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风月》以妄为常

47、除夕

　　连叫三声之后，她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池月。
　　夫人瞧了一眼她身后道：“楚衡了”。
　　池月直接道：“他说他想自己呆呆”，话还未说完，右手就直接被夫人掰断。
　　池月惊恐的尖叫一声，面色苍白的看着夫人，眼见楚衡还没有出来，夫人立即掐着池月的脖子，池月艰难的挣扎了一会，双眼微微翻起，浑身不停抽搐。
　　眼见楚衡还没有出来，夫人不耐烦的将池月松开，心里默默烦闷，早知道就应该让衡儿解开情人蛊才对。
　　池月双手摸索着脖子，正胆战心惊的恐惧着，眼角就看到不远处的尸体。
　　她心下一冷，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看到妹妹的脸，一双眼，一闭，泪流满面，夫人眉头一皱，要把池月带走，不然会害了衡儿，可是就是带走了池月，如果楚衡还在附近，那也没有用。
　　眼下，楚夫人看了看在一旁面色惨白的池月，自己取出母蛊，身体武功必然会大失，若不是和衡儿性命相连，可是不对，这附近会不会有其他人，还得留下这个帮忙啊。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池月，道：“在一边给我守着”。
　　“是，夫人”池月缓缓放下妹妹，站在一旁不肯挪动一步。
　　夫人直接上前，摸着池酌学的脉，还有一丝，喂下一粒护心丸，当即掏出一支银针，划破了手腕，不一会儿，一丝鲜血渗出，然后就是一只小指头大小的蛊虫。
　　池月见到的第一眼就是长的真丑啊，一边哭着将断了的右手接回来。
　　夫人将蛊虫放在池酌学受伤的伤口处，不一会儿，一只米粒大小的蛊虫从池酌学的腹部爬出来，她心下一松，自己炼制的蛊毒，若是把自己毒死那就麻烦大了，不过，如果有人要杀池酌学，为什么要放在这里，会知道自己来这里的人，只有衡儿，不对或许还有池月。
　　她心下一惊，蛊虫离体，对于自己的身体来说很难，因为夫人自幼身体不好，好不容易通过炼制蛊虫才获得了现在的武功。
　　眼见蛊虫爬了出来，池月立即蹲下摸了摸妹妹的脉，电光火石之间，右手短刃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夫人下意识的一动，就被短刃直直扎中腰部，整个人就被池月的右手一掌推到门口。
　　池月左手的短刃，轻轻一划，在夫人的眼中，就见到那两只蛊虫被一剑斩断，她立即打了个呼哨，很快从外面一只鸟儿，振翅而来，对着蛊虫的尸体，欢喜的啄了几下，吃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待看到躺在地上的夫人，不可置信的叫了句：“楚师姐”。
　　楚夫人脸色一黑，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宋苏子，而宋苏子自从被她坑了之后，也不待见她，但是师姐，这么多年，她居然还叫自己师姐，若是自己还在济心谷，就要把这个蠢货派到西南去采药，想到这里，楚夫人感受着腰间的伤口，恶狠狠的瞪了宋苏子一眼。
　　宋苏子却施施然的走向池月，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池酌学道：“这流了这么多血，没救了”。
　　池月脸色一□□：“你说什么”。
　　声音冷的如同九月的寒霜，宋苏子看了她一眼，她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宋苏子心里默念：医者仁心，一边蹲下身子，摸了摸脉。
　　咦，奇怪。
　　宋苏子仔细愣了一会道：“我必须现在要开始拔剑，可是伤口太大，我不确定”。
　　“我妹妹已经告诉你应该如何救她了，不对吗”池月看了她一眼。
　　宋苏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一边清理池酌学的伤口，是的，昨天，池酌学忽然找到自己，用价值千金的碧玉来请她救一个人。
　　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宋苏子的要求一般都是拒绝。
　　池酌学面露难色，勉为其难的纠结的盯着自己，最后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一只鸟。
　　一看到鸟，宋苏子就忍不住了道：“你这只鸟，是县主，不，是公主府里”。
　　“是”池酌学点点头道：“现在你同意了”。
　　宋苏子，犹豫了会，若是告了官，这只鸟一定会被皇家收回去，当初自己就一直想找借口找公主要这只鸟，有了这只蛊鸟，就完全不用担心楚夫人这个疯子了。
　　好的可是现在，楚夫人就在门口。
　　宋苏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立即开始将她胸口的短剑拔下，就见到埋在身体里的剑并没有剑柄宽，只有整只剑的三分之一。
　　宋苏子诧异了会，但看鲜血如细水，缓缓流着，利利索索的处理伤口，封好穴位，撒上伤药，敷好膏药，然后抬头道：“现在就看她的命了，不过她的伤口也没有想象的深，但是她的脉象却很奇怪”。
　　“哼”楚夫人低低哼了一声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宋包子”。
　　听到这个称呼，宋苏子呵呵一笑道：“师姐，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的别号”。
　　“别号”楚夫人一听，一起返笑道：“你这年脸皮也变厚了，别号是雅号”。
　　“没办法”宋苏子摇摇头道：“这么些年，呆在宫里久了，就脸皮变厚了，什么都没有长进”。
　　“躺在地上那个应该是提前服用了归息丹，所以脉相才会是半死不活”楚夫人甚至懒得提起池酌学的名字。
　　“喔，这样子”宋苏子恍然大悟道：“哎，师姐，没办法，这么些年，我都是在后宫给人看病，这不，后宫，我只有专攻妇人之道才能有出头之日”。
