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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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后便是周末，陈雀请了两天假，周一早上才前往学校。她拎着咖啡和自己做的甜品，走进综合楼。
综合楼三楼是社团办公室，陈雀走到摄影办公室门口，把咖啡和甜品挂在门上，她知道季知遇习惯周一早上来办公室处理设备，所以提前准备了谢礼。
果不其然，在上午第三节课上完后，陈雀难得有空回了趟办公室，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季知遇发来的消息。
季知遇：甜品很好吃，谢谢你。
陈雀回了个不谢的表情包，就匆忙赶去理科班继续上课。
分手后的日子也没有多大改变，陈雀没日没夜地批试卷，讲试卷。
李其然打来电话时，她都来不及挂断，就被一群学生围住讲评作文。
过了半个月，年前的期末考试结束时，高三楼像是冬日的一锅汤，沸腾着，学生们难得放松片刻，无心上晚自习，都在教室说小话。
语文办公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寒风吹进来，陈雀打了一个哆嗦，放下电容笔，起身去关窗。
办公室其他的老师都已回家，今日晚自习是她值班，趁着刚刚结束考试，还未有学生过来打扰，陈雀久违地开始画画。
陈雀喜欢画画，从小学看父亲画画，她就喜欢上了，从小学画到高中，只不过那几年不太顺利，因为她妈杨婉婷女士自从父亲离开后，就不喜欢她画画。
高中那会，陈雀背着她参加了学校的绘画社团，怕杨婉婷发现，陈雀基本一个月至多去四五次。
她还记得，某日她的衣服上不小心沾上了颜料，杨婉婷发现时的眼神，其中的狠毒，仿佛她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压在了陈雀身上，她怎么还有时间去画画呢。
陈雀撒谎说，是她同桌的颜料，正好那会她的同桌是位艺术生，躲过去的陈雀深深吐了口气。
只不过最后还是被发现了，陈雀被扇了一巴掌后，再也没有画画了。
现在杨婉婷消失这么多年，没人再掌控她的生活了。
陈雀又恢复了画画的自由。
她拿起茶杯走到饮水机旁，撕开咖啡条，灌上热水，回到办公桌时，手机发出响声。
是李其然打来的电话。
陈雀拿起笔，在iPad上画画，没有理会他的电话。
手机归于平静，又闪烁起了光芒。
陈雀捏着笔，牙齿咬住下唇，表情有了些许的烦躁。
她撇了一眼手机，蹭的就站起身。
李其然发来消息，说他正在青城一中的门口。
等到陈雀赶到校门口时，第二节晚自习正好下课，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让夜晚的学校热闹些许。
她出了校门口，看见李其然在右侧的灌木丛那冲她招手。
陈雀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才朝他的方向走去。
“你来这做什么？”
“陈雀，我想了想，我们毕竟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陈雀闻见他身上略微的酒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而后正色：“李其然，可是我想结束了。”
“陈雀，是，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相亲的，也不该与那个女的那么亲近，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让你误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陈雀不耐烦地听他说话，校门口远远走出来一名学生，她在这样的场合下很不安，迫切想要结束这段对话。
“其然，非要我把话说得难堪吗？”陈雀停顿两秒，眼睫轻眨，“无非是你相处过了，觉得不合适，才选择了我这个备选项，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作可怜呢？明明没有那么深情，就不要装了好吗。这样真的让人很不舒服，我真的并不想在我的工作场所附近，听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我们能够体面结束这段关系吗？”
李其然脚步摇晃，抬头吸了吸鼻，吐出一口气，雾气消散在路灯微弱的光里，而后他看向陈雀，笑了：“陈雀，有意思吗。你真以为自己多么清高是吗？可以处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我了是吗，我大专毕业就看不起我是吗，一开始也没多想和我结婚吧？”
他滔滔不绝的话，带着酒气，陈雀有些不适，没有逻辑，没有价值，陈雀待不下去了。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李其然一把抓住了手臂，劲很大，陈雀想要挣脱，他却上前，箍住她的手臂，“怎么，被我说中了，听不下去了？”
陈雀知道李其然已经喝醉了，和这样的人没办法讲道理，她被他抓得很疼，惊呼一声。
两人身后恰好是停车位，推搡之中，来到一辆白车面前，在陈雀惊呼后，那辆车的车灯刹那亮起，刺眼的光，令两人都吓了一跳，李其然踉跄后退了两步。
陈雀缓和了两秒，发现那是季知遇的车，没有害怕，在她的直觉里，季知遇不是个会多问的人，她反而此刻从内心涌出一股勇气。
她上前两步，盯着李其然，“李其然，我知道你的弱点，你的工作，你的脸面。所以如果你再联系我一次，再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真的会把偷拍的照片打印出来，去你的公司发的，人手一份，你觉得那时候你的公司会在乎这件事是真是假的吗，或者会听你的辩解吗？没意义的，所以在我眼前消失好吗？”
