了。医女则带着药箱和食盒往后厨去了。
      镖师们等人走了才过去询问,得到的答案却是国师将他们这些时日的食宿费补上了。
      镖师们有些恍惚地坐在大堂里,然后不多时太子身边那个姓凤的首领走下楼来,也向掌柜的支付了银两,一次性付清前些日子占用客栈的所有人的食宿费用。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推辞都推不过,强硬被逼着收下了。
      只是在得知国师一行人已经提前支付过他们一行人自己的银两后脸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大堂。镖师们一个个转过头去,手上拿着瓜子磕着,讨论着客栈桌上被不守公德的垃圾划拉得一道一道的,丑啦吧唧的。
      然后那位凤首领看他们的眼神更奇怪了,甚至在上楼后还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等大堂里重新只剩下镖师们后掌柜走过来,有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镖师们,说:“客人,这桌子上的是花纹,是这种木料本身自带的,没人划!天生的!是本店的特色!”
      镖师:……
      石荒听完小栓子复述完底下这一幕小插曲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符伯从哪找来的这群活宝,做事挺认真的,倒是做人看起来很马虎。
      对付太子倒是很有奇效。
      结果不多时,太子身边的凤川就来敲响了石荒的房门,彼时石荒正在屋里检查桑芽对医书的背诵情况。
      桑芽:“水部,冬霜。”
      石荒手里拿着《本草纲目》翻着,随口道:“气味。”
      桑芽:“甘、寒、无毒。”
      石荒又道:“主治。”
      桑芽想了想,“饮冬霜可解酒热,凡酒后面热耳赤者,饮之立消,伤寒鼻塞,饮冬霜亦可通鼻。”
      石荒再问,“附方。”
      桑芽有些磕巴了,“暑天长痱子及……脖子红肿,用冬霜和蚌粉涂……敷?有效。寒热疟疾,可……秋?秋后霜或冬霜一崐钱半,热酒送下,亦见效……”
      话音未落,对上主子看过来的视线,桑芽没来由地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小栓子过来传话时,石荒一抬手先制止了,把手上的书按在桌上,倒转,推出去,指着上面,“把这儿给我读一遍。”
      桑芽接过书,对着石荒指出来的地方念道:“暑天长痱子及”桑芽顿了顿,接着道:“腋下红肿,”腋下红不红不知道,桑芽脸是红了,羞愧的。
      “用冬霜和蚌粉涂敷,有效。寒热疟疾,可秋后霜或冬霜一崐钱半,热酒送下,亦见效。”
      石荒听完了,指尖在桌上点了点,道:“背。”
      桑芽合上书又把刚刚读过的地方背了一遍,一字不差。石荒这才冲她摆了摆手,桑芽小心地松了口气,对着石荒行了礼后跑了出去。
      石荒这才看向小栓子,小栓子道:“太子请家主,说是有事相商。”
      石荒半点都不意外,起身理了理衣襟,就这么出门去见太子。
      但是进了门,看着被两个侍卫押着站在一旁的墨春生,石荒脸上的平和险些裂开。
      石荒:……
      小栓子:……墨公子?!
      墨春生这厮还敢大庭广众之下冲他抛了个媚眼,他是半点事没有,石荒差点一口气没上上来。
      理了理衣襟,再理了理袖口……没得磨蹭了,于是石荒转头看向上座喝着茶水,满脸都是惬意的景行柏。“太子殿下这是演的哪一出?”
      太子笑着,有些玩味的表情在墨春生身上和石荒之间扫过,示意了一下凤川,于是凤川朝着石荒行过礼后解释道:“一刻钟前此人从后巷里翻上来,直冲国师所在的房间,身上带着还武器。”说完侍卫送上武器——金刀。
      凤川接着道:“此人身上未带国师府上腰牌,脸孔陌生,疑似暗杀者,但是审不出来此人来历,便只好押下等国师大人回来后处理。”
      石荒抬了抬眉梢,“你们审他了?”
      说完石荒上下打量了一下墨春生有些凌乱的衣袍,一抬眼对上墨春生没心没肺的笑有些心梗,心道:你他妈的倒是易个容吧?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是不知道自己不能见人么?