　　池月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宋苏子当即道：“如果真的是按我师姐说的，她是服用了归息丹，那就等三天就好，三天之后就会醒了”。
　　池月狐疑的看了一眼宋苏子，然后温柔的将妹妹放好，从怀中掏出烟花，点燃，只见到漆黑的夜空里，一朵蓝色的烟花闪烁着耀眼的身姿。
　　夫人良久之后沉默道：“我小看你们，你们居然知道我在她身上种了什么蛊”。
　　池月看着扎在楚夫人腰部的短剑道：“看样子，夫人你不敢动，是察觉到我特意为你做了手脚，我的剑是中空的，配的是细如牛毛的银针，我并不想杀你”。
　　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居然知道我会把母蛊放在我自己身上”。
　　“我找了很久，你会把母蛊藏在哪里，像您这样的人，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你的身上，而且”池月在佛像下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铜盆，将蒲团一点，直接扔进去，整个空间燃起一股热气：“您说过，您小时候身体不好，可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武功还高，我看到的书里就说只有将蛊虫炼制到一定程度才会这样的效果，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只是酌学的那一只，还是你手下所有人的母蛊”。
　　话到这里，楚夫人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池月许久道：“你把楚衡怎么了”。
　　“楚衡”池月笑了笑道：“他没事”。
　　“夫人，我并不想和你为敌，当初我在花楼，无论如何，您救了她，所以我并不会杀你，而我也不想放了您之后，您又来杀我，那就太麻烦了，您应该知道，我手里有什么，所以，我们可以和解吗”
　　楚夫人久久不语。
　　池月接着说：“从今日起，您的事，我们绝对不会插手”。
　　话说到这里，楚夫人冷冷一笑，缓缓点头。
　　池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宋苏子道：“她现在怎么样”。
　　宋苏子摇摇头道：“要等她醒来，对了，你刚刚说的书，那是什么书”。
　　池月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她好了，我就告诉你”。
　　然后，池月的记忆回到了她们刚刚到达都城的第一天，两个人在城外找了一处无人居住的温泉庄子，热气氤氲的山庄里，自己躺在温泉里，说出了自己找的书，以及她可能中的雪蛊。
　　她能很清晰的记得妹妹说的话，她说：“姐，她要我死吗”。
　　池月琢磨了一会，她也搞不懂楚夫人的想法，若是要利用妹妹，那必然是要时刻圈着酌学，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道：“或许她也还在想把”。
　　池酌学却想到了宫变那天，自己孤零零的待在水心亭等人，或许要等的人早就到了，只是因为想杀的又不想杀了，所以自己才留了一条命下来吗。
　　池酌学想了许久终于道：“那姐，我们怎么办”。
　　池月想到自己若是丹宁真的拿着自己的令牌找到了人，那么她或许会被送到夫人面前，而如果楚衡真的是楚夫人的儿子，那么很快夫人就会来找自己，或许是为了情人蛊，如此轻易的和她人平分生命的风险，或许会让她嫉妒了，想到这里，池月道：“走一步看一步，从进城之后，你就跟在我后面，如果夫人找我，你就找到我的位置，如果有一天楚衡来了，接下来你只要做一件事，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会让楚衡离开，你要抓住这个时间，刺伤自己，还有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好大夫，知道吗”。
　　“啊，对了，姐那本书了”
　　“我放在孙盛的密室里，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吧”
　　“嗯”
　　可是，池月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楚夫人，楚衡并不是被自己引开。
　　楚夫人忽然道：“你为什么要放烟火”。
　　池月仿若未闻。
　　楚夫人眉头一皱道：“你和朝廷的人有勾结”，想着还呆在院子的丹宁，她心思一动，立即催动自己的蛊虫，伤口处的银针缓缓流入身体，然后，她掐死了从手臂出来的蛊虫，往那堆火里一扔。
　　池月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低下头。
　　而是，看了一眼山下，耀眼的烟火下，徐瀚自从回京述职，故意将一半的兵马留在南平驻扎，然后将孙盛的脑袋和那份找到的书信亲自上陈。
　　皇上见到孙盛的头颅大喜，当年他的长兄就是被孙盛斩杀，至于那封信，赫然真是当年长兄的求救信，这才知道当年长兄被继母和二姐诱骗，才会仓皇出兵，落得大败而归，因此特意让徐瀚私下暗查前朝奸细。
　　而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查看前朝有关的案件，零零散散，没有线索，要不就像是南平的群芳阁一样，死的干净，然而，除夕今晚，因为人少，正显得冷清，忽然听到有人送了一封信来，打开一看就是：晚来天欲雪，后面零零散散全是池酌学查到的地址。
　　徐蓿正看着丫鬟上菜，瞧着哥哥脸色严肃，不免道：“哥哥，可是有军务”。
　　徐瀚点点头道：“妹妹不必等我，先吃吧”。
　　徐蓿微笑的点点头道：“好，哥哥也要早点回来”。
　　徐瀚当机立断，立即让手下，悄悄潜进这些宅院，查封，说不得里面就有这些线索，而这里面第一个就是楚夫人自己的宅院。
　　楚衡自从上回得知娘手里有威胁济心谷的东西，赶紧趁着这次上山，到了后院，就让池月帮自己拖延一下时间，实在不行就直接把自己回庄子的事告诉夫人就好。
　　池月无奈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