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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锁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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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上的铁链虽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蓐收觉得十分屈辱，双手去扯，却摸到空空如也，脖子被抓红了一大片，什么都没抓到。
昆仑看了眼他泛红的脖子，继续向前走。
“就算你将脖子斩断，这根铁链也不会掉，哪怕是请二郎神君来，他不知道吾的口诀，也是解不开的，不过你放心，铁链很长，可允许你在吾十步之内的地方随意走动。”
天还未亮，不知是几更，月亮挂在窗边，清冷的光撒进寝殿内，照着坐在床榻边的昆仑天尊。
“你这么绑着我还怎么睡觉？”
昆仑一指榻下地面：“吾寝殿甚是宽敞，你请便。”
说完自顾躺下和衣而睡。
事已至此，蓐收再怎么挣扎也知道自己不是这老贼的对手，眼睛在房间瞟了一圈，看到窗边有张书桌，他走过去，打算在上面凑合一宿。
走近一看，桌上放着一张画像，纸页有些泛黄，画中的人在一片草地奔跑，一张脸上没有画五官。
“什么品位，喜欢这些东西。”蓐收觉得有些瘆人，将画推到地上，躺了上去。他从胸前衣物中取出赤蛇，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跟着我你受苦了，早知道六百年前就不把你带上天庭了。”
赤蛇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尾巴尖颤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剩下的话他想说，但是看了一眼床上的昆仑，于是撇了撇嘴，没再说下去。
心里想道：等我从这里逃出去，解决了天界的烂摊子，就带你回泑山。
月光照在蓐收身上，赤蛇从胸口衣服里滑出半个身子，头耷拉在蓐收脖子上，不知过了多久，人和蛇都睡着了，发出轻轻浅浅的呼吸。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起地上的画，飘到一双脚旁。
昆仑捡起画，轻轻卷好，放进一个绸布袋子里，再将绸布袋子放进细长的紫檀盒子，最后落了锁。
第二日。
蓐收是被一阵窒息感唤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昆仑天尊正在他十步远的地方瞧着自己。
“寅时已过，起床。”
“别吵我。”蓐收咕哝道，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吾要巩固神力，每日须得去浅禹洞修习，你随吾同去。”
没有回应。
昆仑转身向外走去，蓐收从桌上被拽了下来，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路，他才翻身起来，不情愿地跟在后面走。
到了殿外，昆仑看了眼衣冠不整的蓐收，道：“浅禹洞是灵性之地，你这副模样不妥。”说着拎起蓐收衣领飞身一跃，来到清岩池上方在离池面五尺的地方松手，蓐收稳稳当当落进池中。
还没反应过来就喝了口水，蓐收呛得直咳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胸前摸了一把，将赤蛇摸出来，双手举出水面。
赤蛇虽然还不能动弹，但好歹能睁开眼睛了，结果这一睁还不如不睁，可把它吓得不轻，只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蓐收抬头看着昆仑，狠狠道：“陆吾，你又搞什么？”
话音刚落，蓐收就感觉水中浮力托着他向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踩在一只乌龟背上。
“老龟，劳烦把他洗干净。”
老龟答了声是，便驮着蓐收向池中深水处走去。
“这位……龟爷爷，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这条蛇，它水性差得很，小时候差点在水里淹死，就落下了个怕水的毛病，你帮帮忙，我不用你洗，自己来就可以了。”
蓐收不知道这老龟什么来历，人在龟背上，自觉落了下风，说话也硬气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感觉自己来了这鬼地方，骨头一天比一天软，哪还有往日的英姿。
但他安慰自己，总有一天能加倍找回来，让昆仑天尊跪在地上舔他的靴子。
这么想着，他心里就好受多了，对着老龟笑的更灿烂了。
这里是池中最深处，只见水面飘着几朵荷花，大片大片的莲叶交错在一起。
老龟道：“这位公子把你的蛇放在莲叶上吧，池中莲叶有灵，不会掉下去的。”
蓐收将信将疑听了老龟的话，将赤蛇放在莲叶上，刚放上去莲叶便卷起叶片，将赤蛇包裹在里面。
“准备好，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蓐收一脸疑惑。
老龟缓缓下沉，蓐收整个身子都浸到了水里，只留下头还在水面上，他惊呼：“都说了我自己来了，真的不用麻烦你。”
