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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丹宁 ...

  •   池月下了山,还一直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原定计划是自己帮夫人送到手帕,就可以了,可是夫人已经开口说要孙盛的命,对于自己的跃跃欲试,夫人甚至都没有阻止,自己则是是想着借这次夫人的计划,拿下孙盛,这样子自己才好名正言顺的投靠夫人,离的近了,才能知道如何拿捏人,拿回妹妹的母蛊。
      可是,现在,自己打草惊蛇,孙盛连一战自己的胆子都没有,脚底抹油溜了,等回了山寨,恐怕夫人再想派人就难了,也不知道石姑是不是夫人的暗棋,而且夫人到底是怎么打算。
      不过池月眼珠子一转,自己虽然没有得手,但是眼下,官兵已经抓了孙盛的手下,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一个开口,如此一来,官兵肯定会进山,到时候自己说不得浑水摸鱼,能够在夫人面前露露脸。
      而且朝廷调兵,自是有迹可循。
      想到这里,池月顾不得一身是伤,紧赶慢赶往山寨里去,也亏得出山的时候自己动了心眼,留心了路。
      却说徐瀚领兵至此地,因着手下密报,现下见到院落里散乱的珠宝金银,又抓了不少四处流窜的乱兵,免不得拷问一番,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知道了原来这些人是前朝的旧兵,因为当年战事,躲在了深山之中,甚至有一位前朝旧将,一个开了口,一群人跪在哪里说的翻来覆去,全是之前的话。
      徐瀚听了一耳朵,就不耐烦,问道:“那你们的领头的叫什么”。
      这话一出口,开口的士兵晕头晕脑的看着徐瀚,结结巴巴的说着叫叫,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姓,原是孙盛本就担心会被人出卖,只让手下称呼自己为将军,时间久了,也就只有一些老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忽的,一个少年的声音陡然道:“领头的叫孙盛”。
      徐瀚一眼瞧过去,这身衣裳却是上好的缎面,他心里琢磨了会道:“你是何人”,又挥了挥手,立即有士兵将围在少年周围的人,分开。
      “小人正是这庄子的主人”少年恭敬的开口道。
      “那起来吧”徐瀚看着他通身的气派,尤其是这跪着的人里面的的确确有做家仆打扮。
      少年当即起身,拱手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徐瀚点点头,脑中想着孙盛,孙盛这个人,他先是一惊,又是大喜,心下大定道:“他在哪”。
      少年听着徐瀚一声厉喝,立即道:“那匪首跑了”,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往后山指去。
      话说到这里,徐瀚也顾不得多问道:“都看好了,其他人都给我去搜”。
      自己身先士卒,立即往后山走去,然而等走出后门,心下不由一叹,这后山,山连着山,要想找一个大活人,自己的人手完全不够,而且这孙盛呆在这里这么多年,想必自然是有些本事,想到这里还是让手下上山搜,自己返身回庄子里,让守着的人拷问。
      徐瀚手下虽不是刑讯老手,但多年在北地和胡人争斗,手上也有拷问的经验,当即就挑了几个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匪兵,分开讯问,一番严刑拷打之下,仔细核实之后,徐瀚这才知道许多,眼下是找不到孙盛,干脆装模作样的让人封山,自己早就悄悄的往孙盛得老巢去。
      却说南边本是平王封地,因为先皇寿辰,平王一系的王爷全被新皇找了个借口,扣在京都,如今掌事的自然是平王的长子,王康。
      王康本是长子,对于二皇子登基,本就是名正言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扣下自己老爹,气就火冒三丈,然而新皇偏偏又借口说有匪兵,还派了自己的亲信来,更是令他心下不虞。
      但徐瀚却是个巧的,虽然年轻,却是懂事,乖乖的待在府里,丝毫没有染指平地事宜,但是今晚自己睡到一半,就听到徐瀚出兵不说,当即火急火燎的领兵而来,谁知道徐瀚有没有做多余的手脚。
      于是徐瀚领着满载而归的军队就和王康在半路相遇。
      徐瀚当即也没有隐瞒,只说自己抓到正在私藏金银的匪徒,更是得到了不少好处,如今更是知道了匪徒的老巢,不如现在就去,到时候缴获的金银,更是多的很。
      王康瞧了被搬动的红木箱子,又看了看徐瀚手下的身上不少衣服甚至挤出了藏匿金银的痕迹,当即点头答应,更是特意又让手下找来军队,人数愣是比徐瀚的人马多了足足两倍。
      也不知道孙盛知道这次剿匪的人足足比自己多一倍,会是什么想法。
      池月上次去山寨,足足走了一日,现在大军进山,自己要避开能走的山路,自是繁难,于是等池月趁着夜色赶到山寨却是一日夜。