      凤川愣了一下,余光瞥见景行柏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冷了,赶忙道:“是有审问的想法,但是此人滑不溜手,还没来得及,国师大人既然回来了,不如将此人直接带走……”
      太子打断了凤川的试探,直言道:“国师认得这人?”
      石荒冷冷道:“认得。”
      “哦?”景行柏声音上扬,显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此人是国师什么人?若有仇怨,可需要孤替你处理了此人?”
      石荒看了一眼墨春生,那一眼让墨春生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的凉。
      石荒眨了下眼,藏在袖中的手微动,指甲重重地划过尚未愈合的伤口,刮去了那一层覆盖的膜。偏过头对上墨春生看过来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字正腔圆道:“我情人。”
      墨春生:……
      景行柏突然觉得手上茶水烫嘴,差点吐出来。艰难地咽了下去后一抬眼就见石荒和那个金刀杀手“眉目传情”……
      凤川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石荒,心下惴(zhuì)惴不安,知道了这种东西,他真的不会被灭口吧?
      景行柏突然觉得石荒那一身洁白变得刺眼,透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这种东西,他怎么敢……当真不惧天下人悠悠众口不成?
      本想用这个人钳制一下石荒,毕竟此人身份成迷,江湖中人,金刀杀手,手上不知道染过多少无辜者的血。但是石荒当真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承认自己与此人关系匪浅,还是那种关系时,景行柏又觉得无趣,觉得石荒在自找死路。
      景行柏挥了挥手,押着墨春生的人松开了人,墨春生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石荒,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多了些复杂。直到石荒率先移开了视线,说了一句:“过来。”
      没看任何人,但是屋里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小栓子木着脸上前,从侍卫手里拿走了金刀握在手上,又退回到石荒身后站好。墨春生站着没动,石荒也不看他,只是问景行柏,道:“殿下可还有别的事?”
      景行柏胳膊搭在扶手上,手里拿着扇子晃了下,道:“孤要留在扬州城处理后续事宜,皇叔有令,国师需要先行一步回圣京。”
      石荒点了下头,“臣明日一早启程。”顿了下又道:“可还有?”
      “无。”景行柏吐出一个字,随后摊开手,“国师轻便。”
      石荒抬手朝石荒拱了下,道:“臣——告退。”
      说完石荒甩袖出了门,小栓子跟上时朝着墨春生看了一眼,墨春生这才一脸不情愿地慢吞吞跟上。
      等人走远了,景行柏突然“嗤!”的一声笑出来,凤川转头看去,就见太子半张脸埋在阴影里,脸上满是看好戏的意味,低声道:“活了二十多年,可曾见过石氏石荒对谁低过头?”
      凤川想了想,摇摇头。
      于是景行柏脸上笑得更开怀了,嗤笑道:“是啊,从未!”话音一转,“偏偏今日破了例,对孤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凤川垂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更没听懂。
      ……
      石荒回了房间,进门后脸上神情彻底拉了下来,如凛冽寒霜,如暗潮汹涌的冰层,辄待一个爆发的时刻。
      小栓子带着墨春生进了门,把金刀放到桌上,始终低着头,把刀放下后就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亲自守在了门口。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人的呼吸都轻不可闻。石荒背对着墨春生站着,看着面前床榻上垂下的三层纱帐,思绪翻涌,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良久后才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墨春生看着石荒瘦削的背影,眨了眨眼,心跳有些紊乱,闻言垂下眸子,一步步靠近石荒,像极有耐心的猎人开始收拢自己的圈套。走到石荒身后一步,墨春生停了下来,低声道:“我不放心你。”
      “呵!”石荒一声冷笑,眉眼间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窒息地眼神发涩。
      缓慢转身,烛火从墨春生身后照过来,看不清眉目,但是隐约的轮廓都显露出这个男人的硬朗,英俊,和属于上位者的气质。
      “不放心谁?我?”石荒笑问,说完不等墨春生反应过来,替墨春生走完最后一步,两个人贴近后一把拽上他的胳膊,往后一甩,把墨春生直接砸在床上。
      墨春生人都砸懵了,刚撑起身子还没回过头背上压上个人,鼻翼间传来了熟悉的寒松香。
      双手反剪在身后被一把攥住,后脖颈被人一把按住,动弹不得。呼吸凑近,热气扑在耳后,墨春生听见他家小荒爷有些压抑的声音,透着一股血腥的暴虐。
      “你不放心的不是我,是你的家国大业,是你的君王和子民……”
      石荒心口发堵,艰难地喊出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夏取良。”
      心口一震,墨春生想回头看看石荒,但是头发被人一把抓住,强硬地禁锢住了位置,整个人被压制得很死,连转头都做不到。
      “你怕我跟景行柏同舟共济后关系破冰了,所以你不放心;你怕的是石氏再出一个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清流,把大周供在心里了,所以你不放心;你怕我就这么被景氏弄死在扬州了,但是我的底牌你还没摸清,所以你不放心……
      石荒咬着牙一遍遍替身下的人数清他那些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代表着什么,他苦心孤诣想隐藏起来,又是些什么……
      “沉月山庄拿到的布防图是不是没用?是不是不一样?是不是需要新的?知道那位被送去左都的亲王与我交好,觉得真正的布防图在我这儿是吗?我该叫你夏世子,还是夏公爷?还是夏元帅!?”