水底突然长出许多藤蔓蜿蜒着伸向蓐收，精准利索地将他扒了个精光。
蓐收伸手遮挡小腹，却被两条藤蔓缠住双手双脚，被迫舒展四肢。
藤蔓在他身上洗洗刷刷，蓐收浑身像被一万根鸡毛搔一般，嘿嘿哈哈笑地停不下来，过了一刻钟，藤蔓终于住了手。
他的脸已经笑得僵硬，一脸生无可恋地套上衣服，托出水面时身上的衣服瞬间干了，头发也被梳理得服服帖帖，看上去竟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相。
荷叶打开，蓐收双手哆嗦着拿回赤蛇，重新揣进胸口。
昆仑看着老龟背上站着的蓐收，愣了片刻，蓐收又羞又怒，瞪向陆吾。
再看这人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依旧说着让人火冒三丈的话：“吾被你喧哗吵闹乱了心神，此时修习，容易走火入魔，罢了，你去给吾泡壶茶来吧。”
“……”
茶室里。
香炉青烟袅袅，昆仑斜倚在榻上，似睡非睡地半眯着眼。
经过这段时日，蓐收对于泡茶依旧一窍不通，唯一长进的是他“不小心”摔坏茶杯的事情变少了。
殿里水雾缭绕，静谧的茶室里只听到茶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昆仑歪在榻上，闭着眼睛，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搭在腿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
另一边蓐收趴在桌上，手撑着下巴，已然是睡着了，茶叶在桌上撒的到处都是，水壶里的水冒了半天水汽，咕嘟咕嘟地快要把盖子掀开了。
蓐收手撑着下巴，头往旁边一歪，哼了一声，醒来了。
他急忙去接水壶，被水汽烫了一下，赶紧抽开手，将手指含进嘴里，过了好一会才又去接水壶，倒进茶杯里。
昆仑仍歪在榻上闭着眼睛，蓐收端着茶杯走过去，心里幻想着将这滚烫的热茶尽数泼在这张阴险狠毒的脸上。
蓐收挑着嘴角，脸上笑容有些诡异，一睁眼，看见昆仑正看着自己。
“咳咳。”蓐收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表情，只好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茶好了。”
昆仑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停顿片刻道：“味道不对，茶未醒，重新泡一壶。”
端着盘子往回走的时候蓐收恨不得将盘子捏碎。刚才就应该趁着老贼不注意泼过去，怪就怪自己还是太善良。
转眼十日过去，蓐收一直捉摸着逃跑的时机，可恨这老贼防他防得紧，寸步不离，连他如厕都在十步之外等候。
终于这天，入夜，蓐收正要在书桌上入睡，只见昆仑天尊眉间通灵纹一闪——天帝召昆仑天尊上天庭。
“吾走后你须恪守规矩，不可私自乱闯，昆仑山禁制遍布，稍有不慎吾还要给你收尸。”
“知道了，你都说了一百遍了。”蓐收不耐烦道。
“它不能留下。”说着从蓐收耳中揪出挣扎的赤蛇。
赤蛇大病初愈，连求救都带着几分虚弱：“主人，救我！”
“你这昆仑山往哪边走都是禁制，我没那么傻，上赶着去送死。”
昆仑不听他解释，只将赤蛇往袖中一塞，飞往天庭去了。
空荡荡的昆仑宫，只剩下蓐收一个人和三只仙鹤……还有一只老乌龟。
蓐收无聊，只能跑去逗仙鹤，但是仙鹤很少来到殿前，大多数时间都在殿外飞来飞去，他只能抓住有限的时间找最大的乐子，要么骑着仙鹤的脖子，要么拔它们的毛。
次数一多，仙鹤被蓐收欺负地狠了，便不再跟他玩了，休息时间都蹲到殿外屋顶上去。
没了消遣时间的法子，他只能去找老乌龟。
到了清岩池前，他喊道：“乌龟老儿出来，我要找你理论理论。”
半晌，一只龟背浮出水面，又过了半晌，才探头探脑地游到岸边。
“我问你，上次为何要用那种诡计骗小爷我洗澡？”
“公子见谅，这是几千年来的规矩。”
“规矩？还有多少人被这规矩羞辱过？”
“仅公子一人。”
那乌龟又道：“池中藤蔓皆是灵物，有洗涤世间污浊的效用，被它们洗涤过后，心身清净，可修身养性，并非公子所说的羞辱。”
蓐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脑中又翻出一个想法。
或许这老龟知道怎么解除禁制。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在你这里洗了澡可以不受禁制约束吗？”
“公子说笑了。”
“那还有个屁用。”
“昆仑禁制是天尊在公子历劫期间才设立的，在昆仑殿禁制外还有一道昆仑宫禁制，目的是为了防止宫外凶兽闯入，被禁制误伤了性命，所以宫外的禁制也更宽松些，只起到抵挡的作用，并无害处，但这殿内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蓐收打断老龟：“我是问你，怎么才能不受禁制束缚。”
“无法，这禁制认主，只有天尊本人不受束缚。”
蓐收摆摆手，不想听它说这些没用的，便又开始在殿内各个房间闲逛起来。
不知不觉走进了昆仑寝殿，看着那张床榻，他出了一会神，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收回目光，余光瞥见了床边衣架。
衣架上挂着昆仑走时换下的外袍。
他眼中一抹灵光闪过，手伸向外袍，一转身披在了自己身上，衣服有点大，他使劲拢了拢，飞快向殿外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