      眼见虽是深夜,山寨灯火盏盏,瞧着平静的很,看样子是自己快了,池月一路躲着朝廷的兵马,心里想着还不是时候,而且,池月抬头看了看深沉的夜色,感受着自己的伤口,池月犹豫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到当初的房间。
      楚衡跟着池月,见她绕了山寨走了会,才摸进一间漆黑的院子。
      眼见池月准备翻进院子,楚衡却是拉住她的手,自己上前右脚一点,轻轻巧巧的落到院里,双耳轻轻一动,却是无人,这才小心打开院门。
      池月摸了摸肩膀的伤口,正准备翻进去,就见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楚衡的脸来。
      两人进了院子,将门关好。
      池月随手推开自己的房门,楚衡的脸色顿时一变。
      池月本就受伤,又急急忙忙的赶路,人是乏的厉害,她以往在鲁山向来偷偷习武,这会带着伤,又连夜奔袭,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注意到楚衡的神色。
      屋内的人反倒是被他们吓到,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口鼻,然而眼见有人进来,一道光洁的月光落在来人脸上,一惊之下,却是无意之间撞到了桌椅,怔怔的站了起来,小声说着:“阿月”。
      池月看了看从角落里冒出来的黑影,左手摸着自己的短刃,试探道:“丹宁”。
      眼见两人认识,楚衡意识到来人内息平平,步履不稳,犹豫了会,还是直接将池月将扶到椅子上。
      丹宁立即点起烛火。
      池月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她。
      丹宁当即解释道:“阿月,不要紧的,这里离着远,不会有人过来”。
      “你怎么在这”池月道。
      “我,我”丹宁结结巴巴的开了开口,良久之后才道:“我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着缱绻无限的话语,池月却是瞬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担心自己不能带她走,可是,想到今晚以后的场景,池月抿了抿自己干巴巴的唇,正想说些什么。
      楚衡却是看着她的肩膀,那里已经沁出殷红的血渍,眼下一暗,他顾不得丹宁,径直道:“先换药”。
      池月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肩膀,勉强的点点头,自己慢慢的将肩膀上的衣服往下褪去,只见莹白的肌肤在昏暗不明的烛火下,反射着幽幽的旖旎。
      丹宁看到这里,立即上前道:“我来吧”。
      池月看了她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楚衡就断然道:“不必了,姑娘若是想帮忙,不如去打点热水”。
      丹宁讶异的看了一眼楚衡,又看了看静默不语的池月,愣是感受出一丝尴尬,最后不得不开口道:“好的”。
      楚衡见她走了,也开始小心的处理伤口,等看到那可怖的伤口,不由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伤口裂开了也不知道”。
      池月低头不语。
      楚衡也不好多说,之前帮池月处理伤口的时候,担心会有人使个回马枪,不得不快些,如今呆着屋子里,楚衡心下生气,平日见多了江湖的游侠,更恐怖的伤口,也是见了多。
      如今瞧着池月肩膀上的伤口,心下一紧,正想说些什么,又见她低头不语,自然是明白她伤了一路,千言万语,也静默无语,手上更是小心起来,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候,才包扎好。
      “先休息一下”楚衡说着。
      池月却是看了他一眼道:“柜子里有新的衣服”,之前的柜子里,还有石姑给自己准备的衣服。
      楚衡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起身拿出来一套,放在床上,转身出去了。
      丹宁好不容易将冷水烧热,端了一盆过来,就见到楚衡背对着门口,正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想写什么,不过,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的一双眼低下,静静的看着她。
      丹宁对上楚衡一双幽深的双眸,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想到刚刚男子自己动手换药,没有避开的时候,试探道:“怎么了”。
      楚衡看着她手中的盆,招了招手道:“过来”。
