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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偷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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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寝殿，蓐收仰头看去，天蓝的不像话，这是自从被陆吾囚禁以来他觉得离自由最近的一天。
“哈哈哈哈，陆吾一定没想到我能想出这么妙的法子，哈哈哈哈……”殿上三只仙鹤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他笑着跑下台阶，外袍飞扬，伸手去拢衣服，没留神脚下，不料踩到了衣角，“啊啊啊啊！”
三只仙鹤听到这声惨叫齐齐回头，只见一个黑色的团子在台阶上飞快地翻滚着，禁制的光微微流动，黑团子快接近禁制时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滚越快……
蓐收抱住头，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这六百年来的点点滴滴。和母亲坐在山顶看日落，救下溺水的赤蛇，在昆仑园囿看赤蛇和祝融数□□、和父尊吵架……
“还没抓到陷害我的凶手，我不能死啊！”
终于，他滚下最后一阶，禁制在他身上流了一圈。
略一滞，他又顺着惯性向前滚去，半晌才在草地上停下来。他还保持着抱着脑袋的圆球状，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一动不动。
蓐收眼睛眨巴两下：“我这是……出来了？”
他伸出手看了看，又摸摸自己的头，一根头发都没掉。
从草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到禁制流动着微光，自己刚出来的地方破了个洞，此刻正缓缓合在一起。
“我这是，出来了？我出来了！哈哈哈哈……”
他脱下碍事的外袍，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虽然当神仙的时候自己老来昆仑宫疯玩，但昆仑殿却是少来，唯一来过一次还是飞过来的，现在着了地，看到四下一条路都没有，心中有些茫然。但是这茫然并没有打击他逃出去的信心，他背对着昆仑殿，大步向前跑去，只留下昆仑的外袍还在原地。
跑出去五里地，刚开始的激动已经渐渐冷却了下来，他开始慢慢向前走，仔细辨认了一下自己的方位，面前有一座陡峭的石山，山上怪石嶙峋，两边是两条隐隐约约的小路，一条通向有些幽暗的石山，一条通向石山旁茂密的的森林。
蓐收犹豫片刻，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定了定神，决定让上天来帮他做决定，于是伸出一只食指，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神、指、八、方。”
食指停下，指着石山后的小路。
他抿着嘴唇：“看来是天意了，不过……老子自打出生起就没听过天意。”
蓐收转身向树林走去，边走边想，要是赤蛇在就好了，这小蛇虽然胆小没用，但是辨别方向却很是在行，有它在我就从来没有迷过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脚，双目瞪得溜圆——
赤蛇，还在昆仑手里！
“这下糟了，要是陆吾回来看到我跑了，一定会将赤蛇扒皮抽筋再放进油锅里炸三天。”蓐收后悔自己没想好就穿着那破袍子跑出来了。
回去吧。
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出来过。
他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突然又停下了。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以后再找机会逃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一想到昆仑的那条铁链，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赤蛇，日后我一定给你立一个两边都雕龙的金墓碑，你就原谅我吧。”
于是他脚步沉重地向森林走去。
走了十来步，又忽的转身，向昆仑殿飞奔回去，边奔边仰天长啸：“赤蛇，你以后不给老子当牛做马你就对不起我！”
蓐收脚步虚浮地回到昆仑殿下，那袍子还在原地，他走过去捡起，一脸吊丧的表情套上衣服，瞪了好一会，才向禁制走去。
入夜，蓐收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溜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在昆仑殿各个房间逡巡。
殿内陈设很少，唯一的装饰是一道接一道的帷幔。
不知怎么想的，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昆仑寝殿走去。
索性无事，他便开始翻起了寝殿的边边角角，连花盆烛台下都看了一遍，终于让他在床头找到了一个玉瓷瓶。
蓐收仔细端详着这个小瓶，精致细润的瓶身上雕着一只闭眼睡觉的老虎。