她太了解李其然了，哪怕他装，都不会在听了这些话之后继续下去。
果然，李其然落荒而逃。陈雀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才对着车玻璃笑了一下，蹲下身，狠狠抹去眼泪。
不要哭，不要哭。
没关系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陈雀独自对抗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会在这样的时刻，猛然脱力。她的身后从来没有人会托住她，控制不住时，就会像这样蹲在地上，缓一缓。
一时她也不顾上季知遇是不是在看。
车灯熄灭，周围瞬间变暗，只留下路灯微弱的昏黄，车门响了一声后关上。
季知遇这次似乎是刚刚夜跑结束，穿着运动装，他蹲在陈雀身旁，“抱歉，吓到你了？”
他怕刚刚突然亮起的车灯吓到她了，原本是想下车的，但看对面那个男人的状态，或许突然出现陈雀相熟的其他男人，会使他更加激动。
所以季知遇才选择从路人的角度，先提醒一下，不行的话再下车。
陈雀摆摆手，甚至连谢谢都说不出口，这太难堪了。
恰好是在人行道，旁边一辆电动车驶过，季知遇往外移了移，手挡在她的外侧，而后看向四周，“是要我在旁边陪你蹲一下，还是你去我的车里自己坐坐？”
陈雀没有吱声，她有些听不清声音，或许是她生过病的缘故，现在只想大口呼吸。
季知遇有些担心她的状态，陈雀眼尾猩红，泪痕还停留在脸颊，头发随风沾在脸上，有些凌乱。
季知遇用手背触摸了下陈雀的手指，很凉，而且明显的在发抖。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压下上半身，对于一米八三的他有些艰难，但还是试着对上她低垂的双眼，尝试与她沟通，“陈雀，我现在要碰到你，你不要害怕，我带你去车上，有暖风，会让你舒服一点，好吗？”
幸好陈雀只是状态很懵，但对他的触碰没有抵触，季知遇将她安置在后座，调高空调，又给前窗开了一条缝，方便听到她的声音。
季知遇在车旁边抽了两根烟后，高三生最后的晚自习结束，校门口陆陆续续出来一些学生，他将烟掐掉，扔进垃圾桶。
他敲敲后窗的玻璃，陈雀似乎是恢复了，收拾好凌乱的头发，下车。
一瞬间离开温暖的环境，陈雀打了个哆嗦，季知遇微微一笑，“好多了？”
“嗯。”陈雀仰头对他一笑，“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太糟糕了？”
“没有，还有你别担心，我什么也不问。”季知遇锁上车，刮了下眉骨，“但陈老师，我还是要坚持一件事。”
陈雀把视线从路灯上移开，看向季知遇。
他真的很好看，五官周正，平日他在学校操场跑步时，就是穿今日这种类似的运动服，总会有许多女孩子偷偷看他。
陈雀却没有什么感觉，季知遇不是她的类型，今日也不会认为他是对自己有意思，而是他真的是个很温柔很有教养的人。
她只是问，“什么？”
“今天必须送你回家，我不放心。”
陈雀听了他的回答，淡然一笑，她就知道，季知遇是个很周到的人呢。
“好，那就麻烦季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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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雀回教室拿了包，季知遇去摄影办公室拿了些设备。
两人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碰面时，天下起了雪，今年冬天雪格外多。
陈雀停下脚步，看向漫天飘落的雪，心想上次下雪时分手，这次下雪又是新的开始了。
季知遇偏头看向她，陈雀沉默的望着天，也不说话，雪擦过她的脸，落在肩上，薄薄的，又消失不见。
季知遇注意到陈雀，是有次他在校园拍照时，看到她和几位同事一起离开餐厅，正午的阳光照在她们的后背，季知遇拍了一张照。
与同事分开后，陈雀一个人走向花园，瞬间转换表情，像是面具马上就要脱落一般，她好像只有这个时刻才完全属于她自己。
季知遇身为纪录片导演和摄影师，观察过太多的人，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被记录者的悲喜。
他明显的察觉到远处那个女人有些不一样，那个瞬间，季知遇特别想为她拍照，想举着相机跟在她的身旁，记录下她每个情绪起伏转变的瞬间。
这是季知遇真正注意到陈雀的瞬间。
此时此刻，无形的摄像镜头又定格在陈雀的脸上。
她突然说，“季老师，我们走回去吧。”
季知遇脱离出来，轻轻啊了一声。
陈雀才意识到不妥，“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你开车了。”
“没事，正好我要录一些雪，你愿意在路上耽搁一些时间吗？”
“可以啊，你已经帮我两次了，陪你一起录雪，算什么耽搁时间。”
眼前的陈雀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温柔的，似乎没有任何苦恼的，站在讲台上的模样。
季知遇抱着纸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好想要有一天，陈雀完完整整的把真实的样子展现给他。
他不会逃，不会怕，也不会强迫她改变。
“那要不要去山上？”
“山上？”
“万安山，要不要去，明天正好不上班，那里有个观景台，下雪也可以开上去。”
“万安山。”陈雀笑了声，像是有些尘封已久的事被她想起，季知遇想或许是好事，她很少会这样带有怀念的笑意，难得捕捉。
“好，那就去万安山吧。”陈雀加紧了脚步，有些迫不及待，“那我们再去买点酒吧，季老师！”
季知遇突然觉得今夜，他和陈雀变得亲近了。
或许是今夜限定，是因为她还在悲伤中，而自己是个恰好出现的人罢了。
但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