      然后丹宁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楚衡,一双宛如白玉的手,稳稳的浸在盆中,细细清洗之后,才就着这盆檐的布巾,擦了擦手,轻轻的扔在水中,感受着手里的重量。
      丹宁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是在花楼的时候,因为年幼,被老鸨派去伺候楼里的姑娘,自己就是个丫鬟,她心里火气陡然一起,自己爬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活着,活的更好,现在好了,自己还越活越回去。
      火气十足的丹宁,僵硬的脸颊,最终,咬咬牙,唇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眼波微荡,欲语还休的柔声道:“公子”。
      楚衡点点头道:“没事,不要打扰我们”,说着就回身,轻轻敲了敲房门。
      池月在屋内喊了一声道:“好了”。
      丹宁看着楚衡进了屋,听他话说的温柔,却是冷漠至极,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面,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贱人。
      不过,心下不平,却是明白自己现在就指望着池月能够看着旧日的情分,能够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不好恶言恶语,或者说,再还没有撕破脸之前,自己没有必要如此,毕竟男人都是贱骨头,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的平静,眼珠子转了转,跑到隔壁的房间。
      待到楚衡进了屋,池月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双眼盯着他。
      楚衡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看了看她的肩膀,心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道:“吃吧,这药安神,你需要好好休息”。
      池月疲惫不堪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虽然楚衡一路跟着自己,没有动手,但是要自己完全相信眼前的男子,这可有点荒唐了。
      眼见池月迟迟不肯张嘴,犹豫不定,楚衡低下头,作势收回手上的药丸。
      池月又想着他这些天照顾自己,心下颇为不安,犹豫的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瞬间,楚衡右手微微一动,那粒药丸直接落入池月的最终,咕咚一声咽下去。
      池月摸了摸腰间的短刃,肉眼可见的眉头紧紧皱起,满眼的疑惑。
      楚衡解释道:“我要出去一会,放心,我会在屋子里布好机关,没事的”。池月在他的低语中恍然明白了什么,最后完全的陷入昏睡之中。
      楚衡摸了摸池月的额发,将一旁的被褥,细致的盖好,然后在房间门窗设置好机关,干净利索的从窗子跃出去。
      池月中了迷药,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一阵阵的不间断的敲窗声,连绵不绝的响着。
      她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还是抬头看了看窗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心里想着,就见到床铺对应的窗户,忽然缓缓被推开,只见到一阵微弱的烛火亮起来。
      “阿月,是我啊,丹宁,你小时候还叫我丹宁姐姐”丹宁温柔的解释着,然后看着烛火下闪烁的透明的丝线,停下了打开窗户的动作。
      “你”池月眼角随意扫了扫,楚衡不在,心下一紧,左手摸着自己的短刃,正准备起身,发现若是自己起身,就只能见到丹宁的下颚,犹豫了会,还是躺回去,借着月光看着丹宁,然楚衡的药恐怕只是安神为主,她道:“什么事”。
      漆黑的夜色中,丹宁借着手里的烛火小心的辨认着窗户上透明的丝线,确认窗户无法再被打开,眼珠子只得往屋内瞄了瞄,像是一点都不意外楚衡不在。
      “阿月,这屋子,东厢和西厢有机关,什么都听得到”。丹宁毫不犹豫的解释道。
      刚刚自己在西厢偷听,然而只见到楚衡说了几句,屋内就再无声音,心下倒是诧异,想到自己足足等了半盏茶,丹宁继续道:“姐姐还以为你们是一对了”。
      本想着最后的声音是关窗户的声音,迟迟不肯过来,心下烦躁,毕竟自己还要麻烦池月,犹犹豫豫之后,才想起来楚衡对自己的冷淡,小心的动了动鼻尖,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难不成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不然男子若是见到自己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娇人儿,怎么也不该是这幅表情,想到这里,丹宁干脆去了厨房。