这是做什么用的？
放在床头，肯定是什么宝贝，应该是仙丹之类。
蓐收摇了摇瓶身，里面传来颗粒碰撞的声音。他打开瓶塞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又将瓶口贴着眼睛去瞧，什么都看不见，便摇着瓷瓶将里面的物什尽数倒了出来。
是黑黢黢的丹药，蓐收数了一下，共有六颗。
陆吾这么宝贝这些东西，还放在床头，想必是什么灵丹妙药，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吃了一颗。
略带甘味。
蓐收向来喜甜食，这东西很合他的口味，不多时便将六颗尽数吞下肚。
本想吃完这个就去睡觉，没成想困意来的猛烈，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倒在身后的榻上睡了。
夜色清冷，月亮被一片云遮着，浅浅地漏出几丝光亮。
殿上一只仙鹤嘴伸进翅膀里挠痒，另一只也在它旁边睡着，第三只却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蓐收呼吸平稳，嘴角带着笑意，似乎是梦见了什么——
昆仑园囿里，赤蛇和祝融正因为水潭里有几只□□吵得不可开交，他在旁边仔细瞅着园里姹紫嫣红的春意。
一朵牡丹开得正盛，他便跑到跟前盯着花骨朵看，看了许久，那朵花好像更红了，他伸出鼻子凑到跟前去嗅，片刻，一个娇艳仙子从花里飘了出来。
“蓐收，你再这样每天行事轻薄无礼，我可要告诉昆仑天尊了。”此花正是园中众花仙的魁首，牡丹仙子。
听到这样的威胁，蓐收不但不生气，还嘿嘿一笑，没皮没脸道：“蓐收自识得美丑以来，从没见过比园囿里的仙子更美的花，姐姐们一个赛一个地明艳动人，蓐收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轻浮！园囿吸收天地灵气，众花仙皆是花界魁首，岂能容你玷污。”
“姐姐息怒，蓐收情不自禁。”说着又深深嗅了一口牡丹仙子的花骨朵。
牡丹仙子一双含嗔的眼突然变得凌厉，催动法术，一片花瓣直朝蓐收刺去，蓐收侧身一闪，堪堪闪过。几片花瓣齐齐飞出，蓐收脚步轻盈，在花瓣间来回闪躲几次，闪身来到牡丹仙子身后，一手捏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嫩手。
“姐姐长得如此温婉，生起气来却要取人性命，好叫人伤心啊。”
蓐收贴着美人身子，闻到阵阵花香，顿时心旷神怡。
“无耻！”一道劲风略过，蓐收指尖夹住射过来的三片花瓣。
“姐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要心疼了，这样吧，蓐收向你赔礼道歉，你原谅我，咱们各退一步好不好？”蓐收将自己不要脸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仙子不欲和他理论，一转身回到真身里去了，任蓐收怎么叫都不再出来。
蓐收觉得有些无趣，趴在地上玩起了蚂蚁。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有如实质的视线，向上看去，昆仑殿高台上正襟危坐着一人，正看着自己。
那人面色模糊，穿着一身青衣，长发散落在肩上，蓐收盯着他看，那人也望着他，蓐收想走近点看清他的面容，脚下却挪不动步。于是他双手挥动，起身向高台飞去。
只见对方缓缓起身，一阵掌风向胸口袭来，蓐收胸口钝痛，口中腥咸，摸了一把嘴角，指尖沾了血迹。
对方轻轻一笑，眉间通灵纹鲜红似血。
“陆吾！”
蓐收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坐了片刻，深呼吸几次，平静下来。
“醒了？”
他脖子僵硬向背后看去，昆仑正盘腿坐在自己身后的榻上，眉间带着几分戏谑瞧着他。
“做什么美梦了，梦里都喊着本天尊的名字。”
“……”
蓐收跳下床，言辞凿凿道：“梦见你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玉瓷瓶还在床上随意扔着，昆仑抬手拿起，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偷吃了梦清丸。”
“谁偷吃了，放这么明显的地方，我是正大光明拿的。”
“你可知这是何物？”
“不知道。”蓐收说得理所当然。
“若不是吾今日来的及时，你小子怕是要去地府报到了。”
“这丹丸是干嘛的，吃了光做奇奇怪怪的梦。不过还挺好吃，你还有吗？再给我几个。”说着伸出手，一脸债主的表情。
“这药是周垣星君赠予的梦清丸，对于你这样的半神，一颗怕是要睡半月，你竟然服了六颗，不知死活。”
蓐收惊讶道：“这么厉害，哈，但我更厉害，只睡了一晚。”
昆仑天尊的袖子动了动，一个细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主人，你已经睡了五天了，是……是天尊一直为你渡气你才醒来的。”
蓐收挺了挺胸脯，大声道：“那也是你主人我福大命大，不然能醒的这么快吗！”
他越想越生气，指着昆仑的袖子道：“你给我过来，你个吃里扒外的臭蛇，你知道我为你牺牲了多少吗！”
赤蛇跟着昆仑上了趟天庭，身上的伤全好了，它从昆仑袖子里钻出来，顺着裤脚爬到床下，战战兢兢又顺着蓐收裤脚爬上他的肩头。
“主人……”
“别叫我主人，坐在床上那个才是你主人。”
酸话说了好一会才停下，赤蛇看蓐收气消了些，在他脖子上讨好似的绕了两圈，才钻回耳朵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