      胸腔里传来的“砰砰”声逐渐变得震耳欲聋,撞得人头脑发胀。
      “你什么时候……”
      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感受到脖子上砸落的液体顺着脖颈滑下,夏取良呼吸一滞,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一凉,原本抓着他头发的手扯开了他的衣领,粗暴的撕扯下露出了半个肩头,上面还带着消不去的旧疤白痕。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肩头上传来,夏取良当即“嘶——”地抽了口冷气,一口气噎了一半后抿紧了唇,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身体,肩上的利物随着他的放松刺得更深,半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夏取良咽了口唾沫,动了动手腕,钳制他的手已经松懈。夏取良抬起一只手摸上了身后人的头发,感受到头皮上尚未消散的刺疼后改按住下方温热的脖颈,然后一把拽了下来!
      位置互换,映入眼帘的是石荒暴怒的一双泪眼,和唇齿间猩红的血。
      夏取良俯身把人抱住,连呼吸都屏住。
      他是什么时候暴露身份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家小荒爷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他有些揪心,想不管不顾地吻下去。
      微凉的唇划过耳畔,石荒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连呼吸都是同样的清浅压抑。顺着下颌线一路吻过,停在唇角,然后头皮传来一阵撕扯,夏取良被迫抬起头来,随即“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半分温情,半点力都没留,夏取良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在嗡嗡的。
      推开身上的人,石荒坐起来,神色波澜不惊,就好像眼睛里没有那个人一样,下了床扯掉外袍扔掉,扯下歪掉的发冠,满头青丝垂了下来,一点点的弧度贴在脖颈处,碎发覆盖了脸颊轮廓,石荒也不去整理。
      将手上的发冠随手一甩,神色冰冷,语气更冷——
      “滚。”
      许久后身后传来轻微的衣袂摩擦的声音。夏取良坐在床上,抬手按了一把还在淌血的肩头,叹了口气。把衣服就这么拢上,挪了两下坐到床边,伸手拽着石荒腰带,低声道:“那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就滚。”
      石荒眼皮微颤,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向身后的人。
      比起先前看到的样子更加狼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咬那一口疼的,脸色惨白,看着他的眼神这会儿倒是清晰了,认真的,执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石荒一时间脑子里晃过很多念头,到最后还是抵不住这个人透出的熟稔的安抚。站着不动,任由对方拆了他的腰带,扒得只剩柔软的里衣,然后被按着躺在了床上。
      丢开手上的衣服,夏取良跟着躺了上去,把人面对面抱在怀里。在石荒抬眼看过来时抬手按住对方眼睛,歪着脑袋凑过去,一点点舔干净唇齿间的猩红。
      “睡吧,我在。”
      手下的人没有半点反抗,墨春生能感受到睫毛划过掌心时的轻痒。直到不多时怀里的人呼吸变得沉稳绵长,一直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微颤的手把人搂得更紧,心里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是通通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陪他家小孩儿好好睡上一觉。
      屋外,医女端着汤药走来,被小栓子拦在门外。
      “家主今日不需要喝药,拿下去吧。”
      医女抬头,看见的是小栓子有些冷肃的眉眼,往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后到底是什么都没问,默然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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