      自己好不容易煮好的热水,正好洗个热水澡。
      听着丹宁的解释,池月忽然明白为什么石姑要和自己住在这里,想到这里,又看了看月色,心里琢磨自己差不多睡了半个时辰,也是,楚衡的药应该也没敢下太重,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
      丹宁幽幽的道:“本来想着,阿月你我好不容易相见,自然是要好好亲近,可惜啊”。
      池月瞧着她湿气萦绕的乌发,却不肯多动一下,自然明白她是忌惮楚衡摆的迷药,不由沉默了片刻道:“再过几日,朝廷的兵马就会进山,到时候你跟着他们一起就可以出山”。
      丹宁先是一惊,又皱着温婉的眉头,摇摇头道:“朝廷的兵马进了山,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了”。
      “你躲好了,就没事”池月建议道。
      丹宁还是摇头道:“不行,阿月,你忘了,我是贱籍,我虽不知朝廷会如何对我,但我知道最好的恐怕就是再回到花楼,那可就死定了,我”。
      池月倒是没有劝她,因为她说的没错。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丹宁又道:“妹妹不可怜可怜我,带我一起走”。
      池月这段时间高度紧张,为了对付夫人,自己身上本就是受了伤,又避不开楚衡,将楚衡带到这里,也不知道楚衡到底去哪,所以面对恳切的丹宁,池月却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我还有事要做”。
      丹宁冷冷的笑了,凄凉的道:“其实仔细想来,你们姐妹的运气都比我好”,话到这里,唇角依然勾起一丝浅笑,手里的灯笼却是缓缓举起,悠悠的放在窗檐边道:“你受伤了”。
      池月听到她的话,自然明白她是威胁自己,虽然她进不来,可是看着自己,好像也不能动,若是这只灯笼不小心失火。
      察觉到丹宁的意图,池月忽的笑了,低低笑了许久道:“你说我的运气好,我怎么不知道”。
      丹宁满心的怨恨和嫉妒瞬间喷出道:“在花楼,我以为我的命比那些饿死鬼好,至少我活下来,可该死的老鸨我明明已经自赎,她居然把我送到这深山老林,那个贱人,在花楼我至少还有个盼头,在这个鬼地方,我只能烂掉,所以阿月不必自谦,你的运气是比我好着了”只是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孙盛将这些匪兵聚集在深山老林,要没有甜头,怎么会有人愿意留下,打一顿,哄一下,丹宁这些女子就是甜枣,但是池月不耐烦听这些,这些年来,她见过比丹宁惨的人多了去,谁都不是神,谁又帮了了谁。
      她的静默不语,让陷入怨恨的丹宁清醒了几分,她低下声柔柔道:“或许,我就不应该进花楼”没有到最后一步,丹宁还是不愿意放弃池月这个选择。
      “没有花楼,你我早就死了”池月淡漠的陈述。
      丹宁缓缓笑道:“可现在,我因为花楼生不如死”。
      池月没有耐心解释,缓缓拿出右手的短刃,冷笑道:“你说你生不如死,不如我送你一程,省的你如此痛苦”。
      丹宁瞧了瞧池月抽出来的短刃,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血痕,心下一颤,但还是咬牙道:“当年,你早就知道花楼是什么鬼地方”。
      池月冷然一笑,短刃在月光下灼灼生辉,丹宁早就如同惊弓之鸟,魂飞魄散的往后退了几步,左手紧紧抓住手里的灯笼,转身跑了。
      其实,池月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丹宁的问题,当年,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就是护住妹妹,她必须抓紧时间,等到妹妹再大一点,就更不好走了,至于丹宁,其他人,她无能为力。
      池月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自己右手会受伤,不过是技不如人,然而到了现在,自己居然因为右手而受伤,若是眼前的人不是丹宁,是别人,是石姑,是孙盛,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死期。
      池月忽的一抽,紧紧握住右手,然而手里的短刃,很快就握不住了,整个人轻轻一动,已然起身,右脚一打刀身,短刃就被左手牢牢抓住,心内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恼恨的想,或许自己当时就应该宰了楚衡。
      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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